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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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晨起時,已經多穿了幾件,沒想到還是少了。他揉了揉手腕,將默寫出來的書籍放到邊上。 這是最后一本。 這幾日,驚蟄旁的事情也沒做,就顧著默寫這個,趕了好幾日,總算將壞掉的那幾本給補上。 姜金明已經將丟失名冊這件事,告知了掌印太監,新的名冊正在制作,到時候才會再發。 “驚蟄,驚蟄……” 屋外有人叫他,驚蟄幾步繞過架子,匆匆走了出去。 就看到屋外好些人急匆匆地跑來跑去,手里還提著水桶等東西。 “走水啦——” 吵鬧里,還帶著幾個驚慌的叫聲。 “水桶呢,快點——” “快快,再多來幾個人?!?/br> “各宮……” 亂七八糟的叫聲,幾乎淹沒在熱浪里。 門外叫驚蟄的,是世恩。 驚蟄跨步出來,“哪里走水了?” “永寧宮。” 驚蟄微頓,和世恩對視了一眼,居然是永寧宮? 來不及多想,就見世恩很突兀地,將驚蟄往屋內一推。 猝不及防之下,他差點摔倒。 世恩見他站住,索性將人給絆倒,這下可真是摔了個結實。 驚蟄:??? 世恩大叫:“驚蟄摔倒了!” 然后,就把驚蟄拖到屋里去,讓他好好“休息”,這才跟著去救火。 驚蟄:“……” 因著世恩那個大嗓門,結果直殿司許多人都知道驚蟄“摔傷”,路過他門口的時候,還常有人探頭進來看。 驚蟄:“……” 世恩多少是發現了什么吧?是因為之前,他多次問過康滿的緣故? 不然何至于如此? 甚至不愿他去永寧宮。 秋日干燥,一點火星就容易引起災禍。 這一通滅火,直到傍晚,才堪堪止住。 這件事,將一直稱病不出的太后也驚動了。 她出面將康妃重新安置到了別的宮室,又讓人抓緊查出走水的原因,贊賞了一番救火的宮人。 一通做派下來,老辣熟練。 一下就將議論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康妃受驚,連著幾日都昏迷不醒,得虧是太醫院的御醫妙手回春,幾番努力下,這才得以轉醒。 也不知道這世上是否存在著言靈。 前腳世恩不愿意驚蟄去永寧宮,說他摔倒傷了腿,后腳他出門的時候,還真扭到了腿——為了拉住平地摔的世恩,倒是將自己給弄傷了。 第二日起來,這腳背沒昨天那么可怕,不過也很難走路。 姜金明親自過來一趟,看完他的大胖腳,狠狠嘲諷了他一頓,就痛快讓他休息上十天半個月再說。 他就此成為整個直殿司最閑的人。 因為閑,來找他嘮嗑的人,反倒比之前還多,很是讓他聽了許多八卦。 閑著也是閑著,驚蟄又在慢吞吞地做衣服。 是給容九做的。 驚蟄在這幾月間,零零碎碎也送了容九不少東西。 貴重上,自然是比不過容九,不過好歹是一片心意。 驚蟄看不出來容九到底喜不喜歡,不過,每次收走東西時,男人看起來心情應當是不錯的。 驚蟄將裁剪下來的布塊放到邊上,預備著晚點用,就見門外進來一個…… 出乎意料的人。 是鑫盛。 驚蟄“咔嚓”一聲,剪斷手頭的線,“真是稀客。” 鑫盛本就不喜歡他,怎么還會主動上門。 鑫盛走到桌邊坐下,看著驚蟄裁剪的動作:“你,就在這做著些女兒家家的事?”這語氣聽起來,帶著點別扭的膈應。 的確不會說話。 怨不得后來掌司不愛用他。 驚蟄漫不經心地想著:“女兒家能做,男子為何不能做?” 鑫盛冷冷地看他:“做這些東西,只會讓人跟女人一樣愁緒繁多,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br> 驚蟄神色古怪地打量著鑫盛,這人有病吧? 他道:“我想,我們本來,也已經不算是男人了?!彼麄兪翘O啊! 鑫盛面露怒色:“你!” 驚蟄淡淡地說道:“你要是只想說這些,那還是快點出去罷,免得臟了我的耳朵?!?/br> 鑫盛的言辭里,讓驚蟄聽了很不喜歡。 鑫盛忍下心頭的老血,想起自己的目的,自覺是在忍氣吞聲:“你,是不是很會處理宮務來著?” 驚蟄穿針引線的動作微頓。 姜金明偶爾會將一些宮務交給驚蟄處理,可這并沒有擺在明面上。 若非時常盯著,是不可能知道。 驚蟄:“你想說什么?” “教我?!宾问⒌?,“我在掌司身邊這么久,他卻什么都沒教。對你,態度卻不盡相同。掌司肯定栽培你許多?!?/br> 驚蟄納悶:“我憑什么要教你?” 厚顏無恥的人許多,鑫盛是最醒目的一個。 鑫盛:“你教會了我,你我一起為掌司效力,這不是更好嗎?” “你是打算自己滾,”驚蟄勾著唇,冷冷地看著鑫盛,“還是我讓你滾?” 鑫盛不喜歡驚蟄,對他沒有好臉色,那驚蟄又何必對他好聲好氣。 驚蟄看著溫和,那一瞬,卻莫名冷漠。 他看著鑫盛的眼神好似死物。 這凍得鑫盛飛快站起身來,幾步退到門邊。 他有一種奇怪的錯覺,再不退,怕就要被那銳利的鋒芒刺傷。 鑫盛的氣勢被壓了下去,一時間還愣了愣,后知后覺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他臉上脹紅,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 “你給我等著!” 他自認為這一次上門來,就已經夠給驚蟄面子。驚蟄這等虛偽的人,看到他這么主動求問,居然也一點面子都不給。 到底誰說他寬厚的? 丟下這話,鑫盛轉身就往外走,你不仁我不義,就休要怪我了! 他在心里發狠,卻冷不丁被另一雙更為幽冷的黑眸凍住。 那眼神掃來,只讓他瑟瑟發抖起來。 這人是誰?不是直殿司的人,卻為何會出現在這? 鑫盛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卻立刻低下頭。 這幾乎是本能的反應。 他的心里閃過無數個念頭,身體卻立刻避開到了邊上。 直到那個人,從他身邊走過,踏進了門里。 “關門?!?/br> 鑫盛聽到他這么說,身體比意識更快,抬手把門給關上了。 他沉默地對著關上的門。 ……瘋了嗎? 為什么那人說什么,他就做什么? ……而且怎么覺得,剛才驚蟄看著他的眼神,和這個人這么像? 他倆到底是什么關系? 鑫盛惱怒起來,甚至想拍門將那人叫出來罵,可是手抬起來,又放下。 這重復了好幾次,到底沒敢打開門,低著頭匆匆跑了。 屋內,驚蟄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