第19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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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還是有的。 只是敢于違抗的人,多是已經死了。 驚蟄不知容九在想什么可怕的事,他有些慌亂地抿著嘴,只有這樣,才不將那奇怪的羞澀流露出來。 他們分明有過更激烈的接觸,可是剛才輕輕貼著,這轉瞬的暖意,卻讓驚蟄感到恍惚。 當然,當然,容九的話,哪怕是恍神的他,多少還是聽了進去,自然,也就有了反駁。 “你的下屬怕你是理所當然,可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不想怕你呀?!?/br> 驚蟄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畢竟他的心神,還陷在剛才軟綿的感覺里。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地掐著指間,唯獨這樣,才能在迷離的曖昧里,抓住一點點清明。 他胡亂地想著剛才的交談,他們在說什么來著……啊,是在說容九狡詐。 驚蟄:“什么都不與我說,卻來問我的意見。難道就不怕,我給出來的,是完全不能用的看法?” 容九:“只要你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彼f得隨意,手里還抓著驚蟄那一縷頭發在把玩。 驚蟄的頭發,比從前變得黑了些。 摸著,也很是絲滑。 那種毛毛躁躁的感覺消失了許多,這或許,也和驚蟄近些時候吃的藥有關。 那些苦澀的藥汁,吃下去并不容易??审@蟄在堅持下去后,也能感覺到身體日漸的變化。 他入宮時,年紀還小。 就算有陳安的庇護,可明面上,也不能太過照顧。該做的事情,該有的處罰,一樣都沒少。小小年紀,就做了不少苦活,這身體自然落下虧空。 再加上,陳安生怕驚蟄被人發現端倪,送來壓制身體生長的藥丸,也帶著過于陰寒的藥性。 這些,全都堆積在身體內。 年輕的時候,這并不是什么嚴重的事。就算染病,也能很快好全。可要是上了年紀,這些虧空,總會在該爆發的時候,將該受的罪都找回來。 “我沒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斌@蟄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飄忽,“容九,我可不是貪心的人?!?/br> “你可以是。” 驚蟄忍不住笑,冷漠的人,卻在這種無關的小事上糾纏,這讓他覺得,容九有幾分無端的可愛。 驚蟄:“我只愿我身邊的人,都能平安順遂,無病無災?!?/br> 他踮起腳,抱住容九的脖子。 兩人身高還是有點差距,這總讓驚蟄偷偷羨慕男人的身材。 “你要好好看病,好好吃藥,好好活著。”驚蟄笑了起來,“能一直陪著我,那就更好了?!?/br> 容九總是冷冰冰的,在這冬日,皮膚就越發冷了。 驚蟄總覺得自己在抱著什么巨大的冰塊,身體不自覺抖了兩下,男人的臂膀環過驚蟄的腰,抱住他,任由著他踩在自己的靴子上,冷冷淡淡地說道:“狡詐的人,是你才對?!?/br> 驚蟄挑眉:“這可是污蔑?!?/br> 兩人靠得好近,就連呼吸,聲音,都宛如交換。 “人命脆弱,如琉璃瓦片,輕易摔碎,半點不留。你渴望平安順遂的,又何止是一人,一命?”容九優美的聲音,在驚蟄的耳邊低低響起,“驚蟄,這還不夠貪心嗎?” 要那浮萍,要那夏蟲,一直安穩無憂,又怎不算是貪婪? 驚蟄低低笑道:“倘若這也是貪心,那我貪了又如何?” 這世上沒有掉餡餅的事,驚蟄也不期待。 無需好運,厄運莫來。 一直如此就好。 如此近的距離,容九幾乎能夠聞到驚蟄身上充沛的生機,鮮活的暖意從接觸的皮膚涌來,如同一塊珍貴的暖玉。 連說出來的話,也帶著柔軟,溫暖的天真爛漫。 容九總是這么想。 只有最天真柔軟的人,才會覺得,不借用權勢,財富,地位,就能擁有平安順遂的生活。在這骯臟,腐朽的皇宮里,是更不可能。 不踩著他人的尸骨,鮮血,如何能擁有平靜的生活? 這聽起來,甚至有幾分可笑。 容九曾經數過,人的身上一共有多少根骨頭。自然,那是靠著鋒利的刀,與血腥的拆卸,只因為他覺得有趣。 所以,他也知道,人的身上哪一處地方,能輕易致人死命。甚至無需出手,只需要一次小小的意外。 比如,一次倒霉的崴腳,就可以摔碎后腦。 正如月余之前的驚蟄。 瞧,容九不認為自己派人監視驚蟄有何錯。 沒有這般,如何能夠讓這只脆弱的驚蟄活下來? 他脆弱得就像是冬日最輕薄的雪片,落在屋檐,輕易就能融化了去。 可他非但不知自己的脆弱,反倒是一次又一次地將安危熟視無睹。 因為他“有情有義”,因為他在乎那些浮萍。 有情有義。 容九念著這幾個字,如同在咀嚼寧宏儒的血rou,哈哈,有情有義! 有那么一瞬,容九的眼眸變得愈發幽暗。他的情緒,輕易就能從一個極端,滑落到另外一個極致,某種可怕的聲音在破碎,崩裂,如同岌岌可危的理智。 那種跳躍,輕易將氣氛變得森冷起來。 驚蟄該覺得奇怪。 他本該如此。 再是心態平和的人,多也是受不了這種喜怒無常的脾氣。 容九看起來是那么沉默陰郁,他陰冷地轉頭,越過驚蟄的肩膀看向遠處。這一次,驚蟄緊隨著他的動作看去,身后卻是空無一人。 “容九,你在看什么?”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這么淡定。 有那么一瞬,容九卻想要打碎這種云淡風輕,他更想看到驚蟄與他一起墮落到無邊的黑暗,變得痛苦,絕望,憤怒,種種勃發的欲望與暴戾,都蛻變成最根本的本能,讓沖動徹底釋放出來。 他想要撕碎,毀掉,扒開驚蟄外表那層冷靜自持的皮囊,讓一切都被迫赤裸,在日光下無所謂遁形。 那種如影隨形的晦澀,如同陰影,蔓延到了每一處。 容九抬手按在驚蟄的腦袋上,平淡地說道:“什么也沒有?!?/br> 驚蟄微動,想要回頭。 可按住腦袋的力道卻是微微加重,可想而知,容九并不想他看他。 驚蟄沉默了一會,緩聲說道:“容九,你在想什么?” 容九不愿意他回頭,是不想他看到某些……不該看到的表情? 他不自覺地抱住胳膊,仿佛還能感覺到冰涼的氣息停留在其上。 那是什么樣的表情? 驚蟄想,很可怕嗎? 容九冷淡地說道:“想殺人?!?/br> ……好吧,可能是真的很可怕。 盡管容九什么都沒有說,可驚蟄就是無端覺得,容九這莫名其妙的暴躁,與他有關。 是因為剛才他說的話? 可驚蟄也不覺得自己的話很可笑。 “希望”之所以是希望,就是因為它難以達成。他自該知道,在宮中,想要平安順遂,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些地位尊貴的宮妃,眨眼間也就出了事,沒了命。 更別說他們這些做宮人的。 命,怕是這宮里內外,最不值錢的東西。 可命又很重要。 在任何關心的人眼里。 那驚蟄這簡單的希望,怎么又讓容九不高興了呢? 驚蟄斂眉,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沖突。 “容九,有沒有什么……朋友,是你比較喜歡的?”驚蟄舔了舔唇,不知道這句話,會不會讓容九的心情更加糟糕,“如果有的話,我想……” “沒有?!?/br> 驚蟄沉默了片刻,還是堅持著說完,“想見見。” 容九的大手用力,將驚蟄的腦袋瓜轉過來,兩雙黑眸對上,男人低下頭來:“你想同我的朋友見面?” 驚蟄硬著頭皮說道:“你已經見過我那幾個朋友,那我也想見見你的朋友……當然,如果你在宮里沒有朋友,那就……當我沒說。” 至于宮外的,他肯定是沒沒法見了。 剛才容九飛快的回答,的確讓驚蟄覺得有點失落,不過,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容九。 容九的身旁,當真是連個朋友都沒有嗎? 從前容九偶爾聊起,無甚所謂地帶過,那會驚蟄雖有記憶,卻始終不愿相信,一個人的身旁,竟是連一個朋友都沒有。 “你在可憐我?” 冰涼的手指捏住驚蟄的側臉,力氣并不大,像是一個無聲的警告。 “我不可憐你?!斌@蟄搖頭,“你覺得自在,那有什么好可憐。” 更別說,容九而今權勢,財富,地位看著都不缺,哪里需要別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