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他不緊不慢向李婉平的方向渡了幾步,笑意漸濃,染了一縷戲謔張揚的味道,“又見面了,小秘書。” 李婉平微微有些尷尬,她不知道她應不應該把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蔣柏政。 辦公室的門在這時被人推開,周垣一邊吩咐著何銳什么,一邊邁步向辦公室里面走。 他進門就看到了李婉平,眉頭微皺。 李婉平頓時低下頭,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一把將那件被黑色垃圾袋裝著的外套塞進了周垣的懷里,“衣服還你……” 周垣的臉色青了幾分。 他不算是一個很講究的人,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自己的衣服被裝在垃圾袋里。 李婉平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又補充了一句,“新的,我說那個袋子……” 空氣里頓時一派寂靜,落針可聞。 是蔣柏政先笑了聲,沒有惡意,清清朗朗的笑。 他雙手插/在褲口袋里,饒有趣味地瞧著李婉平,“周總這個小秘書倒是很有趣。” 周垣聞言將那個被黑色垃圾袋裝著的外套遞給身后的何銳,語氣之間沒有一絲波瀾,“蔣總這話錯了,這位可不是我的秘書,這是我們公司的董事長,李婉平,李董。” 第4章 周垣這話一出,空氣又安靜了幾秒。 蔣柏政微瞇眼打量李婉平一番,沒說話,但嘴角染了幾分意味深長。 兩個男人相繼落座,周垣吩咐何銳上茶。 李婉平尷尬站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很小聲地對周垣道:“周總,那我先回去了。” 周垣嗯。 李婉平頓時如獲大赦,轉身就走。 她在轉身的同時,蔣柏政的目光也定格在了她的背影。 他看著她,幾秒鐘的時間,蔣柏政看著李婉平離開辦公室,門關上的一瞬間,蔣柏政才收回目光,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周垣的方向。 蔣柏政含著笑,“原來她就是那個臨危受命的小董事長。” 周垣聞言與蔣柏政四目相視,“怎么?蔣總對我們的小董事長很感興趣?” 蔣柏政半真半假:“當初她父親想跟我們蔣家聯姻,若不是她父親走的突然,說不定這門親事就成了。” 周垣不咸不淡嗯,“那可真是可惜,蔣總與我們小董事長差了點緣分。” 蔣柏政悶笑出聲,“緣分這東西誰說得準,周總覺得差了點,我倒是覺得剛剛好。” 周垣聞言沒有吭聲。 蔣柏政繼而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周總,我這次來,是為了工程競標的事兒。” 工程競標最后需要角逐的兩家就是李氏集團與盛和集團,但蔣柏政不打算要了。因為這次競標周垣已經拿到了內部消息,蔣柏政能中標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與其耗到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不如及時止損。而且,蔣柏政在另一個工程上做足了文章,如果周垣愿意,他們的利潤可以五五開。 周垣早就料到了會是這么個結果,所以對蔣柏政提的這件事并沒什么異議。畢竟,雖然蔣柏政的盛和集團一直與李氏集團是競爭關系,但只要有錢賺,敵人照樣可以變成朋友。 蔣柏政與周垣的交談沒什么波折就順利結束了。 蔣柏政離開周垣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多,但他并未馬上驅車駛離,而是將車停在靠近李氏集團大門外的路邊上,車窗落了一半,叼著煙坐在駕駛室里。 正值中午,馬路上人來人往,但李婉平從李氏集團門口出來的時候,還是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灰色賓利,但她并未在意,也沒有多想。 她沿著路邊的步行區域走,那輛車悄無聲息地跟上,在與李婉平擦肩而過的時候,車身擦到李婉平的胳膊,一下子就把李婉平給拽倒了。 車子緊接著停住,速度很慢,力度并不大,李婉平雖然被車子拽倒,但人并未受傷。 駕駛室里的蔣柏政將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然后才佯裝發現蹭了人,推開車門快步邁到李婉平身邊,他將李婉平扶起來,連聲說了兩句抱歉。 李婉平也連忙說著沒事兒,但話才說了一半,人就愣住了。 她沒想到開車的人是蔣柏政。 蔣柏政微微彎了下眉眼,“原來是李董,真不好意思。” 李婉平頓時有幾分尷尬。 蔣柏政紳士扶著李婉平,“剛才傷著了沒有?要不,我陪李董去醫院檢查一下?” 李婉平下意識擺手,“沒事兒,沒傷著。” 蔣柏政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李董這是要出去吃飯嗎?” 李婉平剛想說不是,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只點了點頭。 其實,李婉平并不是要去吃飯,公司有員工餐廳,她一般都是在餐廳里吃。但昨天她才報了網課,有些教材需要自己去書店買,她便想利用午休時間去把教材買回來。 不過這件事她不想告訴任何人,自然也包括蔣柏政。 蔣柏政眉眼含笑,“巧了,我也正準備去吃飯,不如我請李董,權當為剛才的事情賠罪。” 李婉平就要拒絕。 但蔣柏政已經先一步把副駕駛的車門打開,并對李婉平做了個“請”的手勢,“李董要是拒絕,我就當李董是記我的仇了。” 李婉平一時語塞。 正值中午下班高峰期,有很多李氏集團的員工正三五成群地結伴往外走,他們看到李婉平的時候都會客氣地尊一聲李董,然后再好奇地看蔣柏政兩眼。 經過的人多了,李婉平被打招呼打得有些不自在,便一悶頭坐進了蔣柏政的副駕駛里。 蔣柏政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眼眸不經察覺劃過一絲算計,但很快他也繞過車身,從另一邊坐進了駕駛室。 狹窄的空間里彌漫著一絲淡淡地煙草味,因為李婉平挨著蔣柏政很近,還聞到了一絲冷冷淡淡地男士香水,像極了雪松。 蔣柏政問李婉平,“李董想吃什么?” 李婉平答:“都可以。” 蔣柏政想了想,“我聽說在中心路有一家菜館,里面環境不錯,菜的味道也不錯,李董嘗嘗嗎?” 李婉平點頭。 接下來就是一路無話,車子平穩地駛入公路,駛向了市中心的繁華商業區。 蔣柏政把李婉平領進了一家看上去裝璜非常優雅的餐廳,大抵蔣柏政是這里的常客,服務員都認識他,熟門熟路將李婉平和蔣柏政領進了一間包房。 說是包房也并不是完全封閉的,那是一條船,古代的那種小漁船,用餐的地方在船艙里。在小漁船的四周是一個人造湖,不算大,水位很淺,大約也就只有十厘米左右。在水位上彌漫著一層白煙,應該是干冰,小漁船就置于白煙之間,有一種仙霧繚繞地感覺。 蔣柏政將菜單遞給李婉平,“看看想吃什么。” 李婉平說都可以,又不著痕跡地把菜單推了回去。 蔣柏政繼而隨便點了十多樣東西,點完后又吩咐服務員,“上菜快一些。” 服務員點頭記下,然后轉身離開。 蔣柏政饒有趣味看著李婉平,挪著椅子不著痕跡地往她身邊靠了靠,“李董好像跟我很生分,其實我們兩家很早之前就已經認識了,你父親與我父親是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我們兩家有很多項目都是共同合作完成的。” 蔣柏政很聰明,他太知道李婉平現在在李氏集團的處境,所以,他先拋了塊磚,把李婉平當前最關心的問題引了出來。 果不其然,一聽到生意上的事,李婉平下意識就抬眸看向了蔣柏政。 蔣柏政繼續打親情牌,“當初我父親剛接手盛和集團的時候遇到了資金周轉不足的問題,是你父親仗義出手,幫我父親度過了難關。后來我父親就時常跟我講,要讓我學會感恩,說得我耳朵都要起繭了。” 蔣柏政邊說邊無奈地笑,他的語氣很誠懇,但內容其實都是編的,沒有一句是真話。 但李婉平并不知情,反而因為這番話對蔣柏政有了一絲好感。 蔣柏政看著李婉平的眼神非常明亮,不摻雜一點點雜質,“但不成想李叔走的這樣突然,我都還沒來得及為他做點什么,想來真的是很遺憾。” 他頓了頓,又放柔了聲音對李婉平道:“不過現在你接手了李氏集團,如果有什么需要,你盡管向我開口。如果我能做到,定不推辭。” 李婉平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但在蔣柏政那樣認真懇切的目光下,李婉平還是禮貌回了他一個淺淺的微笑,“謝謝。” 樣式精美的菜品很快一樣一樣擺了上來,蔣柏政紳士招呼李婉平吃東西。 李婉平的飯量很小,但桌上的菜品也正好都是小份量。 蔣柏政點的每一道菜似乎都是為女孩子設計的,都帶點甜,切的很小,很細,很精致,還擺著好看的裝飾花。 就連可樂雞翅都是切成兩厘米左右的小段,根本就不用啃著吃。 李婉平夾了一塊雞翅放在嘴里品嘗,入口醇香,甜而不膩。 在李婉平吃的時候,蔣柏政就那么看著她,她吃了一口,蔣柏政就像個等待被表揚的小孩子一般,“怎么樣?味道還可以嗎?” 李婉平點頭,很誠懇地說好吃。 是真的很好吃,味道很驚艷。 蔣柏政這才笑,他長得極好,眼角眉梢都帶著風流,“好吃我就放心了,我還怕你吃不慣。” 李婉平的面上微紅,有些局促讓蔣柏政也吃。 接下來的時間就隨便聊了點別的。 蔣柏政問了問李婉平的一些情況,得知她才剛剛大學畢業,沒有社會經驗,也沒有工作經驗。接手李氏集團也是臨危受命,因為父親突發腦溢血去世,非常的措手不及。 蔣柏政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女孩子做生意總是要比男人更難一些,你處在這樣的高位,也是辛苦了。” 李婉平心頭一酸,沒有說話。 蔣柏政不動聲色瞧著李婉平的神色,放下筷子,再一次重申,“所以,如果遇到困難就告訴我,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有需要,我定不推辭。” 李婉平心里知道也許這句話只是客套,但善意的客套并不讓人排斥。 李婉平感激看著蔣柏政,“謝謝你。” 蔣柏政溫和笑,“不客氣,應該的。” 一頓飯吃的很愉快,兩個人聊的多了,距離自然也就近了些。 飯后蔣柏政親自開著車將李婉平送回了公司,臨下車前,蔣柏政將李婉平叫住,“李董,能留個聯系方式嗎?” 李婉平一怔。 蔣柏政隨即道:“沒別的意思,想著以后工作上可能會有聯系,畢竟我們兩家也是多年合作,往后合作的項目應該也不會少。” 李婉平知道蔣柏政的話在理,但還是有些為難:“我……那個……現在公司都是周總在負責,項目上的事情,我……我可能說了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