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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白月光哪有不瘋的 第46節(jié)

    她輕聲說:“你說人間之?外,是什么模樣?”

    她知道人間之?外尚有仙界,凡人修道的最終目的,就是羽化登仙,誰也?不知道仙界是怎樣的福地洞天?。

    但?姜真自言自語:“我覺得,不會(huì)比這里更美了。”

    第46章 留戀

    姜真這晚沒有輾轉(zhuǎn)反側(cè), 而是做了個(gè)好夢。

    柔軟的被子蓋在她身上,有股清冽好聞的味道,她?第一次睡得?這么安心。

    伏虺坐在她?床邊, 用桌邊的絹紙疊了幾下, 他這身子里沒有多少力量了, 但借符咒的力量,還能讓她睡得安心一點(diǎn)。

    絹紙?jiān)谒氖种搁g翻折,他想了想,折出?了一只兔子的形狀,放在了她?的額頭?上。

    紙兔子疊好, 趴在姜真的頭?上,散發(fā)出?微弱的光, 前爪蹬了蹬, 俯下不動(dòng)了。

    他是不用睡覺的, 這身體不過是寄托他一點(diǎn)力量的軀殼, 用盡仙力, 自然會(huì)長眠。

    伏虺將折成兔子形狀的符咒放好, 退開一步,臉色更白了幾分?, 仿佛透明。

    他掩住唇,感覺到喉嚨的咸腥。

    白鵠看伏虺從姜真睡著?后?, 就一直待在她?的房間,沒?有半點(diǎn)想離開的意思,它想單獨(dú)和他說?話也沒?有機(jī)會(huì), 只能憤怒地沖出?來。

    “你你你你你!你都這個(gè)樣子了, 還浪費(fèi)仙力。”它齜牙咧嘴地啄伏虺的手,反挨了伏虺一彈指, 滾到了床沿,又爬起來,委屈得?不得?了。

    伏虺兩指捏住它的喙:“別吵醒她?。”

    白鵠氣不過,只能妥協(xié)地扇動(dòng)翅膀,接著?一聲嗡鳴,他們的聲音被?隔絕在床上掛的紗簾之外。

    “你到底想做什么?”白鵠不滿道:“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封離和女主好不好!”

    伏虺輕瞇著?眼睛看它:“封離很好,死不了。”

    “這是死不了的問題嗎?”白鵠說?道:“我是讓你下界來看著?他的,不是讓你看著?——這個(gè)……”

    它目光復(fù)雜地望向床上蜷縮的少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我做什么,”伏虺神色自若:“還不需要和你說?。”

    他說?得?淡定,白鵠卻像是被?什么東西扎在了身上了一般,昂著?頭?,全身羽毛都根根豎了起來,僵硬又警惕地望著?他。

    伏虺的目光根本沒?有放在它身上,只是淡淡地望著?姜真柔和平靜的臉。

    白鵠又害怕,又惱怒:“你這破身體很快就要消散了……到時(shí)候也護(hù)不住她?,做什么無用功。”

    “她?命該如此。”

    它飛起來,盤旋到橫梁之上,站在了伏虺夠不到的地方,居高臨下地嘮叨:“你被?鎖在瑤池這么多年,應(yīng)該再清楚不過。”

    伏虺語氣淡淡,像是沒?聽到它的話:“你為我塑這具身體的時(shí)候,是不是用了鳳凰族的真血?”

    白鵠聽他的語氣,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直覺沒?什么好事,遲疑了半晌才?回答:“對(duì)……怎么了。”

    祂的力量太霸道,要降臨人間,一般的軀體根本承受不住,鳳凰一族作為上古妖仙,受萬火淬煉,至陽中誕生,力量雖然稱不上最強(qiáng),但世上沒?有比它們一族更堅(jiān)韌的了。

    它為持清捏造軀體時(shí),便是以瑤池中一滴上古的鳳凰真血為核心的。

    但哪怕是鳳凰真血維持的軀體,被?祂降身之后?也毀得?百孔千瘡,如果沒?了鳳凰真血,怕是撐不過一日。

    白鵠想到這里,突然尖叫起來:“不行!!”

    它望著?伏虺看向姜真的眼神,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幾乎嚇得?要昏死過去。

    “你怎么能把鳳凰真血給她??”白鵠絕望又焦急地?fù)淅庵?翅膀:“她?不死,就全亂套了!”

    “她?憑什么要死?”伏虺看著?它的眼睛。

    白鵠被?他問到,一時(shí)也說?不上來一二?,訥訥道:“她?不死,氣運(yùn)之子怎么相愛,我怎么重新掌管世間氣運(yùn)?有了她?,你覺得?封離還會(huì)選擇別人嗎?”

    不可能。白鵠很清楚封離這人,冷心冷清、薄情寡義,但姜真絕對(duì)是他在所有可以利用的人里最愛的一個(gè)。

    他上一世都可以為了復(fù)活姜真把女主逼死,這一世姜真要是活著?,它都不敢相信事情會(huì)發(fā)展成什么樣。

    伏虺不置可否。

    白鵠聞言,大叫起來:“持清!你救得?了她?一時(shí),救不了她?一輩子,只要她?還活著?,封離就會(huì)和她?糾纏一輩子,不死不休!她?就算活下去也不會(huì)開心的。”

    光暈黯淡地映在他臉上,伏虺微微啟唇,面上沒?有表情,半晌:“那就讓她?自己選。”

    她?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只是要給她?可以選擇的機(jī)會(huì)。

    白鵠還要鬧起來,不讓他動(dòng)作。

    伏虺輕輕嘆了口氣,輕而易舉地捉住它的身體,語氣漸冷:“天道或許本來就不該生出?過于?天真的意志。”

    千百年來,祂與?天道共處,天道從來都只是一片混沌。

    直到世界因?yàn)榉怆x的胡來而重置,祂才?發(fā)現(xiàn)混沌中生出?了自己的意志。

    ——這意志弱小、天真且自我,但讓持清覺得?很新奇。

    新生的天道愿意分?出?自己的一半力量,請求祂幫忙拯救這個(gè)世界。

    祂并?不在意這個(gè)世界會(huì)不會(huì)因?yàn)闅膺\(yùn)之子的胡來而毀滅,因?yàn)榈k本就已經(jīng)不處在命運(yùn)之中,世界無論重來多少次,都不會(huì)影響祂。

    但祂還是答應(yīng)了,所以祂見到了姜真。

    她?很堅(jiān)強(qiáng),也很脆弱,很聰明,又很膽小,她?是不一樣的。

    于?龐大的命運(yùn)里一個(gè)渺小得?微不足道的凡人,落在祂心上,卻是一朵沉重的花。

    姜真說?得?對(duì),祂現(xiàn)在的確不懂這意味著?什么,但祂不允許別人越過祂折花。

    “你不能……你不能這樣。”

    天道在他的鉗制下瑟瑟發(fā)抖:“你出?爾反爾,會(huì)被?反噬的,你雖然拿走了大半我的力量,但是不完成交易,天道也不會(huì)被?你輕易掌控!”

    “封離不會(huì)死,我們的交易就結(jié)束了。”伏虺淡淡:“你想多了,我從來都不需要你的力量,只是無聊罷了。”

    祂要天道有什么用呢?

    ——祂又不關(guān)心這個(gè)世界如何。

    伏虺捏著?化?作鳥雀的天道,手指微攏,天道尖叫了一聲,竟被?他從鳥雀的身體里被?逼了出?來,化?作一團(tuán)朦朧的光點(diǎn)。

    天道沒?了形體,迅速消散在空氣里。

    伏虺借了本源的力量,將天道的意識(shí)和本體剝奪開,意志大概會(huì)回歸瑤池,而失去了意志的白鵠,只留下天道最初的模樣——一片混沌。

    寢室內(nèi)恢復(fù)了一片死寂,伏虺撩開紗帳,姜真睡得?還是很安穩(wěn)。

    伏虺放低身子,抬手撫上她?的臉頰,手上冰冷的溫度讓她?微微蹙眉,但額頭?上的符咒還在發(fā)揮作用,讓她?遲遲沒?有醒過來。

    她?的唇泛著?漂亮的顏色,很淡,又很柔軟。

    伏虺臉上透著?耐心,低頭?親了親她?的臉。

    他可以剖開自己的心脈,將鳳凰真血給她?,也可以直接與?她?口齒相接,傳遞血脈。

    但他卻親吻她?的臉頰、她?的眉梢、她?的眼睛,無關(guān)任何,他只是別有用心地,想借著?一點(diǎn)借口,靠近毫無察覺的她?。

    溫柔的吻落在姜真唇上,如同水面上蕩開的一點(diǎn)漣漪,蜻蜓點(diǎn)水般拂過她?的唇珠。

    伏虺頓了頓,極妍盡態(tài)的臉上露出?病態(tài)的神情,仿若呢喃:“對(duì)不起。”

    他記得?姜真驚詫的神情,也記得?她?冷漠的話語。

    她?不喜歡。

    所以他要道歉。

    伏虺的指尖一遍遍摩挲著?她?的臉龐,呼吸糾纏在一起,他聽到了她?體內(nèi)血液流淌的聲音,仿佛和他連在了一起。

    他低頭?再次吻在了姜真的唇上。

    姜真的唇因?yàn)槊懿煌革L(fēng)的吻而難以呼吸,微微張開了一點(diǎn),伏虺頓了頓,舌尖勾纏。

    伏虺的喉骨一點(diǎn)點(diǎn)裂開——鳳凰真血順著?親吮,沒?入姜真的身體。

    失去了鳳凰真血的身體,終于?再也壓制不住體內(nèi)肆虐的力量,伏虺面色慘白,逆光中的身影冰冷,像是被?光線割裂開來,顯現(xiàn)出?內(nèi)里真身的影子。

    他的眼睛由?淺淡的灰色變得?血紅,顏色沉沉發(fā)黑,唇舌間的交纏讓他維持的形態(tài)若隱若現(xiàn),極力地克制之下,姜真仍是被?他窒息纏綿吻得?皺起了眉頭?。

    伏虺仿佛一無所覺,還要吻得?更深,舌尖像冰冷的毒蛇,在她?的口腔纏繞、游走,控制不住地掠奪著?她?的氣息。

    腥甜的味道充斥著?整個(gè)口腔,帶著?yin靡而隱蔽的情愫,伏虺放開了她?的手,舌尖還滴著?新鮮的血液。

    姜真臉上浮著?不自然的緋紅,唇瓣微啟,水潤光澤,嘴角滲出?暗紅的血色。

    “哈……”伏虺抬手摁住自己的額頭?,過了許久,眼睛才?恢復(fù)之前的灰色。

    他深深凝視著?她?,目光難以描摹,最終卻只是低下頭?,從額頭?吻下去,在她?濕漉漉的緊閉著?的眼睛上落下了一個(gè)輕柔的吻,充滿留戀。

    ——

    姜真好像睡了很久很久,醒來時(shí),周圍還是靜悄悄的。

    她?明明好好睡了一覺,卻沒?有半點(diǎn)松懈下來的感覺,身上像是被?碾壓過一般,哪里都泛著?疼痛,像被?火燒過一般,皮膚隱隱發(fā)燙。

    她?從床上爬起來,穿著?中衣跌跌撞撞走到梳妝臺(tái)前,感覺到自己身上仿佛有什么東西掉了下來。

    姜真怔了怔,回頭?從被?褥上摸索到了那個(gè)掉下來的東西,是一只紙折的兔子。

    她?怔忡著?看著?這只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她?身上的紙兔子,發(fā)了一會(huì)呆,突然想到了伏虺昨日給她?買的那盞兔子燈。

    她?披上外衣,猶豫再三,想到這可能是伏虺折的東西,將紙兔子放在了梳妝匣里,沒?有扔掉。

    但她?心中生了一點(diǎn)惱意,這人看上去一副什么都好說?的模樣,實(shí)際我行我素,不會(huì)趁著?她?熟睡站在她?床邊看她?睡覺吧。

    光是想想她?背后?都要開始發(fā)毛了。

    但她?走出?宮殿,并?沒?看到伏虺的影子,偏殿空無一人,她?喊住掃灑的侍女:“他人呢?”

    侍女歪了歪頭?:“殿下,什么人呀?”

    姜真蹙眉,目光掃過偏殿,示意道:“我回宮時(shí)帶回來的那個(gè)人。”

    侍女更迷茫了:“殿下,你回宮時(shí)除了侍衛(wèi),沒?有帶什么人回來呀。”

    姜真不由?得?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