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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可是他長得美啊在線閱讀 - 第192節

第192節

    他過去失去的太多,如今擁有得到的東西,只要被他歸于重要的,都不可能被輕易拋棄。

    寧宏儒不認為,以驚蟄的敏銳,在身邊人一個接著一個出事后,仍無所覺察。

    隱瞞是毫無意義。

    因為有些時候,景元帝并不樂意瞞著。

    石麗君揉了揉眉心,淡淡說道:“你何時,竟有了這般感性的想法?”

    驚蟄是逃不開的。

    景元帝不可能讓他逃出掌心。

    石麗君很少見陛下這種偏執,從前任何有趣的玩具,都會輕易被陛下弄壞,而今,驚蟄是第一個如此鮮活生動,平平安安活著的人。

    寧宏儒的擔心或許是對的,可也不必到這般地步。

    他有幾個腦袋可以賭?

    要是那一日,景元帝暴怒,寧宏儒早就沒命了!

    “陛下是慈圣太后所生,慈圣太后如何,你也知道。”寧宏儒迎上石麗君驟然陰冷下來的眼神,“焉能知道,驚蟄,不會讓陛下,變成第二個……”

    景元帝瘋起來,只會引來無數血海滔天,屆時遭難的,可不僅僅只是一個驚蟄。

    那是令寧宏儒稍稍一想,都膽顫心驚的未來。

    他是沒有什么善心,可也不愿見這般煉獄。

    …

    “哈——”

    驚蟄喘息著坐了起來,捂著刺痛的額頭,渾身冒著虛汗。

    就在剛才,他無端端做了個噩夢。

    驚蟄夢到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接著死去,可他卻無能為力,根本無法阻止這種可怕的事發生。

    那種怨恨,無力,絕望的感覺,仿佛真實存在,讓驚蟄在驚醒后,心跳仍是狂亂。

    他的手指哆嗦著,用力抓過自己的頭發。而后,他在床下放著的箱子里胡亂摸索著,翻出了一個小瓶子。

    兩根手指拔出了塞子,甜膩的味道散發出來,是云奎送來的野蜂蜜。

    他仰頭喝下一大口。

    甜蜜微澀的味道,一口從舌間滑落到喉嚨,黏糊到幾乎要粘住整個嘴巴。

    驚蟄拼命往下吞咽,這過量的甜膩,讓他稍稍冷靜下來。

    他重重吐息了幾次,將怪異的驚慌壓了下來,這才將小瓶子塞回去。下了床,他悄無聲息地翻出了新里衣,趁著暗色,輕手輕腳給換了。

    剛才的衣物,已經被虛汗打濕,根本再穿不得。

    已經快到冬日,這天氣一天比一天冷。

    驚蟄赤腳走在地上,寒意慢慢地從腳趾爬上來,鉆入他的骨髓,與剛才莫名的驚恐一起,變作沉甸甸的壓力墜在驚蟄的肚子里。

    驚蟄披了衣裳,偷偷溜了出去。

    他摸黑到了外頭的浴室,殘留下來的水早就冷冰冰,驚蟄拎著木桶,又輕車熟路地拐去燒火的地方。

    直殿監內,就這么一個燒水的地方。

    每個司內,都有定額的柴火,不過,分撥給直殿司的總是最多。

    一來是姜金明有手腕,二來是直殿司,的確比其他地方更為需要。

    守著燒水房的,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內侍。

    他靠在門口睡了過去,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揉著眼睛來看,輕輕啊了聲。

    “驚蟄,你想要水?”

    驚蟄很少做這種逾距的事,大半夜爬起來,本也是不該。不過,那小內侍卻是偷偷看了眼外頭,將提著半桶水的驚蟄拉了進來。

    “江掌司睡前要了水,灶上還留著些,你要是想用,我給你勻一點。”

    守夜的小內侍沒怎么和驚蟄說過話,可顯然很認得他,給他忙進忙出,讓驚蟄有些驚訝。

    “你,從前認得我嗎?”

    那小內侍頓了頓,抬頭看了眼驚蟄,又飛快地看向手里的水瓢。

    “我之前,是雜務司的人。”他輕聲說道,“那個人渣死了后,我也解脫了。”

    雜務司從前的掌司,就是伍福。

    他這么一說,驚蟄就想起來何事,不由得沉默了會。

    小內侍也不說話,給驚蟄舀了滿滿一桶熱水,又給他拖了條凳子過來。

    “你就在這泡吧,這個角落,外頭也看不到,能洗完腳,那水也方便倒了。”

    小內侍朝著驚蟄笑了笑,轉身又出去守著。

    驚蟄呆呆地站在屋內,半晌,才在凳子坐下,緩緩脫去了鞋。

    他先前覺得冷,現在,又出奇覺得暖。

    將冰涼的腳泡進水桶里,驚蟄趴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喟嘆了聲。

    這可真是舒服。

    剛才出來時,驚蟄也是被心里的郁郁驅動,直到寒意逐漸被熱水驅散,人也隨之從低落的情緒里走出來。

    驚蟄想,這大概是因著,今日知道了鄭洪受傷的緣故。

    昨天,鄭洪不過是照例外出采買,可回來的時候,他那隊人,卻被打得十分嚴重。

    驚蟄是今天清晨才知道這事,趕去雜買務的時候,卻得知鄭洪發了高燒。

    他的傷勢太重,骨頭雖是沒斷,可人卻是吐了兩次血,將他同屋的人嚇了一跳。

    驚蟄知道這事后,回來取了錢,就直奔著御藥房去,好不容易買來了藥,又請人幫忙煎熬,直到晚上,這發熱才稍稍按了下去。

    鄭洪是二等太監,住的也是二人間,卻是比尋常小內侍的住處大多了,得虧這樣,才有地方騰挪。

    鄭洪一行人出去,唯獨他傷得最重。

    可問起到底何時,那些個清醒的人,卻只說是誤會,該是被哪家紈绔子弟的侍從打了。

    一提起這個,縱然鄭洪是二等太監,這也是很難討回公道。

    好在驚蟄花的錢,倒是沒浪費。

    鄭洪在驚蟄離開前,將將清醒了一會,說不了幾句話,可人能醒,到底安心。

    驚蟄揉了把臉,趴在膝蓋上一動不動。

    他趕去雜務司時,鄭洪屋內,還有著淡淡的血氣,嘴邊的血絲,讓他的心都提了起來。

    鄭洪是個死財迷。

    他平生最喜歡的事,就是攢錢,卻不愛花錢。

    驚蟄也不知道,他攢起來的錢,到底是用在哪里,反正最里面那件衣服,補丁是打了又打,就沒怎么見換掉過。

    驚蟄去了北房后,和鄭洪的往來不多。

    可到底還是有交情的。

    因為最初,他和驚蟄,還有其他幾個小內侍,就是住在一個大通鋪。

    驚蟄知道,鄭洪只認錢,某種程度上,又很講道義。只要是收了錢的事,就一定會辦得妥妥。

    偶爾有幾次,需要花錢辦事,驚蟄想起來的第一個人,就是鄭洪。

    一來二去,也不知怎的,就從普通的金錢關系,成為了朋友。

    驚蟄無意識搓了搓自己的腦袋,將自己抱得更緊,似乎這樣,就能驅散莫名的寒意。

    任何意外都可能發生,降臨在任何人的身上。

    驚蟄深知這道理,卻仍是希望,他所在意的人,能是那個例外。

    …

    鴻臚寺內,幾處院落,還燃著燈。只是屋內毫無動靜,好似根本沒有人。

    阿耶三坐在屋里,身邊另有幾個侍從,他們并不說話,也叫這氣氛顯得尤為怪異。

    和陰被襲,超乎了他們的預料。

    赫連王朝在過去幾十年,一直在走下波路。從前,它或許是一個極其強盛的國度,可是再龐大的怪物,也總有走向末路的時候。

    他們生活在中原之外,雖是游牧民族,卻并非沒有記錄過往。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定律,在這中原大陸上,總是一個輪回,也是必將發生的事。

    每逢這個時候,就是他們汲取中原血液強盛起來的最好時機。

    他們并不覺得羞恥。

    劫掠外族,總比每年都要饑餓為好。

    他們的彎刀摩得尖銳,早已經做足了準備,時時刻刻都能捅穿敵人的胸腹,用他們的熱血作為勝利的號角。

    食物,女人,財富,這里有他們想要的一切。

    他們怎可能甘愿舍棄這塊肥rou?

    直到先帝登基,開始削弱軍需,又提拔文官,打壓武官后,他們就意識到,這苦等許久的機會,怕是要來了。

    一年年的,邊關開始熟悉外族的劫掠。

    每年的春冬,是最可能出事的時候,越是冷得發狂,越是可能會遇到襲擊。你來我往十數年,正是疲倦又拉扯的時期。

    外族的力量逐漸強大起來,卻又不足夠強大,無法將中原吞噬;赫連王朝已經是垂垂老矣的老人,盡管還能再掙扎,卻是無力回天,既無法驅逐外族,又勉力支撐著不被打垮。

    于是,高南,越聿,和陰等幾個,才會蠢蠢欲動著,達成了協議。

    這看似是和陰一手主導的,可也正是一心所愿。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呼迎胡打,竟會被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