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重案a組開始翻遍去年和今年一年所有失蹤人口。 香江平均每年失蹤620人,排除性別和年齡,只剩下十三人,再排除家境,只剩下兩個。 就這兩個,在警察打電話過去詢問,從他們的家人口中得知他們在國外,前段時間打電話回來了。 得,這條線索又斷了。 “沒有人報失蹤!”盧哲浩讓大家別灰心,“等法證那邊驗到dna,我們就能知道死者的身份。” 他們在這邊等法證那邊的檢驗結果,公共關系科的孔督察急得上火,跑過來詢問進展。 秦知微和盧哲浩不想在調查案子中透露案情。于是孔督察跑去找falker求救。 falker將兩人叫到辦公室詢問他們是不是有嫌疑人,“可以稍微向媒體透露一些。jessica,你之前破了好幾起案子,市民都在稱贊你,警隊對你期望很大,但是現在接二連三死人,媒體拱火,市民把我們香江警隊罵得狗血淋頭。為了挽回聲譽,還是稍微配合下孔督察的工作。” 王德水起訴香江警署的事件鬧得沸沸揚揚,警察的公信力下降得厲害,許多市民堵在警局罵他們無能。這也給他們辦案帶來難度,秦知微理解孔督察難做,答應會配合。 盧哲浩只能向孔督察透露,他們從尸體衣服上找到dna,很有可能是兇手的血,只要與三名嫌疑人比對就能確定誰是兇手。 孔督察想詢問更多,盧哲浩卻怎么都不肯說了。 由于這血已經過去一年多,需要精密儀器才能檢測出來,要等一周以上。 在孔督察透露案情后,報紙上的批評聲終于少些。 轉眼過去幾日。dna報告出來了。與三名嫌疑人并不匹配。他們又從香江dna庫查找,依舊找不到累犯。畢竟香江的dna庫是五年前才開始建立,只錄這五年犯罪者的dna。如果沒有犯過罪或是沒被抓到,dna庫里是沒有的。 案件一度陷入停滯。 秦知微也是頭一次發現查案其實并不容易。 發生案子,第一調查死者身份,確定死因;第二步調查死者關系網。第三步調查誰最有可疑,結合對方的行兇動機,鎖定嫌疑人;第四步找證據;第五步拿到嫌疑人口供。這五步按照困難級別依次遞進。 但是查案并不都是按照這一二三四五步來,有時候順序會顛倒。就比如現在,他們直接跳到第四步,別以為跳到第四步就簡單了?不是的,一樣讓人抓狂。 秦知微頭一次懷疑自己的能力。明明她學了那么多知識,明明她還有金手指,但是她鎖定不了嫌疑人。她心頭有火,嘴角長了泡。這些警員不僅不怪她,反過來勸她,“想開些。你也不是神仙。有時候案子就是這樣。怎么都繞不過去。說不定某天兇手大意了,被警方無意間抓了,錄入dna,我們就把案子給破了。” 這種情況還是經常發生的,因為這些罪犯一次抓不住,就會助長他們的犯罪氣焰,以后還會再犯案。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秦知微回之苦笑。 就在大家一籌莫展之際,法證送來尸骨報告。法證通過容貌重整技術恢復尸骨原貌。 盧哲浩讓公共關系科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示,沒過多久有市民打電話過來。 秦知微將對方提供的照片與法證模擬出來的照片對比。說實話只有三分似。但是結合身高、衣服和打火機,死者妻子覺得一定是自己的丈夫。 死者衣服也有血,驗過dna,終于證實死者身份。 死者是一名醫生,因為向病人索賄被一家公立醫院開除。他跟妻子感情不和,在外包了個二奶,不怎么回家。他妻子一直以為他跟二奶私奔,再加上想霸占他留下的財產,所以沒有報案,而死者父母早已去世,妻子說他私奔,誰也沒有懷疑。誰能想到他被殺了呢? 據死者妻子所說,她最后一次見到死者是在去年一月,具體哪一天,她記不清了。 她的說法與法醫驗尸報告相符合。也就是說死者跟妻子最后一次見面沒多久,他就遇害了。 不過確定死者的身份,對案件偵破沒有起到作用。 因為據死者妻子所說,她丈夫不止一次向病人索賄,具體向哪些人索賄,收了多少錢,她也不太清楚。 而死者包的二奶早已出國。警方通過親屬,始終聯系不上對方。 就在重案組一籌莫展時,僅僅過去一天,中環又死了一個,這次跟之前都不同,這次是個女人。 重案a組趕到中環,已經圍滿了記者和市民。等他們靠近,立刻采訪他們,是不是抓錯了人。 畢竟三名嫌疑犯還關在牢里,又死了一個,說明警方關押的嫌疑犯跟王德水一樣都是無辜之人。 秦知微看著死者,對方被反綁在水管上,整個人呈現站立的姿勢。五官睜大,嘴巴張開,跟前面幾位死者死狀一模一樣。 法證采證完畢,秦知微上前找,“多謝你上次幫我們還原死者容貌。” 法證失笑,“是我多謝你才對。我沒想到可以幫你們找到受害者。” 秦知微又問他,“你們可以確定這幾位死者怎么死的嗎?窒息應該也分很多種吧?溺死、捂死,甚至是噎死都屬于窒息而死。具體是用什么東西窒息,你們能不能驗出來?” 法證點頭,“我們確實做過實驗。分別用毛巾、枕頭和布按壓,根據他們的紋理,會在數個小時會留下按壓的痕跡。rou眼可能看不見,但是我們用顯微鏡放大,還是能發現差別。法官被殺時不是我負責采證,已經無法再做實驗。但是這個中環女性,我剛剛驗過,臉部沒有被毛巾、枕頭和布按壓過。我準備做一次微量元素采集,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秦知微聽著認真,突然想起一樣東西,“有沒有可能是紙?” 法證微愣。 “紙被水浸濕后,由于毛細血管作用,也能讓人窒息。” 法證覺得她的猜測很靠譜,不過出于謹慎考慮,他決定驗一驗再說。 另一邊,盧哲浩吩咐孤寒羅和張頌恩去調查死者的家境背景。 這次調查比較順利。 回到警署后,他們開始理線索。 孤寒羅把自己打聽來的內容一一闡述,“中環的女死者是名會計。與其他四名死者沒有交集。不過我查到她坐過三年牢,前段時間才放出來。” 張頌恩補充,“她出獄之后又回了原來的公司,領導還給她漲了工資。我聽她同事說,她應該是替老板坐牢。老板給她父母買了大屋。價值一百多萬。她跟詐騙案應該沒關系。之前我們斷定這是一起連環兇殺案的大方向是對的。” 她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們之前以為兇手專門針對公職人員,這個判斷是錯的。” 會計給私人公司做事,并不屬于公職人員。 盧哲浩認可她的判斷,“兇手的目標擴散了。專門針對人品有瑕疵的人。” 其他人也表示認同。 案件討論到現在,依舊一籌莫展。 擦鞋高忍不住看向秦知微,“madam,你有沒有想法?” 秦知微還在等法證那邊的報告,聽到擦鞋高問自己,剛想讓他再等等,法證從外面進來,他親自過來送報告,“你之前猜的可能是對的。” 送完報告,他先行離開。 其他人湊過來,“什么是對的?madam,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跟我們一塊分享吧。” 秦知微讓大家先坐好,自己走到前面,“我之前一直在琢磨,死者是怎么窒息死亡的。” 大家齊齊看向她,不明白她怎么跳躍得這么快。 擦鞋高抓抓頭發,“不是說捂死的嗎?” “確實是捂死。但是兇手是先用兇器砸死者腦袋,她明明可以繼續用兇器將死者砸死,為什么還要多此一舉,選擇捂死?” 大家怔住,還真是。 孤寒羅到底看過書,有點進步,“捂死這步對他很重要。他非做不可!” 秦知微頷首,“對!”她抖了抖手上的報告,“我把自己的想法與法證說了,法證也做了微量元素檢測,果不其然驗出紙的成份。” 大家聽到這里,心神被她全部調動起來,齊刷刷看向她。 “貼加官。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為了懲治貪官污吏發明的酷刑。將紙蓋在人的面部,然后往上面噴水,由于毛細血管作用,空氣慢慢稀薄,而后再往臉上繼續加紙,一般五張之內人必亡(1)。” 所以死者臉上、鼻孔、呼吸道、衣領、胃里的水是這么來的!妙啊! 張頌恩率先鼓掌,其他人跟著表態,法醫說是窒息身亡,他們下意識就認為是捂死,根本沒有考慮更多。 案件之前一直沒有線索,這會只有一點點進展,都能引起大家的興奮。 鼓掌完畢后,孤寒羅率先開口,“就算知道兇手是貼加官殺人。那又能證明什么?” 大家齊齊看向秦知微,這也是他們想知道的。死法對案子推進有什么幫助嗎? 秦知微對上大家充滿求知欲的眼神,開始像上課時那樣為大家背誦課本上的知識,“連環殺人兇手根據變態程度可以分為:碎尸者、食人者、戀尸者、戀童者、性掠奪者、嗜殺狂、黑寡婦、藍胡子、死亡天使、門戶清理者和模仿者(1)。這次我們要抓的是門戶清理者。” 一開始大家還想記錄下來,可是她說得太快,沒人跟得上,直到孤寒羅告訴大家書上有,于是大家立刻掏出課本,翻到對應的頁數。 秦知微等大家忙完,繼續道,“法官判錯案,議員詐騙,獄警和醫生索賄,會計做假賬頂罪,都是墮落行為。他覺得自己是神圣代言人,有某種‘使命感’去‘清除’這些渣滓。他用貼加官殺死這些人,是為了懲治他們,他不覺得自己在犯法,他覺得自己在做好事。這種人是非觀太強,從事的一定是與‘公正’相關的工作。比如法務人員、律師和警察。但是他又容易暴躁易怒,干不久就會丟掉手頭的工作。辭退時間很有可能在第一起案子發生之前。(1)” 許多人認為法律代表的是公正,她敢說這樣的想法很幼稚。就拿深水埗老世被殺案來說,那個老世人很好,街坊四鄰沒有不夸的,就是這樣的好人被個爛仔殺了,對方還不用償命,這公平嗎?不公平。 當這類兇手發現法律不代表公正后,他自己就想清除違法者,以維系自己心目中的公正。 盧哲浩一拍巴掌,“第一起案子是那個醫生案,發生在去年一月,那就是一月之前。” 即便她已經做了篩選,但是符合條件的人選肯定不少。 秦知微又給大家提供一條信息,“由于兇手認為自己在為社會做好事。那么他就不會在意王德水替自己頂罪。而他之所以一年五個月沒犯案,必定有客觀原因。” “什么客觀原因?” “比如腿傷了,比如家里有人生病,他走不開。諸如此類的理由。” 擦鞋高立刻舉手,“也就是說在這一年五個月里,他是處于失業狀態。” 秦知微頷首,“對!” “他會去領失業補助金嗎?”孤寒羅舉手。如果對方領失業補助金,那他們直接可以根據失業補助金和職業交錯排查。那樣更容易鎖定兇手。 秦知微搖頭,“他應該不會去領。” 殺完人,兇手原本可以拿走死者身上的貴重財物,但是對方絲毫不動心。因為他是非觀太強,不可能當小偷。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是個無能的人。 雖說不能根據失業補助金名單篩選。但是她這次給了這么多篩選條件,可以縮小范圍。大家還是很興奮。 盧哲浩整合一下側寫結果:男性、二十至五十歲之間,身體強健,是非觀強,脾氣暴躁易怒,曾經是法務工作人員、律師或警察。從去年三月至今年六月一直處于失業狀態。 秦知微點頭,“就是這些。” 盧哲浩給小組分配任務,一組去調查律政署吊銷執照的律師,一組去調查被辭退的法務工作人員,一組從警務系統中調查被開除的警察。 第29章 三組人員, 最先過來匯報的是負責調查被辭退的警察。 因為他們可以查警務系統,也因為沒有符合側寫的人。 要么年紀對不上;要么被辭退后,郁悶一兩個月很快就找了新工作。 另外兩個小組調查的速度遠遠低于他人。 負責調查吊銷律師證的是張頌恩, 她這邊查到有一個人符合側寫結果, 帶著幾名警員上門調查,卻發現對方忙著照顧病重的母親, 根本沒有時間犯案,周圍鄰居都可以作證。 負責調查法務工作人員的是擦鞋高和孤寒羅,他們也查到有個人符合側寫結果。對方名叫張心明, 是名書記員。醫生受賄案,議員詐騙案、會記頂罪案,書記員都是張心明。張心明之前給法官當過書記員。他也經常押送犯人到監獄。所以也認識獄警, 知道對方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