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然后被榮伯爺一句“情況緊急,特事特辦”給打發了。這就是吃了太講理的虧。 可擱舒朗身上,他混不吝慣了,說出什么都不稀奇,甚至還讓人發笑的同時,心下不由來一句:“話糙理不糙!” 舒朗進屋就跟沒看見榮伯爺似的,直接給他娘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問安后,便大喇喇坐他娘旁邊椅子上,一副土匪進城的模樣,十足囂張,把榮伯爺氣個夠嗆。 榮夫人仿似沒察覺氣氛不對一般,低聲詢問舒朗: “晌午可用過飯食了?路上累了吧?先喝口水,吃塊點心墊墊肚子,娘叫人做了你愛吃的雞絲面,在小火爐上溫著,這就叫人給你送過來?!?/br> 說話間,姜嬤嬤便出去安排了。 舒朗在演武堂騎馬到午時,正是用飯的時辰遇上這糟心事,一路疾行回家,這會兒確實餓了。 跟沒看見他爹恨不得吃人的眼神似的,甜甜的沖他娘撒嬌: “娘您最好了,我要吃,現在就吃!” 榮伯爺終于忍無可忍,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孽子!你把議事堂當什么地方了?規矩都學到狗肚子去了?” 舒朗肯定,他爹一巴掌下去,在力的相互作用下,嘴角沒忍住小幅度連抽了好幾下。 該! 舒朗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在他大哥耳邊嘀咕: “哥,你知道啥叫雙標嗎?取雙重標準之意,對自個兒是一套標準,對別人又是另一套標準。跟寬以待己,嚴以待人一個意思。 對了,方才好像有人跟我講議事堂的規矩來著?咱家議事堂還有規矩這東西嗎?” 說著怕怕的抖了抖身體,斜睨一眼快要縮到榮伯爺懷里的張姨娘,吸了口冷氣: “可千萬別渾說,我怕祖父的棺材板兒要壓不住了!” 榮伯爺氣急,但今天這事不知如何走漏了風聲,叫大兒子和榮夫人知曉他要審問這孽畜之事,二人前來阻止,他也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將這孽畜如何。 只能心里十分沒數的質問一句: “你眼里還有我這個當爹的嗎?” 舒朗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眼里沒有他老子,理都不帶理的,繼續和他娘親親熱熱的說小話: “娘,您還沒說呢,叫大哥著急忙慌把我喊回家到底為了甚?” 說著還斜睨一眼正咬牙切齒的榮伯爺,語帶天真道: “總不會真為了老六失蹤一事叫我回來吧?常護衛不是帶人將我身邊下人和千佛寺守門僧人問了個遍嗎?是個腦殼兒正常之人都明白兩件事。 第一,榮舒年那小崽子近日沒去過千佛寺,第二,我很忙,沒那個閑工夫去害他?!?/br> 說著還裝模作樣的用袖子扇風,意有所指道: “娘我可說好了,這家里有股人渣味兒,我不愛待,你若想我,咱們約好在外頭見面,沒事兒少喊我回來。我聞著這味兒,怪反胃的?!?/br> 直到此時,榮夫人才不輕不重的呵斥了一聲:“小孩子家不得胡言!” 榮舒堂也沒甚含義的跟了一句:“長輩面前不可造次!” 作者有話說: 第17章 我不要臉 舒朗乖乖點頭,還不忘添油加火,狀似無意義的感慨: “有些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他寶貝兒子不在我手里,還不趕快去找人,非要和我進行些沒意思的糾纏,難道我聽了幾日圣音,便真能成大羅神仙,給他們變出個兒子不成?” 正說著話,姜嬤嬤親自端一碗香噴噴的雞絲面進來,配著幾個綠油油的小菜,瞧著爽口極了。 舒朗就著旁邊桌子,撈起一筷子細細的面條美滋滋的來了一口。 嘴里含含糊糊道: “老家伙也就罷了,畢竟他不止小六一個孩子,且正是年富力強之際,想要孩子還能找人再生,丟一個小六不打緊。所以他在這兒磨磨唧唧我能理解,男人嘛,對不對? 可張姨娘咋回事兒啊?我沒記錯的話您可就小六一個兒子,您還有心情在這兒給老家伙吹枕頭風,給我栽贓嫁禍,咋的,您是知道小六肯定沒事兒,還好好躲哪里看熱鬧呢?還是覺得沒了小六您也可以再生一個兒子?” 舒朗說這話的時候嘟嘟囔囔忙著吃面,連頭都沒抬,好像隨口一提,□□伯爺和張姨娘卻雙雙變了臉色。 再次看向對方的時候,彼此眼神中充滿了狐疑和打量,又不愿叫旁人知曉他們心下的猜疑,強自鎮定神色,斥責舒朗胡說。 對此榮夫人一臉淡漠,榮舒堂垂著眼眸不知在想什么,一時議事堂內只剩下舒朗吃東西發出的動靜,以及在這凝滯氣氛中,十分不和諧的,噴香的雞絲面味兒。 舒朗的進食速度好似根本沒受這氣氛影響,美滋滋的喝完最后一口湯,又在姜嬤嬤的伺候下漱口凈手,自在的好似這不是議事廳,而是他的常樂院一般。 吃飽喝足,起身活動一下手腳,一副“吃飽就犯困”的樣子打個哈欠,禮節性問面相出奇難看的榮伯爺: “沒事的話我就走了?” 又朝議事堂外瞧了一眼,嘀咕道:“現在趕回山上,還能補一個下午覺?!?/br> 舒朗一腳已踩在議事堂門檻兒上,榮伯爺陰沉的聲音打身后傳來:“站住!” 舒朗轉身,用沒什么表情的眼神看他。 榮伯爺同樣回以冰冷的語氣: “小六沒找到前,你不許離開離開這里一步!” 說到這兒榮伯爺總算是找回了身為大家長的威嚴,沉聲道: “沒在千佛寺找到小六,不代表你的嫌疑就洗清了,為了你好,還是乖乖待在這里,和我們一起等消息吧,你最好祈禱小六沒事!” 話音落,外面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很快常護衛帶人將議事堂出口全部圍住,是一只蒼蠅都不放過的陣仗。 榮舒堂和榮夫人的視線猛地轉向榮伯爺,死死地盯著他。 都想瞧瞧他是不是腦殼兒真的哪里出了問題。 見狀,張姨娘縮在榮伯爺懷里,柔弱哀婉道: “二少爺,舒年也是您的手足兄弟啊,如今舒年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您表現的這般冷血無情,太叫伯爺寒心了?!?/br> 榮夫人眼神冷漠的朝張姨娘掃了一眼,這一眼沒什么情緒。 張姨娘卻心下一個寒顫,莫名不敢再開口。 這么些年她一直以為自個兒很好的拿捏住了榮夫人的心思,深覺夫人一身的大家小姐傲氣,放不下身段討好伯爺,也從不將她們這些出身卑微的妾室放在眼里,以至和伯爺的關系疏離至此,以至叫她多番從中挑撥得利成功。 她一直為此暗中得意。 出身高貴又如何,掌家夫人又如何?還不是得不到伯爺的青睞與寵愛? 可這一眼瞧過來,就好像她是個上不得臺面,什么都不懂的蠢貨一樣,竟是給她一種對方從未將她放在眼里之感。 這太奇怪了! 張姨娘被榮夫人一眼瞧的驚魂未定,心下驚濤駭浪。 旁人不知她在想甚,見她突然偃旗息鼓還覺詫異,這見好就收可不是張姨娘那張揚跋扈的性子能做出來的事兒。 只榮伯爺輕撫張姨娘后背,替張姨娘撐腰道: “你姨娘說的對,難為你天生一副冷硬心腸,千佛寺的圣音也未能叫你向善半分,可惜了持燈國師的一片好意?!?/br> 他不說這話,舒朗還懶得和張姨娘計較,因張姨娘瞧著便是越給她眼神,她越能蹦跶,不搭理她,她都能自個兒腦補的類型。□□伯爺這一搭腔,舒朗便徹底管不住想要教他做人的嘴了。 往出邁的腳收回來,索性一撩衣擺坐在榮伯爺對面,好奇道: “叫我好好瞧瞧您這張老臉,楚楚衣冠下包裹的,竟還有心那玩意兒可寒?您那心不是當初欲從兒子手里搶奪祖父留給兒子的私產時,便喂了狗嗎?眼下寒的是最近新長出來的心?” 舒朗摸著下巴一副恍然樣: “怪道您總跟人說我沒隨了您呢,您這樣的我可真不敢隨。您常說老六那崽子最像您,所以您是知道他天生心狠手辣,沒有人倫,是個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之人,所以這會兒才丁點不擔心他會真的出事,是吧?” 舒朗擊掌: “您要早說的這般清楚,我不就乖乖跟常護衛回來瞧您的笑話了嘛,哪還用大哥辛苦跑一趟?” 榮伯爺被兒子當著這般多人面兒如此羞辱,雖不是第一次,內容也沒當年徹底撕破臉那回激烈,但心下還是陣陣怒火翻涌,灼燒著他為數不多的理智。 手指深深嵌進張姨娘手臂中,引的張姨娘一陣痛呼,這才勉強被拉回神志,閉上眼不愿再多瞧一眼這孽畜。 待舒年尋回來,他定要讓他好看!榮伯爺至今仍堅信小六的失蹤,和這小畜生脫不了關系。 待拿到證據,定要讓老大和柳氏都無話可說,即便柳氏和她背后的柳家攔著也不行! 舒朗像是沒發覺他已經在失智的邊緣瘋狂蹦跶,笑嘻嘻道: “您怎的不反駁了?難道您也知道自個人的行為丟了我們老榮家的臉,讓祖父他老人家在地下面對老兄弟時都抬不起頭了?” 舒朗一拍桌子,激動道: “這就是您的不對了!丟臉怎么了?咱家丟的臉還少嗎?丟著丟著就習慣了!這我有經驗,您相信我準沒錯! 您總說我在外頭給您丟臉,可若讓外頭人知曉您做過什么,他們定會覺得我做的那些簡直是小巫見大巫,不值一提!” 他好奇又天真的偏頭問他: “您說屆時大家會不會私底下偷偷議論,原來我們榮家不要臉竟是一脈相承的???” 作者有話說: 第18章 我要換爹 舒朗一番話叫榮伯爺搖搖欲墜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猛地一巴掌朝舒朗而去。 他目眥欲裂,掌勢帶風,顯見是動了大怒。 見狀榮夫人和榮舒堂皆上前阻擋,但二人的速度都沒有舒朗快,在兩人抵達前,舒朗便已靈巧的避過掌風且穩穩將對方手腕握在手心。 榮伯爺試著掙扎了幾次皆未掙脫,面色青紫交加,他堂堂武將,未至不惑,正當年富力強之際,竟被他最看不起的小兒子控制住脈門,毫無還收之力,怎能不還他惱羞成怒? 榮夫人和榮舒堂可不管他什么心情,見舒朗沒吃虧,又坐回原位,只不過盯著榮伯爺的眼神不再那么友善。 榮伯爺被兩人這般盯著,滿色一陣漲紅,暗中加了幾分力道,若舒朗再不松手,勢必要廢掉一條胳膊。 舒朗嗤笑一聲,在榮伯爺暗中蓄力后,趁勢松手。榮伯爺被打個措手不及,猛地朝后跌去,剛好倒在躲他身后膽戰心驚的張姨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