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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宮墻萬仞在線閱讀 - 第36節

第36節

    “笨哪!”她學著他的語氣,義正言辭地告訴他:“因為這個朗朗上口,好記呀。”

    就知道從她嘴里聽不來什么大道理,皇帝眼角眉梢都是笑,忍不住去擰她的腮,她卻機靈地躲開了,自顧自往炕上去,“您慢慢瞧著吧,”說著揚一揚手中的書,“承您的好意,我看戲啦!”

    皇帝沒法子,很惆悵,惆悵地拖著疲累的身體,無精打采地重新回到了炕上,自己乖乖脫下靴子,將兩條腿盤好,取過匣子里的折子看。

    那戲文字字珠璣,讀來頰齒留香。她又不敢完全坐在炕上,只能倚靠著迎手,逐字逐句地看。看元帝如何遇著了昭君,看一曲陽關休輕放,西風吹散舊時香。于是草已添黃,兔早迎霜,散風雪旌節影悠揚,動關山鼓角聲悲壯。

    他們在灞橋上分別,在深濃的秋意里,一片白霜中,聽見馬蹄漸漸掃起塵埃遠去。美人圖掛在昭陽,但燒高燭照紅妝。

    皇帝折子瞧了大半,見她蹙眉出神,到底不忍,輕輕喚她的名字:“錯錯?”

    “嗯?”她含糊應了一聲,抬起頭看他,眼前便不再是鼓角悲壯的萬里關山了,仿佛和做夢一樣,乍然醒轉,并不是深秋,而是初春,眼前人也不是元帝與昭君。

    皇帝笑了,拿筆瞧一瞧硯沿,“來磨墨了。”

    原來是看得太出神,連墨也忘記添。搖光將書放在一旁,起身來磨墨,卻見皇帝面前放著的并不是什么折子,而是以墨繪制的小象,一旁居然還很有興致地題了詞。

    小楷纏綿風流,墨色氤氳,原來是一闕《鹽角兒》。

    增之太長,減之太短,出群風格。施朱太赤,施粉太白,傾城顏色。

    慧多多,嬌的的。天付與、教誰憐惜。除非我、偎著抱著,更有何人消得。

    她嘖嘖幾聲,很是嫌棄的樣子,“一國之君,輕浮無比。”話未說完,就看見皇帝很委屈地側過頭來看她,一雙眼睛明亮,連笑意都明亮,他卻還是強忍著撇下嘴,仿佛百種心腸不敢訴。

    她到底掌不住,“哧”一聲笑了,皇帝也笑,說話間就要伸手來撓她癢癢rou,她避之不及,又怕將炕幾上的御用之物拂亂了,只好連連往后閃避,皇帝瞅準時機,將她的手一拉,便把她抱在了懷里。

    春夜,溫香軟玉滿懷,皇帝將頭擱在她的肩上,細細嗅著衣裳間烘出來的香氣,只覺得滿心滿肺的愜意舒暢。她也不敢掙,靜靜地任由他抱著,他身上有好聞的沉水香氣,并不與龍涎香相沖,她竟然不知自己是在什么時候喜歡上了這種味道,念念不忘,甘之如飴。

    皇帝嗓音嗡噥,帶著十成十的笑意,念起箋紙上的詞句,“除非我、偎著抱著,更有何人消得。”

    搖光卻很煞風景,歪著頭靠在他的頸畔,目光漫無目的地放得無窮遠,頗有些惆悵:“我想起寶爺了,尋常我也是這么抱著它的。”

    皇帝很生氣,在她腦殼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憤憤道:“你是只貓嗎?”

    她說才不是,打趣他:“我倒想到一個詞,狐假虎威,您把《漢宮秋》這么包著,真是狐假虎威。”

    皇帝不知道她是怎么從貓想到狐假虎威上去的,不過這個形容倒也頗有些怪誕的貼切,他神態自若,切切地教她:“這有講究!小時候讀書我就這么干,夫子都夸我聰明勤奮。不過萬萬不能用四書五經,尋常要翻的。用起這個,就算放在案頭,旁人也沒膽子來動。”

    他猶自不放心,“我沒告訴旁人,就告訴你一個了,你別出去亂說,不然我老臉往哪兒擱?”

    搖光就要伸手去捏他的臉,他任她捏,其實下手并不重,她掂量了會子,贊同地點點頭:“果然是老臉!”

    兢兢業業做了數年的君王,像這樣輕松平和的日子少。皇帝重重地“嗯”了一聲,忍不住抿起嘴來笑。心滿意足地擁著她,覺得什么都不必想了,什么都不重要了。眼下時光無比珍貴,等風波已定,未來的日子,且長遠著呢。

    端親王告病在家了好幾天,那一頓板子可不輕,身體上的痛倒還是小事,主要是心灰了,灰了就頹廢了。先前那樣心潮澎湃要去做的事,沒料想失敗得這樣徹底,小端親王默不作聲在榻上躺了好幾天,一個人也不愿意見。端親王府里前頭后頭都是藥氣,太福金也是拿藥吊著,端王爺也是,兩下里相互呼應,王府就成了個大藥罐子。

    榮親王看不過意,屢次來看他,他都不理。等平親王腿腳好了些,榮親王便拉上他,直接叫人把端王府的側門給端了,也不管小廝們阻攔,橫沖直撞就殺到了小端親王的房前。

    嗬,挺樂!榮親王定睛一看,怹老人家正懶洋洋地靠在樹下的榻上呢。真是會享受,春天的太陽暖和又不燒人,他怕冷,還蓋了一層狐貍皮毯子,翹著二郎腿,也不知道是在裝模作樣,還是根本就不冷。

    “改明兒我請人把你這模樣畫下來,我親自題字,就叫‘端親王稱病圖’,您覺得何如?”

    女使們搬來椅子,請二位親王坐,又奉茶來,平親王擺擺手,“我不吃茶,jiejie給我換姜湯來。”

    “調擺起我的人來了?”端親王樂了,扭過頭來,“來啊,給我把那幅《寒江秋色圖》拿出來燒了!”

    平親王一聽這話就窩火,氣得從椅子里蹦起來,倒惹得成明發笑,指著他說瞧瞧,“哪門子腿腳不好?在你額捏面前裝,在那一位面前裝,也別在我跟前裝么!”

    “還不是因為你!”平親王氣呼呼地,一撩袍子坐下來,“我是真心寒。可那日他親自來瞧我來了,對我說了好一番話,我又覺得沒什么。”

    新換的姜湯端上來,冒著熱氣,成曙嫌燙嘴,擱在他榻邊的幾案上沒喝。卻見那上頭拿羊脂玉瓶放著一束桃花,是榮親王前些日子給的,還有一盞茶,不像尋常的茶,倒像是湯藥,成曙湊近聞了一聞,蹙眉,“什么玩意兒啊?”

    成明重新躺回去,雙手交疊枕在腦后,春陽便在他面上勾勒出明滅的疏影,他說:“一看你就沒讀過書,這是黃柏。”

    平親王也不惱,滿是同情的神色,“我知道,你被打了,可是打的是屁股啊,又不是腦子。”他撓撓頭,“難不成屁股上有經絡連著腦子,把腦子打壞了?”

    “《寒江秋色圖》呢!拿上來,我當著他的面撕!”

    榮親王忍不住笑,瞅準時機出來當和事佬,“你別氣,當初你上宗人府挨罰,咱們兄弟幾個都為你求情了,還湊錢幫你賄賂通融,不然你以為幾十棍子是這樣?”

    他懶洋洋地,垂下眼,“左右打死我算了。我是個不成器的,想要做的事,也做不成。想要護的人,也護不住。就連我媽也被我氣病了。我真是一無是處。”

    “不。”平親王冷笑,“你還會叫囂著撕《寒江秋色圖》。”

    成明幽怨地盯著他,他到底看得發虛,佯佯背著手,“你們家園子不錯啊,我去看看你媽……”

    榮親王瞧著他一瘸一拐地出門去了,目光這才重新回到成明身上,他悠閑地靠在椅背上,撥弄著手頭的玉扳指,“春日負暄,飲冰食檗,改天我送你兩個字,明夷,襯你。”

    “我讓你帶的話,你帶到了嗎?”

    榮親王本不想與他提這事,但既然他問了,他也不能欺瞞。他點點頭,“她替你求情,是我告訴她的,后來主子的口諭就下了。”

    他似乎是不大相信,怔了半晌,忽而笑了,“我到底沒能幫上她,反而拖累了她。”

    其實這些日子他閑下來的時候,也有些怔忡。自己到底是喜歡她,還是執著于那一段難以忘懷的過往?也許都有吧。那時阿瑪還在,他不用背負這許多,也不用苦苦斡旋,只為了能夠撐起這份門庭。他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端親王世子,每天和兄弟們廝混,滿大街地溜達。其實他們是一樣的,她沒有家了,可他又何嘗不是?他的阿瑪離去了,他就再也不能是從前那個自己了,他們同病相憐,所以他才那樣地迫切,迫切地想再度和她在一起,仿佛只要他們在一起,往日的時光便會重現。

    也許他真的錯了。

    小時候讀書,并不覺得時光容易過,日子仿佛很難捱,如今閑下來,卻漸漸地珍惜起光陰來。才發覺當年那些歲月竟然是一生之中最稱心的歲月,可他荒唐地度過了,就那么度過了。

    榮親王不以為然,托起茶盞啜了一口,“你仁至義盡,往后種種,皆是她自己所選,怨怪不得旁人。”他頓了頓,又道:“知道你不能喝酒,給你帶了新茶。別輕易寒心,也別對他失望。下離上坤,內難而能正其志,利艱貞。”

    第68章 不如憐取

    打端親王府出來, 榮親王與平親王作別,知道端王府里本就力不從心,太福金要留飯, 他們也婉拒了。榮王身上有差事,在家里與福金說說話,又馬不停蹄地換衣裳,備車入宮去。

    皇帝午歇才起,榮親王也不著急,掖手在養心殿的廊下曬太陽,春天的太陽可貴, 空中有花木香氣, 若不是尚需在這塵世中掙扎,攜妻兒大隱隱于市,未嘗不是一種快意人生。旁人都看他們是天潢貴胄, 要風得風, 要雨得雨,有無數錢財,無盡奴仆,錦衣玉食,一生榮華, 卻不知尋常百姓家有的他們都沒有,尚需在門第之下苦苦支撐。

    其實平心而論,各人有各人的難處。曾經同窗的兄弟變成了君臨天下的帝王, 他們也不復稚嫩,各自走上了朝堂。為兄為弟, 也是為君為臣。兄弟之樂他難以享受, 父母之恩他八歲那年便沒有了。其實他從前也是很活泛的, 并不是如今這樣深沉淵默的性子。在還沒有成為君主之前,他們一起斗雞走狗,常常把先帝氣個倒仰,看在他們阿瑪的面子上,下不去手來責罰,只好一個勁兒責罰他。罰他跪在奉先殿,不吃不喝。他們就偷偷跑去看他,幾個小小子兒在奉先殿敞開肚皮睡大覺,如今想起來,仿佛也是上輩子的事了。

    榮親王不免唏噓,抬起頭,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原是上次在慈寧宮見著的舒家姑娘。他含笑望著她,稍稍點了點頭算是作禮,她也福身回禮,想了想還是走上前來,又朝他行禮:“奴才請榮王殿下安。”

    榮親王“嗯”了一聲,“姑娘如今在養心殿當差?”

    “是。”她低下頭,榮親王不免笑了,“我沒旁的意思,這不,剛從端王府回來,成明很好,姑娘不必憂心。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見著姑娘,還得覺著該講。”

    她便敬而聽之的姿態,“請王爺訓示。”

    榮親王忙擺手,“訓示談不上,只是一時感慨。”他望著她,瘦削單薄的身影,嫣然如桃花。他以前并不是不知道相思的滋味,知道那時人遠隔天涯,此情惟有落花知。

    他頗有些悵然,想起了那日皇帝望著桃花出神時的神情,其實他是懂得的,只有那個插花的宮人不懂得,用琺瑯彩得花瓶去襯它,兩相對比起來反而不能顯現出桃花的顏色,須要用素凈的瓶子,最好是雨過天青,帶些微淡淡的惘然,令人想起前朝的章句,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也許不太在意故而無足輕重吧,又也許是內心寂寥,需要這些擾攘去填補呢?

    他負手,微笑道:“大晏有詞,我向來很愛,雖不應景,卻對情。”

    于是吟:“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姑娘,如今正是三月春盛之時。”

    不如憐取眼前人。

    可是談什么眼前人?她一如飄搖落花,在這萬仞宮墻,渺無根基。從前或許還知道自己該往哪里去,無非是要出宮去,找到瑪瑪,找到阿瑪與額捏,和家人們在一處,可如今呢?她的確只能把握當下,因為她沒有去路,因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去路在哪里。

    也許會成為一個默默無名的嬪妃?也許幾年后他倦了,她會重新回到太皇太后身邊,也許她會被放出宮去——聽錦屏說宮女年滿二十五歲就要被放出宮去的,這樣也好,不是嗎?

    眼下的時光,能多一分,便是一分吧。

    在一片花影中她沉默著,滿是恬然的神色,兩眉間不知什么時候攏起了極淡的愁緒,如同被青嵐阻擋的風,如同日暮中天劃過的寒鴉色。

    李長順已來傳召了,榮親王不便多言,朝她頷首,便提袍往東暖閣去了。李長順跟在他后頭,將人送進了養心殿,不過片刻便出來,卻見一片晴天之下,搖光便那樣掖著手站著,融融的日光裹了她滿身,衣擺卷起春風浩蕩。李長順輕輕地叫了一聲“姑娘”,復又笑道:“有件事要同姑娘說,姑娘來。”

    她隨著李長順走到抱柱下頭,大總管抱著拂塵,瞇著眼看來來往往的宮人,其實這宮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御前說難不難,說容易也絕對不容易。要緊的是要懂得窺探主子心意,這樣才有路子可以走。大家都很不容易,做主子的松泛一些,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就好受一些。

    何況主子這一路是真不容易,少年人的情意沉沉卻又明朗,也許個中人不覺,他們旁觀者卻是一清二楚。大總管很是為難的樣子,說:“姑娘知道嗎,給主子爺值夜的喜子病了!”

    他說得煞有介事的樣子,倒把搖光唬住了,不覺跟著他那一驚一乍的調子,重重地“啊”了一聲,“什么病哪?”

    “鬧肚子。”說來怪不好意思的,時序變化大,乍暖還寒,何況是他們這種守夜的小太監,一陣兒冷熱交替就容易病。可又日新又不是他們自己的廡房,不能任著性子一趟又一趟兒的上茅廁,要是肚子里作氣,放屁太響了,你敢讓主子在屋子里聽你聞你的臭屁嗎?

    所以得趕快找一個頂替的人,雖然確實有,不過現在還用不上。大總管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滿是苦大仇深的模樣,“姑娘,為難!那起子人沒當過上差,怕在主子爺跟前丟臉。姑娘不一樣了,姑娘是筆墨上的人,跟在主子爺身邊伺候的,最體人意。我想著,姑娘替喜子去值兩天夜?不多,就兩日,等喜子病好了,我叫他親自來給姑娘磕頭。”

    磕頭可犯不上,只是養心殿有干兼差的慣例么?她不敢答應,“諳達,這樣不好吧?”

    “姑娘,”大總管皺起一張臉,“您別以為難。帶著鋪蓋在又日新睡一夜就好,主子睡得斯文,不要茶水,姑娘安心。姑娘不幫幫我,我是真著急得不得了,不知道該找誰去了!”

    榮親王進東暖閣時,便看見皇帝正盤腿坐在明窗下,望著廊下微微地笑著。榮親王會意,隨著他的目光看見,果然是方才那位舒七姑娘,正站在花影里,與御前的大總管李長順說話呢。

    他照例掃袖問安,給皇帝道萬福,皇帝收回視線,唇畔仍是抿著的,想來心情不錯,說伊立吧,又叫看坐,在奉茶的間隙問他:“瞧過成明了?”

    “剛回來。”榮王答道,“主子放心,臣已照主子的意思,都與他說了。以臣的愚見,他閉門思過也是件好事,能煞一煞他的性子。只是主子的苦心,他尚且不懂罷了。”

    皇帝若有所思地笑著,“少時來養心殿給皇父問安,抬頭看見的是中正仁和四個字,聽聞乃是高祖皇帝御筆,如今真正坐到皇父先前的位子上,看到的字,卻很不一樣了。”

    榮親王道:“臣真是孤陋寡聞,總以為門上是沒有字的,卻不知是哪四個字?”

    “是日監在茲。”皇帝說,“賞罰與升降,都得親自落實,一舉一動皆不敢馬虎。萬方有罪,罪在朕躬。”

    榮王知道這話利害,不敢再坐,忙起身垂首,皇帝反倒笑了,“還沒落到下罪己詔的時候,坐吧。”

    “情局不是很好么?”

    好與不好,在天意更在人為。朝堂之上的事情,無非是你算計我,我算計你,比比誰更高明。小人誅心,荊棘滿懷,但總還向往著光明。想著總有一天能夠滌蕩干凈,還以承平,四方安寧。急于求成是不可取的,這是一個事業,歷代的帝王們,都在此中度過一生。

    漸積廣大以至光明。

    眼中有桃花色,是以心中慰藉。所幸還有她陪在身邊,也許當時很想要與她親近,也是因為她屬于舒宜里氏的緣故吧,會讓他覺得他還沒有那樣地昏庸,哪怕心里明知如今當道的都不是什么賢良,也需要隱忍抑制,等待春天的到來。

    皇帝卻說:“前日啟蟄,百蟲動。”

    榮親王心里掂量了會子,徐徐道:“雖然蟄蟲出走,但各有所治,也就算不上大利害了。萬物出于震,主生發。往后便是浩蕩春色,可以候著桃李海棠了。”

    皇帝微微笑著,“你桃花送得早了些。”

    榮親王說是嗎,含著揶揄的笑意,故意品咂著,“臣怎么覺著送得剛剛好?或許是臣多心,不該送桃花,該送甘棠。”

    “如今不就送甘棠來了么?”皇帝道,“正想和你講一講和泰的事情,廣東總督上折子來奏他,說他當任時名聲很不好,竟是要借著輿論來辦他。”

    “這種把戲玩上一次就盡夠了,可不興常奏常新的。”榮王頗為不屑,“克書這么著急要奏和泰,說來也是件夠好笑的事情。他家有個女兒,因著前幾年眼界高,耽擱了,旁人托媒來提親,他擺譜,挑三揀四的,鬧了好幾年也沒定好婿。如今克書看上和泰,本是走著修好的意思,想把女兒嫁了,誰知道那和泰卻是個情種,說是心有所屬,非卿不可的,幾次三番冷面相對,又是個耿介的人,大大地掃了克書的面子。克書不過是自己忌憚著不敢明著面辦他,借民之口罷了。”

    為民之官,不思民之惠,反而借民之手誅人,想要蒙蔽天聽,克書的路也就到這了。皇帝面上并不窺見喜怒,還是一副泰然的神色,“分合難定,何況世態人情。牽扯上利字,講什么綱常道義?”他微微地笑起來,悠然撣了撣膝上的褶皺,“癡情也有癡情的好處么。”

    成明的確算得上癡情,癡情的好處就是讓他的哥子抱得美人歸。這說不上好壞,只是榮王覺得這已然是最好的安排。

    可還得為成明謀一謀,榮王試探著道:“說起這個,倒想起端嬸嬸,當年也算是一段佳話了,旁的妾室沒有,故而只留下成明一個。他老大不小了,我像他這么大時候,親都成了好幾年了呢。”

    皇帝知道他意思,不過一哂,“等這陣子過去吧,朕不會慢待他,總得找個性子合適的,不然一起過日子,又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榮王說是,“在這個年月能找到體心知意的最好不過,有主子幫著掌眼,是成明的福氣。”

    克書是額訥的門生,自己糊涂,非學他老師那一套。榮親王不免覺得好笑,知道皇帝心里有考量,是要把和泰扶上來,地方總要有自己的親信才不至于被欺瞞,天聽可不是只在紫禁城這么一個四四方方的地界兒,密折一封又一封,從四面八方匯集到這個最高的權力中樞,等待君王的裁斷。

    中央的舉動關系地方,地方又牽扯著中央,廣東總督的暗流涌動便如同秋天落下來的第一片樹葉,或者更為妥當地比喻,那是春天的第一顆芽苞,往后還會有更多,接二連三,聚沙成塔,最終將舊的事物土崩瓦解,讓其煥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