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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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冊上有。 也會有那么幾個適合的人證,會說“是的容九是從我們小隊里出去的”“他是我們的兄弟,關系還不錯”云云。 那么,人證也有了。 韋海東甚至幾次,都曾在驚蟄面前,證明了他對“容九”這個下屬的關心。 甚至于,在皇城外,的的確確會有容府,不大不小的宅院,有著伺候的丫鬟下人。 盡管沒有人去住過容府,可容府的左鄰右舍,會認為這是一處和他們相處了幾十年的人家,而今主家父母雙亡,只剩下一個整日早出晚歸,為朝廷賣命的兒子…… 一套,又一套。 這是完全能夠經得起一再細究的身份,沒有任何的疏漏點。 只除了沒人(除了驚蟄外)真正見到過“容九”外…… 容九這個人,就是真實存在。 寧宏儒沒想到景元帝的玩興這么大,會為他的假身份,捏造了個新身份。 非常完美,非常細致。 當然,這不該是寧宏儒震驚的原因,讓我們回到腳印。 是的,是腳印。 除去景元帝遙遠到幾乎不可回憶的年幼時期,還沒人真的能欺辱皇帝陛下。 年少時,景元帝的脾氣雖不像后來這么暴戾,還沒到一切崩潰之前,他也是個不容人欺負的性格。 那雙黑沉的眸子冷冷淡淡地看過來,就仿佛能凍結人的心肺。 他再怎么養,也是先皇后的嫡子。 只要自己立得住,誰敢? 真有這樣意圖的人,再也不曾活著出現在景元帝的眼前。 那么,腳印,又是怎么回事? 寧宏儒鎮定地帶著茅子世進到內殿,他知道自己這么反復念叨著腳印,有幾分可笑滑稽,可他相信,就算換了其他人來,那也同樣如此。 那可是出現在皇帝陛下身上的腳印! 到底是誰踹的! 驚蟄嗎! 盡管出現的次數非常之偶爾,可一旦出現在皇帝陛下身上,那就已經十分頻繁了! 君不見上次,那踩在陛下靴上的印痕,差點沒叫幾個外臣嚇了一大跳嗎?那會他還想著要為陛下早點擦了,結果皇帝就根本沒讓他上前伺候。 陛下,您實在太縱容了! 寧宏儒在心里痛定思痛,無聲哀嚎。 就在這節骨眼上,景元帝冷淡瞥了他一眼,“想什么?” “腳……”寧宏儒堪堪說出了半個字,還沒把整個音節都讀完,就強迫著自己改變了意思,“……就是覺得,陛下今天的心情很好。” 景元帝臉色古怪地笑了笑:“你覺得寡人今兒的心情好?” 茅子世眨了眨眼,寧總管那話再是尋常不過,為何皇帝笑得好生別扭,就好像聽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仔細打量著景元帝。 頭上冠帽,穿著常服,氣勢一如既往的兇殘,唯獨腰間的平安結有幾分突兀,不像是皇帝會有的東西。 而人…… 茅子世又瞧了瞧,景元帝的嘴角還勾著笑,這還不能算是心情高興嗎? “陛下,您要是再笑笑,就更好些了。”茅子世真心實意地感慨,“每日板著個臉,陰森森得嚇人。” 景元帝看向他,露出個更為明顯的笑。 那是森然,殘酷的冷笑。 茅子世立刻哆嗦了下,連連擺手,恨不得把上一刻說話的自己給堵住:“不了不了,您還是當我剛才什么都沒說吧。” 這樣的笑,看了晚上會做噩夢吧? 那還不如冷冰冰的石像。 好歹那還是年復一年,都看習慣了。 茅子世立刻說起正事:“陛下,我摸過底了,回到京城后,有幾個外族不太安分,他們……” 這一次外族入朝,根本沒讓他們在京城停留,而是直接帶到了上虞苑,直到最近景元帝回朝,因著刺殺的事,才叫他們跟隨。 這中間的空置,足夠叫許多人有了心思。 茅子世起初以為他們不敢這么膽大,可隨著細查下去,卻發現是他想得少了,有時候,人就真的能這么膽大妄為。 景元帝聽完,冷淡地說道:“都先盯著,不必如何。” 茅子世猶豫片刻:“一點舉措都不必?” 他生怕…… 有些危險,是可以避免的。 只是景元帝追逐瘋狂的性格,時常讓皇帝身陷險境。許是因為,茅子世到底是沉老院長的學生,他對景元帝總有某種奇怪的……照顧欲望? 這可能是當初在書院里讀書,整日聽著沉老院長說起他那個小外孫,聽了,茅子世還真以為,赫連容是個小可憐,小倒霉。 結果上京后,見到的景元帝……罷了,那時的糗態,不想也罷。 依著景元帝年少時的經歷,他可以說是這世間最凄慘也不過的人,可茅子世沒能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一毫,可以被稱之為可憐的氣息。 這個男人,根本不需要他人無關緊要的憐憫。 茅子世清楚這點,只是偶爾,會為沉老院長感到心酸。 他分明最惦念的,就是這個小外孫。可因著慈圣太后,怕是到死,也見不得景元帝一面。 景元帝淡淡地看了眼茅子世:“你可以去嘗試,死了的話,寡人會通知沉子坤給你收尸。” 皇帝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立刻打破了茅子世心里的溫情,面無表情地說道:“那算了,微臣覺得,還是得再多活幾年比較幸福。”如果讓沉大人來收尸,他怕是一輩子都不能安心。 他和沉子坤那樣的君子,還是不盡相同。老院長當初送他進京的時候可絕,沒想到今日這一般。 他居然成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 正此時,殿門外有宮人匆匆來報。 寧宏儒幾步走到外面,片刻后,又再回來。 “陛下,幾位閣老與尚書大人求見。”寧宏儒欠身,片刻后,再加上一句,“為了黃家,滿門幾近死盡一事。” 茅子世的眼皮微跳,下意識看了眼景元帝。 這不應該呀。 皇帝陛下的殺氣從來簡單粗暴,他要讓人死,要么就全部死絕,要么就只要魁首的腦袋。這種要死全沒死全的,并不像是景元帝的習慣。 他看了眼寧宏儒,又低下頭。 景元帝懶洋洋地說道:“你的眼神飛來飛去,是想計較什么?” 茅子世訕笑,摸著鼻子尷尬地說道:“微臣不敢,只是……”他猶豫了一下,“這聽起來,不太像是陛下的手筆。” 這話說得有點膽大。 哪怕是他,也很少這樣逾距。 他不知道這件事,也不知道動手的人是誰,那就說明這件事無需他知道。在景元帝手底下做事,不該知道的事就少打聽,尤其是茅子世更該如此。 因為在他身后的,是沉家,是沉子坤。 要不說茅子世欠兒呢? 他說完就后悔了,立刻飛快地想要描補,卻聽到景元帝的回應。 “是嗎?寡人還以為,你能看得出來呢。”景元帝輕飄飄的聲音,帶著虛偽的熱意,“寡人要黃家血脈死絕。” 輕描淡寫的一句,讓茅子世猛地看向景元帝。他死命壓抑,才壓住了一句幾乎在舌根,要飛出來的話。 這里面,應當不包括瑞王吧? 他不敢問,也不該問。 哈哈……瑞王是皇室子弟,可不姓黃。 只是那一瞬的悚然危險,讓茅子世不敢再輕易說話。 他沉默地退到邊上,看著那些個閣老大人們進來,安靜當著一副合格的壁畫,聽著那些激烈的爭辯。 黃家人幾乎死絕。 這消息是這兩日才傳回京城。 起初,是有人劫牢,只劫掠走了以黃慶天為要的幾個男人,包括最小的黃福在內,可以說是黃家嫡系所有的男丁。 自然,不包括庶出的子弟。 經過這次劫掠后,官兵一邊派人去追,一邊將剩下的人看得牢。 可不久,余下的黃家人,就一個接著一個病死。 仿佛有場無名的瘟疫,降臨在這群人中,瘋狂掠奪他們的壽數,以至于到了后面,就連官兵也不敢靠近他們,只得任由他們在板車上哀嚎。 茅子世聽得最后的麻木了,這聽起來,也忒是慘了。 等那群吵鬧的老大人離開后,茅子世才恍惚地說道:“這的確不是陛下的手筆。”就算剛才皇帝說出那么兇殘的話,也絕對不是。 至少,病死這樣的手法……要是景元帝來做,會更加干脆利落。 景元帝做事,很少拖泥帶水。 反倒是那失蹤的黃慶天等人,看起來更像是景元帝的喜好。 茅子世猜,大概這幾個人,是不能活著回來。 也不知道黃慶天到底是怎么招惹了景元帝,陛下雖然兇殘,但很少追加罪責。可對于黃慶天,卻是幾乎朝著命脈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