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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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會和景元帝對著干,更不會做那忠言逆耳的事。 寧宏儒清楚得很,他擁有的權勢,不過來自于景元帝。 皇帝愿意給,那他就是權勢滔天的大內總管;皇帝要是不樂意給,他就是賤命一條。 和景元帝反著干,他是哪來的膽子? 寧宏儒直起腰,今日做的活太多,他的腰酸痛得要命。他丟開刷子,撈起手邊的木瓢,舀水沖著手指。 “是我逾距。” 寧宏儒嘆了聲。 他收到消息,就知道倒霉。 當初心念一動,加上的那么幾句囑咐,原本只是為了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是寧宏儒出于謹慎,才加上去的。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萬分之一的可能,居然成為事實。 京城這般大,驚蟄身邊能出宮者寥寥,也就那么幾個,雜買務尋常活動的地方,根本不在柳氏岑良生活的街區…… 在這么多的“不太可能”中,偏偏,讓鄭洪撞見了柳氏與岑良,偏偏,讓鄭洪起了疑心。 如果是其他人,要處決,那還不容易? 可偏偏是驚蟄的朋友,是寧宏儒一念之下,不讓殺的人之一。 石麗君:“那人縱是死了,誰能知道?”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薄涼的冷漠。 她沒有這么多的善心。 總會有人死,不是鄭洪,就是寧宏儒。 寧宏儒真以為自己在景元帝跟前,能有多少薄面耗著? 寧宏儒洗完手,這才站起來。他扶著酸痛的腰轉動了幾下,又嘆了口氣。 “誰都不會知道。”寧宏儒承認,“可要是開了頭,陛下就不會再在乎了。” 他回頭看著石麗君,聲音里有幾分無奈。 寧宏儒在忌諱什么,石麗君清楚得很,可她更覺得,他是在杞人憂天。 景元帝很喜歡驚蟄不假。 可他從來都不是愛屋及烏的人。 因為喜歡驚蟄,所以在乎他身邊那些個……人? 絕無可能。 陛下怕是更樂意見他們一個個去死。 身為景元帝身邊最親近的人,寧宏儒應當急陛下所需,為陛下達成所愿才是。 至于驚蟄…… 石麗君不覺得,他有可能知道。 驚蟄是不錯,可僅僅只是不錯。 他的目光受限于他的經歷,他的能力是有,可在皇權下,又算得了什么?在斬斷了他那些助力后,他怎可能再有余地掙扎? 更別說,鄭洪死在宮外,驚蟄又如何會知道? 完全沒有聯系,完全沒有瓜葛。 要瞞著,容易得很。 驚蟄從前出不了宮,今后,更不可能出宮。 他怎么能知道,發生在宮外的,慘劇? 寧宏儒沉默了片刻:“他有種超乎尋常的直覺……永寧宮一直有人在盯著,若非謹慎,縱是我們,也未必能查出來什么。可驚蟄這人,卻是輕易,就撞上了康滿。” 石麗君微愣,挑眉看向寧宏儒。 后宮幾多人,她不可能記得所有人的名字,可她記得康滿。 這最初,純粹是康滿身上發生的多次“意外”。 是不是意外,本不重要。 康滿有能力能瞞住其他人,活著到現在,這就是他的本事。 不會有人多余去查他。 乾明宮之所以盯他,不過是他身后的康妃。 康妃,才是那個重中之重。 可不管是康妃,還是永寧宮的人,行事都非常謹慎。 驚蟄好似天生和危險犯沖,又或者,他的敏銳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他抓住了康滿的疑點,也緊接著,為康滿所敵視。 再進一步,他開始試圖接觸北房的陳嬤嬤。 又試探著,想要看到更多的黑暗。 驚蟄這敏銳的觸角,若不及時砍斷,就會衍生到他不該知道的地方去。 石麗君的話沒錯,鄭洪之死,只要處理妥當,驚蟄根本不可能會發現。 可只要死了一個,陛下就不會再壓抑那種嗜殺的沖動。那位,只會一個接著一個,殺光驚蟄身邊,任何與他親近的人。 第一個,怕就是御膳房的明雨。 “石麗君,你覺得,他真的不會發現?” “那又如何?”石麗君冷淡地說道,“陛下喜歡他,是他的福氣。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擁有一切世間用之不盡的富貴,這不過是他需要付出的代價。” “……不,他不會愿意。”寧宏儒搖了搖頭,“只要陛下殺了驚蟄身邊任何一個,哪怕只有一個人,他都永遠不可能再接受陛下。” 寧宏儒認得驚蟄。 最初,他并沒有記得這個名字,因為后宮的宮人何其多,他怎么可能會記得住所有人? 只有那些要緊的,重要的,才會被他記得。 如陳安。 寧宏儒和陳安,是有過一些來往交情。只是在景元帝登基后,陳安就主動淡了聯系,這才少有往來。 可實際上,在驚蟄入宮那年,寧宏儒是曾去見過一回陳安。 陳安是負責剛入宮的內侍教習的大太監,手底下時常帶著許多新進的小內侍。 他的院落,總是吵吵鬧鬧,帶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息。自然,這樣的朝氣,很快會被皇宮吞噬干凈,全數變為冷漠與沉默。 寧宏儒冒著雪,去探望陳安的時候,看到他的門外,正跪著兩個小內侍。 單薄的身體,跪在雪中,就像是兩個小雪人。 寧宏儒只是看了一眼,就漫不經心地掃了過去,并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坐在屋內,吃著熱茶時,他忽而又想起這事,于是問陳安,外頭是怎么回事。 陳安便說:“其中一個叫明雨,觸犯了宮規,本來該罰板子,另一個,叫驚蟄,替他強出頭,說是替他分擔一半,呵,我就讓他們,都在外頭跪著。” 寧宏儒瞥了眼陳安,笑了聲:“你還不是心軟?” 這種天氣,要是挨了板子,說不定就這么沒了。陳安罰他們在外頭雪里跪,的確很刻薄,可比起挨板子,還是好一些。 至少一個能活,一個或許不能。 陳安冷冷笑了聲:“不過進宮幾個月,就真以為交上了什么朋友。在這宮里,談論什么情誼,豈非可笑?” 寧宏儒斜睨他一眼:“你這是,在說我呢?” 在景元帝登基后,寧宏儒和陳安兩人就漸行漸遠。 寧宏儒知道,以陳安的性格,看不過眼景元帝的手段,實也正常。 陳安笑道:“豈敢,我只是在教他們一個道理。” 在這宮里,交了朋友,未必是好事。就算是朋友,想要兩肋插刀,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配不配得上。 其實,陳安這話,何嘗不是在說他自己? 他不愿手底下的小內侍如此,可偏生,他自己就是個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 陳安帶出來的人,又怎可能不像他? 那時,寧宏儒只是笑了一聲,出來的時候,順勢又低頭看了一眼。 正巧對上其中一個小內侍,抬起的頭。 霧蒙蒙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瞬,清亮得很,而后,很快又低下頭,靠在身邊的小內侍身上。 他邁步往外走。 身后,有著小小的交談聲。 “……你不該頂撞陳爺爺,本來就不關你的事……” “不要,分明是他們坑你,才害得你……明雨,莫怕……” 漸行漸遠,寧宏儒也將這事輕飄飄忘在腦后。 直到他跟隨在景元帝的身后,去往徐嬪宮里,第一次見到驚蟄,也即是景元帝最近的玩具時,有那么一瞬,寧宏儒感覺到熟悉。 有些熟悉的眉眼,像是羽毛輕輕掃動的錯覺,讓寧宏儒費了點時間,從記憶里找出了這段記憶。 暮色暗淡,景元帝只帶著兩個人。 以至于對面的驚蟄,根本沒發現,這兩人身上,都是乾明宮的服飾。 于是,等到景元帝在徐嬪宮里大開殺戒,玩得興起的時候,寧宏儒倒是對驚蟄有了一點好奇。 而后,隨著景元帝對驚蟄越發上心,關乎他的所有身世,過往,與其他人的聯系,都飛快呈現在寧宏儒的眼前。 當年,陳安的話,再度在寧宏儒的耳邊浮現。 驚蟄是個重情重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