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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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什么都沒說。 這對皇帝而言,已經(jīng)是某種程度上的默許。 寧宏儒很想喜極而泣。 這藥香的制作,經(jīng)過了宗元信的指點,不僅能夠防止蠱蟲的靠近,也可以安神定魂,用在景元帝的身上,也是再好不過。 石麗君和他迎面走過,腳步匆匆。 這位女官掌管著尚宮局的一切事務(wù),故而時常會被太后召喚,不過,她和太后的立場不同,太后對她根本稱不上信賴,許多事情不經(jīng)尚宮局的手,石麗君也甚少會去沾染。 寧宏儒腳步微停,石麗君和他擦肩而過時,說了句話。 “茅子世回來了。” 茅子世啊…… 寧宏儒知道景元帝派他去查了什么,如今人既然已經(jīng)回來,那就是查得差不多。 他親自去沏了熱茶,又換了景元帝近來喜歡的桃花酥,這才輕手輕腳地將東西送了進去。 在北邊的書房里,皇帝的身前,正跪著一個人。 看起來年紀約莫二十歲出頭,很是年輕,不過留著的胡須有點長,顯得整個人的氣質(zhì)又有幾分老氣。 “……黃慶天這些年……喜歡去……正是……” “許氏……娘家……” “瑞王與黃家時常有書信來往……” “……太后召集黃家女……” 密密麻麻,全都是關(guān)乎黃家的隱秘。 寧宏儒輕手輕腳地將東西放下,注意到早些時候端進來的藥碗已經(jīng)空了。 景元帝半心半意地聽著,也不知道到底聽進去了多少,眉間低垂,瞧著好似是在閉目養(yǎng)神。 待茅子世將話說完,殿內(nèi)變得尤為寂靜。 良久,景元帝才睜開眼。 “起來吧。” 茅子世依言站了起來,動作很是利索,剛才跪了那么久,根本影響不了他。 “陛下,可要對黃家做進一步的……” 茅子世躍躍欲試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哽住,盯著皇帝的臉好一番看,“陛下,您的臉……” 是他看錯了嗎? 為什么會覺得,景元帝的右眼邊上,那淡淡的痕跡,是……被人打了嗎? 怎么會打在眼睛上啊! “誰有這般神勇,臣真想見見。” 誰這么大膽,身手這么好,居然做了他想做,但是又不敢做的事。 當然,也是因為做不到。 畢竟景元帝的身手尤為不錯,想要揍人也沒那么容易。 “……” 景元帝沒搭理他,寧宏儒則是臉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茅子世琢磨了一會,恍然大悟:“哦哦,是不是人已經(jīng)沒了?沒事,讓我去上上墳也好。” 寧宏儒:“……” 求你快閉嘴吧! 景元帝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落在他身上:“你很閑?” 茅子世敏銳地覺察到了危險,立刻做出嚴肅正經(jīng)的表情來:“陛下,微臣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還請恕罪,微臣這就告退。”他鎮(zhèn)定地告退,鎮(zhèn)定地轉(zhuǎn)身,人剛出了殿外就小跑起來,跟背后有怪物在追一樣。 茅子世這個人,能力是有,就是太過玩世不恭,鬧出不少笑話。 他離開后,乾明宮就安靜了許多。 寧宏儒守在景元帝的邊上,清楚地看到,桌面上除了茅子世送來的,與黃家有關(guān)的文書外,還有一份關(guān)于陳安的資料。 不是在宮內(nèi)的,而是他在宮外的行蹤。 陳安在宮里做過什么,和什么人接觸過,又是怎樣從直殿監(jiān)去御藥房,又從御藥房被貶,后來成為新進內(nèi)侍的管教太監(jiān),這一樁樁一件件,早就查得清楚。 包括陳安和姚才人的關(guān)系。 不過,陳安和姚才人能避開太后的耳目,在后宮活了這么多年,也是有幾分能耐的。哪怕能查到他們的聯(lián)系,可他們是如何來往的,迄今還不太清楚。 而陳安在宮外的行蹤,因著他生前也不是多么有名的太監(jiān),出入宮闈雖有記錄,可他外出后做了什么,見過什么人,這就不是那么容易查出來。 茅子世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幾個月的時間,也不過查到了一點點痕跡。 這其中,就包括了陳安和岑玄因在宮外的來往。 這兩人的關(guān)系,間接說明了陳安為何會對驚蟄特殊照顧。 不過,這些都不在景元帝關(guān)注的重點。 他在眾多文書里挑挑揀揀,最后翻出來一份,仔細打量起來。 其上,記錄的是一位官刀兒匠的口供。 說的是他父親還活著的事。 刀兒匠是一種世代相傳的工作,通常是父傳子。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能記得住一些事。 因為陳安,當年也是被這位刀兒匠的父親凈過身。而大概在十來年前,陳安又再一次,曾與他的父親有過來往接觸。 在那次接觸后不久,父親做了最后一次刀兒匠,沒多久就去世了。 附在這件事后的,是那一次的名單。 景元帝一行行地看下去,直到最后,看到了驚蟄的名字。 而后,景元帝笑了起來。 那是一種森然恐怖的怪異。 分明是在笑,卻莫名其妙叫人接連打著寒顫。 哪怕是寧宏儒,也忍不住抖了抖。 他見過景元帝冷笑,獰笑,譏諷地笑,卻甚少看到皇帝笑得這么…… 瘆人。看著很高興,暢快極了。 但還是瘆人。 陛下能不能別笑了? 真的好怕人呀。 景元帝稱得上愉悅地將那張紙丟在筆洗里,茅子世辛辛苦苦查出來的東西,就這么化在了水里。 墨痕被水蕩開,隨著水波微微晃動,紙張在染黑了這筆洗里的水的同時,自己也一點點地糜爛在水底。 他早就有所猜測。 關(guān)于驚蟄多年藏身北房的緣故,關(guān)于他閉口不言,謹慎微小藏著的秘密。 不過,當事實當真揭露在眼前,景元帝難掩愉悅之色。 哈,真好。 能完完整整地,得到他。 也不枉費茅子世這般辛苦,倘若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景元帝猜錯了……那現(xiàn)在茅子世要帶回來的,就不只是這些消息,更還有那寶貝根子。 景元帝是斷然不能夠讓驚蟄的任何一部分,遺落在外的。 驚蟄倘若知道他所想,怕是要罵他瘋。 可瘋又如何? 宗元信的藥的確有用。 它撬開了塵封許久的冰層,一點點敲碎了厚實的冰塊。 只是,這未必是好事。 至少在當下。 鑿開冰山,挖出的未必會是直白快活的情感,有時也會拖拽出一頭最原始的惡獸,毫無遮攔的情欲沖撞開來,會瘋狂襲擊著鐘情之物。 帝王的偏愛,本身也是罪。 赫連容的……尤為如此。 驚蟄這些時日的回避,對于皇帝而言,也恰恰是一個適當?shù)臅r間。 他需要一點一點的,將那些過于暴虐的情感,收斂起來,把它維持在一個微妙的界限上。 既不能徹底地驚跑那只可憐可愛的小狗,卻也不能…… 讓他繼續(xù)無視下去。 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女官石麗君出現(xiàn)在殿內(nèi)。 石麗君的臉色有些古怪,匆匆行禮后,“陛下,壽康宮傳來消息,說……章妃有了身孕。” 景元帝還沒有任何反應(yīng),寧宏儒的腦袋就飛也似地抬起來。 章妃?有孕? 這幾個詞聽起來都很正常,可出現(xiàn)在景元帝的身上,那就非常不正常!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景元帝,果不其然,皇帝正面無表情地看著石麗君。 在那股莫大的壓力之下,石麗君忍不住低下頭,額頭冒出了薄汗。 “……是嗎?”陛下的聲音透著幾分慵懶,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就去瞧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