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梁東言很小的時候就認識到了錢的重要性,因為沒錢,沒能留住父親、也因為沒錢,讓自己和姜閾分開了這么多年。 所以他拼命掙錢,他不想再因為沒有錢而失去什么、也不想再因為錢而過得慌慌張張。 “不過...”梁東言眼神一閃,透著深意:“你其實挺迷戀我的,對吧?” 梁東言看到那些照片和視頻的時候,整個人被沖擊得有好幾秒都失了反應,他現在還能回想起那瞬間內心的震撼和動蕩。 緊接著,是綿延不絕的狂喜和迫切想要見到姜閾的急躁。 姜閾看著他,笑了笑,然后點點頭,目色明朗:“對。” 這個篤定的回答讓原本只想逗姜閾的梁東言猛地被擊中,他愣了愣,下一秒,他又上前把姜閾緊緊擁住,心中激蕩,難以言說。 原來直白又深刻地被愛,感覺這么好,比自己想象中要好一萬倍。 又因為愛他的人是姜閾,這一萬倍便無限拉長,能將梁東言二十歲之前的所有苦難不堪撫平。 “你翻我書包了嗎?”良久,姜閾問他。 梁東言松開他,茫然地搖頭。 “翻。”姜閾開口,像是下達命令、又像給了赦令。 “要找什么?”梁東言拿過姜閾那個能當救生衣的大書包,第一時間從里面翻出一件還未充氣的救生衣。 梁東言:...... 姜閾抬了抬下巴:“繼續。” 梁東言又從里面找出一些日常用品、紙巾、藥盒、餅干、保溫杯...... “百寶箱啊。”梁東言笑道:“真是什么都能翻出來。” 但話音剛落,梁東言就笑不出來了,在把姜閾書包里一大堆東西都翻出來之后,空蕩蕩的大書包只剩一個小隔層,他拉開隔層隔拉鏈,里面有一個透明的防水袋。 梁東言猛地抬起頭,眼眶泛紅。 姜閾眨了眨眼,沒說話。 梁東言的手在碰到那個防水袋時停住,他有點...不敢拿出來,那物件于他是一段崩潰至極不愿再回想的記憶,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姜閾一直將這段記憶珍藏著、貼身帶著。 梁東言的指尖在發抖,他整個人在潮起中發怔、又在潮落里試探著靠近。 姜閾見他久久沒有動作,便從他懷里拿過書包,動作利索地把那防水袋拿了出來,澄澈的天空下,防水袋里有兩條微微褪色的紅繩纏在一起,紅繩中央都系著一顆銀色的相思豆。 兩人無聲地對視著,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泫然欲泣。 “你...撿回來的?這個?原來在你那里......” 梁東言語無倫次,他想起那個高考后心碎的深夜、想起那段時間連日的萬念俱灰、想起身體仿佛忽然被挖空一塊的痛苦和恨。 可當發現這段記憶長久地被姜閾攥在手中時,他的悲痛像是忽然有了承托,那些刻骨的痛也不完全是痛了,甚至抽出絲絲回甘。 情緒復雜得像一團亂麻,糾雜難懂。 “嗯。”姜閾輕聲應了,那晚他徹夜未歸,悲痛過后忽然變得亢奮,不停做著一些可笑又奢望的假設。 他想,要是我現在出去,梁東言還在那里,那我就跟他坦白。 他想,或許梁東言明天還會找我的,如果他找我,我就不騙他了。 他想,梁東言剛剛看起來非常傷心,我是不是應該再去安慰安慰他? ...... 無數個假設讓姜閾又哭又笑,一直到小區林子里有鳥啼聲響起,姜閾凌亂地、紅腫著雙眼站起來,雙腿發麻地朝小區外走去。 大腦中只盤旋著再看一眼梁東言這個念頭,卻發現梧桐樹下空無一人,離開的人落了根紅繩,已經被早起的行人踩了幾腳、沾了晨露和灰。 但依舊刺眼。 不知何時姜閾眼中含了淚,他望著梁東言:“那時候你應該很恨我,對嗎?” 梁東言眉眼顫了下,他后槽牙倏然咬緊,又松開,他想說是,可又不只是恨。 他不知該如何陳述那時混亂得像是面臨世界末日的自己。 “還可以、給我嗎?”梁東言聲音沙啞,一字一句地說。 姜閾卻緊緊把它攥在手中,眼中水光瀲滟,語氣卻霸道執拗:“是我撿到的。” “我回去找過。”梁東言抬手擦掉姜閾的眼淚,他抵住姜閾的頭,聲音快要崩潰,急促又委屈:“我沒找到、我問了門衛,門衛換班了,說沒看見,我找了很多很多次、可是他不讓我調監控......” 姜閾想起來,那個徹夜未眠的清晨,他在看到那條紅繩的瞬間,人性的劣根性作祟,明知是自己的錯,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恨起了梁東言。 原來扔掉這個,對于你來說這么輕易嗎? 所以你也沒有那么傷心,對嗎? 所以也不是多珍貴的東西,你都不介意它骯臟地躺在地上被別人踩上兩腳。 ...... 姜閾閉了閉眼,他緩緩松開手,任梁東言從手中把防水袋拿走,然后又抱住自己。 “我不應該扔掉,對不起。”梁東言說:“我當時,恨不得把自己都毀掉。” 姜閾眨了下眼,將眼中剩余的水液擠掉,然后回抱住梁東言,終于慢慢開了口:“好,現在還給你,再要扔掉的時候,我不撿了。” 第107章 想見他 姜閾守著梁東言恨他的記憶,守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