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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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個人看似禮貌周到紳士,可那張紳士表皮下,其實強勢霸道不容分說。雖然他很少直白地去否認和反駁,但他總有辦法讓你心甘情愿按照他預想的軌跡走。 這三年來,她深有體會。 一頓飯吃下來,徐詩夏的余光在兩個人身上就沒下來過。 早些年婚禮,她遠遠見過周承琛一次,對他的印象就是冷,數九天的北風那樣刮骨的冷,涼意直接滲到骨頭縫里。 他記得那時候一整個婚禮下來,好像也沒見他一個笑臉,路寧倒是一直微笑,神情看起來輕松,但臉上卻見不到幾分幸福。 典禮一結束,徐詩夏就提前離開了。 心里應該是帶著怒氣的,替路寧委屈,且年少氣盛,覺得周承琛多少帶點乘虛而入趁火打劫的意味,還有著資本家特有的傲慢,跟強搶有什么分別。 也氣路寧就這么放棄紀肖燃,她記得自己踏入婚禮現場的時候,就被震撼到了,滿目繁華,現場的奢靡程度,徐詩夏覺得怕是一顆螺絲釘露出來都要鑲上鉆。 當時周家說,婚禮辦得倉促,就簡辦了,徐詩夏天真地以為會很簡陋,來之前甚至還在幻想,紀肖燃會像偶像劇男主一樣突然金光閃閃出現,帶路寧逃出這座富貴牢籠。 但現場一片浮華和熱鬧,婚禮盛大,每個人都喜氣洋洋,好像這是一樁兩情相悅幸福美滿的婚姻。 可作為路寧在大學里最好的朋友,她是知道的。 那時候路寧正經歷著巨變,路家生意是一夕之間潰敗的,父母焦頭爛額,外婆恰逢重病,每日躺在icu里。 每天睜開眼就是巨額的虧損和醫院雪片一樣的賬單。 當年考大學的時候,爸爸讓她選金融或者管理,以后好接手公司,她很不情愿,覺得還有jiejie,她根本志不在此,只是也沒有其他特別想報的,最后還是報了。 大一上學期剛結束就申請轉了專業,去了隔壁法學院,因此認識了紀肖燃,那時她覺得自己真的做了個極其正確的決定。 人生好像一片光明。 只是她沒料到,鄰近畢業,路家的公司出現巨大的問題,爸爸費盡心力也無法力挽狂瀾,jiejie也為了公司東奔西走,焦灼難眠,心理也出現問題,只能靠藥物才能睡個好覺。 家里破產在即,前路一片黯淡,外婆又病重,一時之間好像所有的泥沙都洶涌而下。 爸媽終于瞞不住她,坦白了。她迷茫坐在家中客廳,得知這棟從小住到大的房子也要拿去抵押了。 她所有暢想的美好的未來,好像都是一場虛妄的夢。 痛恨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 也是這時,周家遞出橄欖枝,看中他們家手里的一塊地,以及母親這一脈的家族底蘊,愿意幫他們度過難關,但以聯姻做條件。 彼時周承琛在家族站隊的內部爭斗里僵持,老爺子病重,大筆的遺產等著分割,他急需要一個體面的婚姻獲得老爺子的支持,以分割到更多的遺產,好在家族里站穩腳跟。 他從小跟著姑奶奶長大,老人家年邁體弱,唯一一點心愿就是想看他早日結婚定下來。 jiejie精神一震,蒼白的臉色浮現生機:“我去。” 當年路寧先斬后奏轉了專業,jiejie為了安撫爸媽,也為了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繼續攻讀了mba,為著以后接手家里的生意做準備,如今傾注無數心血也回天乏力之時,從前那么驕傲志得意滿一個人,如今連婚姻都可以拿去做籌碼。 路寧心中刺痛。 可周家遞了話,要路寧。 不知是周家的意思,還是周承琛的。 父母jiejie看著她,堅決不同意,說她有男朋友,心思也單純,不適合周家那種復雜的家庭。 尤其jiejie,堅決不同意。 周家也并不強求,態度溫和而禮貌,說讓他們考慮一下,如果不行便算了,那他們也愛莫能助了。 路寧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思索一夜,第二天就做了決定。 一周后領證,婚禮在月底匆匆辦了。 徐詩夏知道的時候,紀肖燃已經被分手了,她聽紀肖燃的朋友說,路寧是連夜飛去a市的,守在紀肖燃實習的單位門口,熬了一夜,通紅著雙眼,整個人蒼白單薄的像是一張紙,但卻特意梳洗打扮過,對著紀肖燃笑了下:“我想著……至少分手應該當面說。” 她是個挺善良一個人,愧疚似乎要壓垮她。 沒有人逼她,但她覺得自己已經站在了選擇的天平,或許一切都會過去,但現在就是誰也過不去了,要么她妥協,讓大家都好過一些,要么就這么痛苦地扛下去。 可是還抗得下去嗎? 即便扛下去了,她還是能開心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其實路寧知道,在周家遞出橄欖枝那一刻,一切都回不去了。 就算家里人為了她選擇拒絕周家的幫助,可往后的余生里,被生活壓垮的每一刻,她都會處在對家人的愧疚里,盡管誰都沒有錯。 她知道,選擇周承琛是最好的選擇了。 紀肖燃當然不能接受,但路寧就那么站在那里,他就投降了,她看起來那么難過,像是快要被壓垮了。 路寧也并沒有給他任何緩沖的機會。 她回去就見了周承琛,然后一周后領證,月底結婚。 三年了,這是徐詩夏第二次見周承琛,和她腦海里想象的周承琛的形象大相徑庭。 一頓飯結束,起身的時候路寧似乎是怕他繼續牽她手,迅捷地站在徐詩夏旁邊,和他拉開一段距離。 周承琛神色無異,表情四平八穩,只是禮貌開口說送他們回去。 沒等路寧拒絕或者接受,他抬腕看表,又說了句:“順路。” 把她的話堵回去了。 很短暫的路程,路寧一句話也沒說,一下車,更是匆匆說了再見轉頭就拉著徐詩夏走,明確的劃清界限的態度。 周承琛卻仿佛裝作看不懂她的意圖,車窗降到底,他側頭叫住她:“寧寧。” 路寧閉了閉眼,整張臉都變得皺巴巴的,回頭的時候仿佛就要脫口而出:你到底能不能放過我? 可開口卻是溫和一句:“怎么了?” 她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周承琛伸出的那只援手,解決了路家大部分的問題,甚至稱得上力挽狂瀾,而那時路家的緊急程度,哪怕是她平白中一個億的彩票恐怕都來不得解決,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這場婚姻的付出,本來就是不對等的。 她沒有資格叫屈。 周承琛清晰地看出她表情的變化,那種不情愿但又不得不應付的姿態。 其實這三年里,時時都能看見。 她是不是個合格的太太不知道,但絕對是個合格的演員。 他并不在意她是否是裝的,這場婚姻他得到了他想得到,她也得到了她需要的。除此之外,情分上他也并不虧欠她什么,那天他說:“如果你實在不適應,我可以放你自由。” 現在看來,其實不過是一句帶著試探的氣話。 他不認為自己婚內三年的付出分毫不值。 可從那時到現在,她所有的反應,竟真的從她身上看到了分文不值四個字。 她迫不及待要逃開的樣子,真是刺眼得很。 倏忽,他收回目光,側臉冷峻異常,把多余的溫情都收起來,免得釋放出去也得不到半點青睞。 實在諷刺。 “車庫里的車我明天讓司機開過來一輛給你,或者你想要哪一輛,跟老孟交代一聲。”他說完,車窗就緩慢升起。 確實,那輛保時捷被撞壞了,她確實需要一輛代步的車,只是連她自己都忽視了。 他一向做事周到。 路寧為自己一路上賭氣般的行為感到一絲愧疚。 盡管她其實自己可以去買一輛車,但這種被關照的心情,讓她想起剛結婚那會兒,那時全家人都對家里的狀況感到萬分揪心,每天睜開眼就是各種不幸的消息。 哪怕是好消息也會很快變成壞消息,腦子里的弦始終繃著。 直到周承琛接手,他說過最多的話大概就是:“我來解決。” 從那之后,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那種劫后余生的感覺,和對他由衷的感激,她始終記在心里。 即便是要分開,她也希望他們是體面分別的。 她不應該這么對他。 “好……謝謝。”車窗已經完全升起,但她還是說了句,“路上小心。” 車上周承琛閉著眼靠在那里,并沒有覺得開心,腦海里反復回播她轉身時眉眼從厭倦到偽裝溫和的變化。 然后倏忽仰頭閉上眼,喉結上下滾動片刻,一把扯掉了領帶。 第4章 路寧和周承琛之間氣氛太詭異。 回去各自忙完,洗漱完趴在床上,徐詩夏才盤問:“感覺他對你還不錯,你對他也不排斥,剛看你倆手牽手我人都傻了。所以到底為什么突然要離婚。” 早幾天得知她要離婚,她恨不得拍手稱快,滿腦子都是豪門恩怨,齷齪齟齬,盡管她說沒什么具體矛盾,只當她不想提傷心事,腦補她不知經歷了多少心酸苦楚,滿是心疼,只顧得上哄她開心,并不敢細問。 今天見了,又覺得并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好奇,是否有隱情。 路寧躺下來,安靜地笑了一下,臉色稱得上溫柔恬淡,只眼神微微發虛,像是在回憶什么:“你記不記得我們最開始那個刑法學的教授,特別嚴肅古板那個,八字胡,嘴角向下撇,眉毛又黑又濃,眉骨很高,顯得眼窩深邃,面相特別兇。” 徐詩夏剛看到周承琛的時候其實就想起來了,于是這會兒沒忍住笑出聲:“記得,胡老。” “我那會兒是班助,他經常叫我去辦公室,每次見他都自覺乖乖立正站好。”路寧翻了個身,抱住徐詩夏,“其實胡教授人挺好的,我有回說我沒來得及吃飯,他還給我塞小零食。但我還是怕他,又敬又怕。” “周承琛對我來說,大概也是這種感覺,其實他有時候真的……還不錯,但我就是一見到他就恨不得立正站好。” 徐詩夏也摟住她,她個子算不上矮,但骨架小,看起來嬌小玲瓏,尤其站在周承琛面前,徐詩夏莫名有一種周承琛一只手能把住她腰的錯覺。 體型差太大了,壓迫感確實強,別說路寧,吃飯的時候,她坐對面都覺得大氣不敢出。 徐詩夏在她身上揉來揉去抱來抱去,跟玩玩偶似的,這么一個香香軟軟小可愛,老男人實在沒品,她摸著摸著忍不住笑出聲:“那你倆不會沒上過床吧?” 路寧愣了下,突然拉著被子蓋過頭頂,悶聲說:“當然不是。” 如果是沒有任何實質性內容的婚姻,現在可能也不用糾結了。 嘖,大學時候都沒見她這么害羞。徐詩夏把她被子拉下來,手撐著腦袋低頭看她:“你一個已婚少婦,臉皮這么薄。”她也沒有探聽隱私的喜好,只是覺得這倆太匪夷所思了,想了解清楚。 路寧又拉了兩下被子,沒拉起來,索性放棄。 “我今天其實去醫院了,早上突然想起來,姨媽推遲了半個月。”路寧沒想瞞她,只是她跟周承琛,真的沒什么好說的,但突然又覺得好像憋了很多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