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外間亮著一盞燭臺。 豆大的光,只能照亮周邊小小的一處。 阿語借著這小小的光亮起身,朝著內室看了一眼。 屋內靜謐無聲,郎君應當還在熟睡。 那就好。 鹿安清離開京都多年,剛回來時,阿語也有些擔心郎君會不會變了。 可阿語還是一直留在鹿家不肯走。 畢竟郎君離開京都這么多年,每年都會惦記著送銀錢回來,再怎么樣,郎君也不是壞人。 阿語寧愿在這小院里守著,也不愿意回本家,或者自立門戶去。 當年要不是郎君,他也活不下來。 后來也說明,郎君,還是郎君嘛! 阿語搓了搓自己的臉,尋思著再瞇一會,就是這天氣怎么這么奇怪,這大夏天的怎越來越冷? 他搓著自己的胳膊哈氣,驚覺自己嘴邊吐出來的居然是白氣! 這可是六七月! 阿語發現不對,眼角的余光一瞥,突然發現,墻上不知何時掛著一道扭曲的人影。 “啊啊啊啊啊——” 阿語猛地從軟塌彈起來,腦袋驚慌地四處查看,怦怦亂跳的心好像要竄出來,嚇得他手腳無力地捂住心口。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他狂亂地看了一圈,發現安靜無聲,只有自己剛才那句慘叫后,這才發現這是自己做了噩夢,被魘住了。 “……阿語,怎么了?” 內室傳來鹿安清含糊的聲音,好似是被阿語的尖叫給吵醒了。 阿語連忙開口:“郎君,沒事,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了。” 他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幾巴掌,怎么自己一個照顧人的,反倒是讓郎君這個病人睡得不安生? 他搓了搓手,這屋怎這么冷啊……他下意識看向夢里掛著可怕人影的墻壁。 好險,那里什么都沒有。 阿語一邊搓手一邊坐起來。 “唔嗚……” 是里面傳來的動靜。 阿語:“郎君?” 屋內沒有回應。 阿語輕輕又叫了一句:“郎君?” 他舉著那燭臺,隱隱約約地看著屋內。 郎君好似側著身子在睡,剛才那些許碎語聲,好像是他的幻覺。 阿語揉著自己的耳朵,奇怪地坐了下來。 他將燭臺放在眼前,瞪大了自己的眼,決定這后半夜要好好保持清醒,再不能這么隨便就睡過去了! 【滴答……】 【滴答……】 【滴答……】 屋內,阿語以為本該睡去的鹿安清,卻在艱難地呼吸。 他的手指抓緊被褥。 腰部往下冰涼的寒意讓他心跳不斷加速。 他揪住床上被褥,瘦削的腰身繃緊。 阿語那個小傻子…… 鹿安清死死抿住唇,生怕一點點吐息流露,惹得阿語闖進來。 再給這傻子招惹殺身之禍!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7-31 18:41:02~2023-08-01 19:52: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樹、灰常有愛小白兔、與思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灰常有愛小白兔 38瓶;行行重行行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你我都一樣。☆ 在阿語慘叫著醒來前,已經有個怪物循著血rou的氣息爬進了這座安靜的小院。這只災禍非但沒被史館的陣所困,甚至都沒引起任何的動靜,就入侵了鹿安清的院子。 而鹿安清因為史館的布置睡得太深,麻木的神經直到危險觸及皮rou時才猛地察覺到,下意識一腳踹向那已經棲息在床尾的災禍。 濕冷的手指抓住那只腳,順勢將其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側過頭去咬了一口。 銳利的齒擦過細嫩的皮rou,留下不祥的暗紅。 斑駁的黑紋伴隨著鹿安清體內的力量,如同被汲取的食物,緩慢地抽離出他的身體。 而后就是阿語慘叫的動靜,惹來了災禍的注目。 那傻蛋! 鹿安清發現那怪物原本捉著他腳踝的手指變得緊繃用力,陰暗的角落里,那滋生出來的恐怖觸感,仿佛像是野獸在撲向獵物前的最后一擊。 阿語剛才的動靜,到底惹了災禍的注意。 鹿安清本能掙動被抓住的右腳,夾著災禍的頭顱脖頸往床內側壓下,旋即被褥被他掀了起來,一下子蓋住了他和災禍。 兩道咒令從鹿安清的左右手飛出,緊緊纏繞在災禍身上。 此舉不為擊殺災禍,而是為了阻止災禍動作。 狹窄夜里,鹿安清聽到了阿語細細碎碎的動靜。 簡單對話后,那傻小子總算安靜下來。 可是鹿安清這里就不妙了。 在交談時,他明顯感覺到有什么怪異的觸感在被褥下蜿蜒爬行。 就像是冰冷的蛇信。 被壓住的左腳已經毫無感覺,可是沉悶冰冷的軟物在方寸間挪移的感覺,卻是異常鮮明。 這種過于親密的姿態,對他來說簡直是折磨。 他安撫下阿語,正想趁機將那只災禍給制住,卻發現另一只腳踝,已被陰冷的柔|軟物體纏繞住。 兩條腿都被不知名的物體,抬高到兩側。 這種屈辱的姿勢,令鹿安清急紅了眼,借由那滴答作響的心聲,意識狠狠地摜在災禍身上。 這怪物僅僅搖晃了少許,附身下來。 散亂的黑發間,鹿安清依稀看到了一點容貌……那看起來有些眼熟,只是片刻熟悉的感覺倏忽而過,露出了一雙猩紅猙獰的瞳孔。 鮮紅如血的瞳孔注視著鹿安清,發出低低怪異的聲響。 “郎君,你醒著嗎?” 這動靜,果然引來了阿語的疑竇。 他醒著,夜半時分一點點動靜,都非常清晰。 鹿安清捂著嘴悶哼了聲,右腳已經掙脫開,可是虛弱無力的左腳還被災禍牢牢把持著,根本撼動不了怪物的力氣。 “阿語,出去……” 鹿安清的聲音沙啞低沉,帶著一絲難以覺察的顫抖。 “郎君,到底是出什么問……” “出去!” 鹿安清側著身,一只手用力撐在床頭,另一只手掐著咒令,生怕災禍因為這動作襲擊阿語。 那上半身尚算是得體,被被子擋住的下半身,就難以用言語形容。 濕噠噠的,黏糊糊的痕跡爬滿了床尾,散發著古怪的味道,聞之令人眩暈。 阿語覺得,屋內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可他更記得,郎君曾說過的話。 他說,要是阿語想跟著他離開京都,那將來在外遇到什么事情,必須都聽他的。 阿語咬牙,提著燭臺出了門。 屋外狂風大作,將懸掛在屋檐上的燈籠吹落下來。摔倒在邊上的燈籠晃動了少許,一下子熄滅過去。 阿語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的噩夢。 在狂風中,燭臺也隨之熄滅,只有月光拖長了阿語的影子。阿語緊張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在這別樣的寒意里瑟瑟發抖。 郎君,真的沒事嗎? 哐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