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去年一月, 他鄰居虐待母親,他作為證人上庭, 與對方爭執, 法官卻并未判鄰居有罪, 只罰了社會服務令。他在法庭大發雷霆,因此丟了工作。 回到家,兩人又起了爭執, 他被鄰居暴打, 還潑了開水,因為腿被打折,來不及跑, 大腿以下被燙傷, 只能在家休養。直到今年四月才徹底養好。 聽了這人的履歷,孤寒羅一拍桌子, “就是這人!” 他詢問前臺有沒有張心明的地址。 前臺沖他道,“不用地址,他是法院安保人員。剛剛你們進來時應該見過他。” 孤寒羅和擦鞋高一驚,剛剛在門口確實有安保在維持秩序,那人身形確實高大! 孤寒羅轉身往下跑,擦鞋高快步跟上。他們風馳電掣般跑到樓下,可張心明的身影早已不見蹤影。 問另一位安保人員,對方指著右側道路,“他剛才不舒服先走了。” 孤寒羅讓擦鞋高快點通知浩哥,他沿著巷子一直往前追,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讓對方逃跑了。 擦鞋高這邊找了電話亭打電話回警署,讓總部調查張心明的居住地址。 問到地址后,兩人馬不停蹄趕到張心明在跑馬地的豪宅。 他們到的時候,盧哲浩等人比他們近,先一步到了。 擦鞋高和孤寒羅一左一右站在門口,先是敲門,“張心明,我是香江總署重案a組警察警長,你涉嫌與多起謀殺案有關,請你配合調查!再不開門,我就破壞鎖了!” 盧哲浩已經拿到了搜查令,也不怕他不配合。 在經過盧哲浩點頭示意后,孤寒羅用開鎖工具,將鎖芯卸掉,直接打開。 打開房門后,警員們持槍沖進去,每個房間都搜了一遍,包括衣柜,沒有人。 秦知微最后進來,看到餐桌上擺放許多報紙,而且是關于同一起案子。 其他人靠過來。看著上面的報道。 “楊鳳金控股案?他看這個案子做什么?”張頌恩念出上面的標題。 秦知微瞇了瞇眼,將報紙一一翻過后,露出最下面的檔案,原來是楊鳳金控股案的上庭資料。 盧哲浩猛地一驚,“他想再殺人?” 他還是頭一次碰到這種兇手,如此高產,迅速。幾乎不給警察喘口氣的時間。 其他人都急了,“他要去殺誰?是不是這個楊鳳金?” 楊鳳金是富上控股的大股東。據張心明調查,楊鳳金向港交所高管陳楚偉行賄,明明以富上控股的資歷不能上市,卻給他上市,后來楊鳳金套現五百萬,股價由原先的三港元跌到0.04港元。無數股民血本無歸。 盧哲浩懂了,“你是說他會殺害陳楚偉?” “不!他會殺他們兩個人。”秦知微示意大家快點上車。 警員們不敢耽擱,立刻跳上車。盧哲浩開著大吉普,帶著擦鞋高、孤寒羅等人,秦知微和張頌恩坐出租車跟在后頭。 秦知微用盧哲浩的大哥大打給總部,讓他們查陳楚偉和楊鳳金名下房屋。電話那頭很快回復。她扭頭告訴盧哲浩,“先去陳楚偉家。他家住在九龍塘,新明苑,新明閣502。” 等他們到達新明苑門口時,一個男人正飛奔著從樓里跑下來,他手上還拿著刀,身上全是血,盧哲浩等人拿槍指著他,大聲吼,“警察!張心明,放下武器!” 張頌恩下意識開門攔住對方去路,秦知微在另一側,還沒繞過車頭,就見張頌恩被男人狠狠踢了一腳,摔在地上,就在他要逃跑時,秦知微已經攥住他胳膊,兩人扭打在一起,對方想拽她耳環,秦知微已經先一步掏到他的小弟弟,狠狠一扯,男人額頭爆汗,發出殺豬般的叫喊聲! 盧哲浩等人快步追過來,正好看到對方撕心裂肺喊疼的一幕,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夾緊雙腿,狠人!這是個狠人! 盧哲浩將張心明死死摁住,扣上手銬。 孤寒羅偷偷跟盧哲浩咬耳朵,“浩哥!她上回跟你說的自宮不是開玩笑。是客觀描述!” 盧哲浩小麥色的皮膚此時已是蒼白如紙。這什么女人咩。抓兇時居然沖著人家的命根子。 他快步走上前,欲言又止,秦知微卻從自己的包包里掏出濕紙巾,慢條斯理擦拭,嫌棄地甩了甩手,“臟死了!” 盧哲浩等人眼神躲閃,看樹的看樹,看道路的看道路,看行人的看行人,就是沒人看她。 倒是張頌恩從地上爬起來,揉著摔疼的胳膊,滿眼星星,“madam,你好厲害!” 秦知微拿掉她頭發上的草,“我們女人力氣小,如果不學下三濫的招數,哪里是這些犯人的對手。下次別跟他們講武德,踢襠、踩腳、扣眼。哪個方便用哪個。” 張頌恩剛剛差點負傷,聽她認真傳授經驗,自是虛心受教,“是!madam!” 盧哲浩等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膽子開口。 最終盧哲浩打破尷尬,咳了咳,“我先上去看看。” 張心明大白天就敢行兇,可見對方已經亂了方寸。 一行人跟在他后頭,順著那滴滴答答的血點進了電梯,下了電梯,血點更為密集,且面積更大。 眾人心下不好,剛剛張心明可沒有受傷,那這傷是誰的? 他們順著血線一直往前,終于到達目的地,只見502的門敞著,一個男人正蜷縮在沙發邊,手捂著胸部,臉色慘白,嘴唇一直打著哆嗦。 失了這么多血,很容易死人。盧哲浩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 而張頌恩已經上前幫忙做緊急包扎,“哎呀,不行,這血流得太快了。大家快找找看,有沒有止血藥?” 大家立刻挨個房間翻找。但是說實話,誰家沒事會囤止血藥啊。 秦知微翻看自己的包包,從中取出一瓶,遞給張頌恩。 她兩只手按壓著傷口,看著上面的字,“云南白藥?這是治什么的?” “止血的。”秦知微擰開蓋子,直接將藥粉倒在碗里,倒了點水攪了幾下,示意男人全喝了。 張頌恩聞到中藥味,有些刺鼻,忍不住打噴嚏,“這藥是口服的嗎?為什么做成藥粉?” 秦知微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口服的。撒在傷口處,萬一感染怎么辦。” 她可不會做清創。再說這家也沒有碘伏之類的。 張頌恩無話可說,只能扶著陳楚偉,讓他快點將藥喝下去。只是她有些懷疑他流這么多血,這藥怎么也得半個小時才見效,來得及嗎? 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讓他撐下去。 旁邊的鄰居聽到警察來了,這才敢出來看熱鬧。剛剛張心明過來敲門,當陳楚偉過來開門,兩人應該認識,陳楚偉剛想問對方找他什么事。 誰知張心明直接從懷里抽出一把刀捅陳楚偉。鄰居從旁經過看到這一幕,嚇得腿軟,哆哆嗦嗦跑回自己家,將門關起來。 她現在說話還抖呢,“他就離我這么近。”她比劃了下距離,對方刺過來的時候,還朝她看了一眼,她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好在對方沒有殺她。她從鬼門關逃過一劫。現在還心有余悸。 做完口供,鄰居簽完字,軍裝警安排對方離開。 救護車來得及時,陳楚偉算是撿回一條命。但是他涉嫌收受賄賂的事肯定瞞不住了,接下來廉政公署肯定會起訴他。 秦知微一行人押著張心明到達警署時,也不知道是誰走露了風聲,門口圍堵十幾家記者。 盧哲浩整得頭都大了,將車開進警署后,脫下身上的外套蓋在張心明頭上,然后讓全組人擋著記者,他帶著張心明從中間走。其他警員過來維持秩序,不讓記者拍照。 記者們見盧哲浩不讓拍照,轉而采訪秦知微,詢問她是否抓到兇手。 秦知微以案情還在偵破當中,不肯透露半句。 到了重案組,盧哲浩緊鑼密鼓審問張心明。 張心明倒是對自己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但是他提出自己有精神病。 秦知微在監控室,與其他人一起觀注這起審問,聽到對方想以精神病人逃脫罪責,張頌恩下意識詢問,“madam,他是精神病嗎?” 秦知微嗤笑一聲,“不是。如果他是精神病人,我們就不會這么晚才抓到他。精神病人可沒他那么細致!” 全組人為了查這起案子,頂著巨大壓力,現在犯人還想脫罪,他休想!” 盧哲浩拿到口供后,立刻向falker申請精神科醫生為張心明評估。 秦知微是犯罪心理專家,只能給警員疏導心理,不能給人評估疾病。 falker答應會安排精神醫生過來。 經精神科醫生評估,張心明并沒有精神類疾病。待案子判決后,他會被送入赤柱監獄。 重案組眾人集體松了口氣。 盧哲浩盡顯毒舌本性,“這撲街還想進精神病院,想得倒美!還是赤柱監獄更適合他!” 孔督察得知案子破了,馬不停蹄打電話給各大報社,勢必要將這案子報導出來,讓大家知道他們香江警隊有多專業。 孔督察還想拉著盧哲浩等人拍照,盧哲浩卻擺擺手,“還是madam去吧。她是最了解這個案子的。” 秦知微無語了,這人是不是不想升職?這種好事都往外推? 她直接按住盧哲浩的肩膀,將人往后拽了兩步,壓低聲音提醒他,“你的名氣已經夠響亮,可別攔著其他人啊。整組人為了這起案子殫精竭慮,熬了好些日子的通宵。你得讓他們露個臉。” 在香江上報紙可以提高知名度,將來升職加薪有好處。盧哲浩是富二代,他不缺曝光,可其他人沒有他這么好的資源,再沒個宣傳渠道,只靠他推薦,等猴年馬月才能升上去呢? 盧哲浩聽到秦知微這話,再側頭看了眼渴盼的隊員,立刻明白大家的意思,扭頭看向孔督察,“能拍張大合影嗎?” 孔督察有些為難。報紙刊登大合照,臉就糊了,什么也看不到。 秦知微幫忙打圓場,“不如我們集體亮相,讓記者們做個專欄采訪,挨個拍大頭照,這樣能更清晰些。” 孔督察松了口氣。 于是全組參加發布會,當然孔督察、秦知微和盧哲浩坐在最前面,其他人坐到他們身后。不過采訪前,盧哲浩特地給媒體介紹a組各個組員的名字。 “這是我們全組齊心協力才能在兩周內破案,不是個人功勞。”盧哲浩說完,又補充,“當然這次還是madam功勞最大。她犯罪心理學扎實,指導我們辦案,才能這么快就破案。” 媒體聽到這話,立刻追問秦知微是怎么破案。 秦知微先是把小組每個成員都夸了一遍,盧哲浩組織能力強,孤寒羅學習能力強,擦鞋高懂得察言觀色,能夠快速補捉到犯人。張頌恩膽大心細…… 而后在記者的追問下,她把案件簡單說一遍,包括這個案子在偵辦過程中的辦案思路和難點一一說出來。當然細節部分不能透露。 即便她透露的這些也足夠大家可以寫篇精彩絕倫的文章。 當然也有媒體關注點不在案子,而是問起了八卦,詢問秦知微父親對于她當犯罪心理專家有什么想法。 秦知微不愿談論原身父親,主要是不熟。 她變了臉色,將話筒遞給別人。 盧哲浩知道她失憶,對父親沒有印象,立刻接話,“我父親對我當警察接受良好。他甚至以我為豪,畢竟我當警察能給他省不少錢。” 香江的富二代花錢如流水,而盧哲浩當警察就不一樣了,他對自己組的警員再大方,但這些人見識有限,一頓飯也花不了他多少錢,還不是頓頓吃。說為他省錢半點不假。 記者們忍俊不禁。于是話題成功被他帶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