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
臨近中午十二點,競標會結束,結果要明天上午九點才能出。 梁招月和同事們疲憊地回到酒店。 至于明天的結果,她們不是太有信心。 并非是不自信,而是這次參與的團隊都是頂尖的,梁招月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就這么焦灼等到次日早上九點,她們拿到了結果。 這次輔導國新銀行ah兩股上市的金融機構共有四家,其中兩家是國際頂級的外資投行,另外兩家則是廣華證券和銀海證券。 梁招月看到這個結果時,會心一笑。 相比她的沉著淡定,旁邊兩位同事已經率先叫起來了。 偌大的會議室,有人唉聲嘆氣,有人興高采烈,人類的悲喜從不相通。 梁招月示意兩位同事低調些。 同事們捂著嘴唇忍著笑點點頭。 但還是抵不住她們興奮激動的心情,梁招月也隨她們去了,難得能拿下這么一個大的項目,換誰都是難免激動的。 就連季煙那邊的隊伍,她身旁的幾個同事也是個個眉開眼笑的,交談的底氣格外足。 十點左右,梁招月和季煙兩家公司被國新銀行聚集到13樓的一間會議室。 會議大致說了下國新銀行此次上市的一個情況,然后就是時間和團隊的安排。 由于國行銀行的體量實在過大,這次他又是兩股上市,是以耗費的時間尤其長,從正式駐場輔導到提交招股說明書,歷時要一年三個月。 梁招月翻著那時間安排,rou眼可見接下來這一年多,她要有得忙了。 她甚至覺得,早在一個多月前將大部分年假休掉是對的,這之后她基本不用考慮休假了。 四家機構見過面,又都確保大家都在一個群了,國新銀行通知完下次的聚集時間,便散會了。 可能是接下來大家要一起工作一年多的時間,以其中一家頂級投行為首,在群里發出大家中午一起吃個飯的邀請。 聚餐的餐廳就定在梁招月下榻的酒店。 此次各家公司都只派了3-4個人過來,是以人不算多,一間中型的足以解決他們的問題。 投行做項目時,常人要跟人打交道,是以各個都是談話高手,餐桌上倒沒冷場的時候,梁招月的位置就在季煙隔壁,中途季煙接了個電話回來,說有點事需要先走。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也就此先散會,反正下次還要再見面,而且以后還有得見。 那會正中午,一群人笑著離開包廂往電梯方向走。 快走到電梯附近時,人群中有道熱絡的聲音響起:“周總,王總?” 梁招月還沒看到說話的人是誰,便看到一道人影從她身邊快速走過去,然后小碎步跑到那站在一旁說話的兩道身影。 那兩道身影,梁招月認得其中一人,是周云川,至于和他說話的人,梁招月并不認識。 樣貌倒是長得不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有種莫名的溫和儒雅。 先前揚聲招呼的此次帶頭輔導承銷的一家頂級投行。 那人姓吳,吳總上前,說:“周總王總今天也來這里吃飯?” 周云川越過他,目光落在身后不遠處的梁招月身上。 梁招月只和他對視了一秒,隨后移開,和身旁的同事說話。 倒是那王總說:“我來接我太太。” 那人也上道,說:“我說季總怎么接到一通電話回來就說有事要先走了,原來是王總親自過來接人。” 被提到的季煙莞爾。 梁招月這才知道,那人叫王雋,是季煙的丈夫,幾年前也是投行界的一個風云人物,不過近幾年已慢慢退居二線,將大部分時間放在家庭和孩子身上。 她多少聽說過這個人,但一直沒見過真人,原來是長得這般模樣,倒和傳說中的殺伐果斷并不太對得上號。 疑惑歸疑惑,梁招月到底不敢將目光落在當事人身上太久。 而且這么不大不小的空間內,總有一道顯著讓人無法忽略的視線落在她身上,眼下,她也沒心思想別的,一心就想著趕緊離開這里。 季煙和她的丈夫和眾人打過招呼便離開了。 隨著她們一走,那邊周云川也有離開的意思,他要去樓上見個客戶,和眾人點了下頭,搭乘電梯上樓。 幾個重要的人物都離開了,大家也沒什么可聚可停留的了。 在電梯門口相互客氣了幾句,大家各自離開。 梁招月的同事住在另一家酒店,她們之前出差的公事還沒全部處理完,和梁招月道別好,兩人下樓離開。 梁招月則是坐了上樓的電梯。 電梯停在17樓,門開,梁招月剛要踏出去的腳,在見到門口站著的人后,霎時停住。 周云川見她紋絲不動的,上前伸手擋在門框,說:“我沒打算今天過來打擾你,今天是你難得開心的日子,我不想出現在你面前破壞你心情,我原本的打算是明天在機場的時候我們再相遇。” 梁招月問:“那是什么讓你改變主意了?” 他看了看她,過了好一會,才說:“老太太想見你。” 梁招月怔住。 隨后便聽到他說:“怕你不愿見她,她現在就在你隔壁的房間。” 梁招月垂在身側的手一緊。 周云川看著,問:“如果你還是有所顧慮,我去和她說。” 梁招月想,他不會平白無故放她兩天清凈,不出現在她面前的。 這實在不符合他的作風。 而現在,他每一句話看似都分外考慮她的感受。 但兩人心里都清楚,她根本不會拒絕,她也沒有其他選擇的余地。 梁招月說:“我想自己過去見她。” 周云川擋在電梯門框的手徒然一緊,半晌后,他聲音莫名有了幾分低沉和沙啞。 他說:“好,我送你過去。” 第75章 75 ◎我還沒有達到你愿意點頭的要求。◎ 自那年一別, 算下來,梁招月也有三年多沒有見過柳依棠了。 這三年多以來,她和柳依棠的聯系屈指可數, 半年打一次電話已是極限。而且每次在電話里都是柳依棠主動熱情居多,她總是詳細詢問自己的生活近況,不放過任何一絲信息。 每到那個時候梁招月總是覺得對她虧欠居多。 老人家并沒有做錯什么, 相反對她是極好的, 而她卻因為別的人, 一次也不愿過來看她。 哪怕這次因為國新銀行的事前來北城這么多次, 她都沒有想過去看柳依棠。 是以,眼下站在那扇緊閉的酒店房間時, 梁招月喉嚨涌起一陣酸澀感,她手垂在身側, 并沒有抬手叩門的勇氣。 周云川像是看出她的猶豫和退怯,說:“奶奶沒有怪過你, 她知道你在抵觸什么。” 梁招月說:“你走吧, 這個時候我不想你在這。” 她微低著腦袋,眼睫輕輕發顫,周云川有預感,再有一會,她可能就要哭了。 她表面看似倔強,其實內里脆弱得很,考慮到人已經站在這里了, 想必梁招月也做不到一走了之。 他的目的也算達到了。 況且她已經因為他難過不知多少次了,周云川不愿再看她因為自己難受, 他說:“我在樓下等你們, 你們什么時候談完了給我打個電話, 我再上來接奶奶。 梁招月沒有應聲,周云川像是也不用她回答似的,說完,他看了她數秒,隨后轉身離開。 酒店走廊的過道貼的地毯,是以鞋子落在上面并不怎么聽得出腳步聲。 梁招月等了一會,側過臉朝周云川消失的地方看過去,幽幽暗暗的走廊,除了橙黃的燈光,再無一絲人影。 她收回目光,再次緊緊盯著眼前的房門,數十秒過去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抬手敲門。 敲了沒兩下,門里傳來開門的聲音,沒一會,門從里面打開,一張慈祥蒼老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 那么長時間不見了,再次看見柳依棠,梁招月只有一個感覺,她好像又蒼老了許多。 臉上的皺紋變得更多了,頭發更是斑白。 她沒忍住,一下子哭出聲。 柳依棠笑著將她迎接來,同時笑著說:“哭什么呢?見到奶奶不是應該開心的嗎?” 聞言,梁招月哭得更厲害了。 柳依棠帶她到客廳坐下,拿過茶桌上的紙巾,抽了三張遞到她手里,說:“你再哭,奶奶會以為你不想見到我。” 梁招月當即止了眼淚,淚眼婆沙地望著她。 柳依棠看了看她,極是溫柔地問:“還哭嗎?” 梁招月搖搖頭。 柳依棠抽了張紙巾為她擦眼淚,說:“眼淚是種很值錢的東西,別輕易動它。” 梁招月抿唇嗯了聲。 替她擦完眼淚,柳依棠好好地看了看她,半晌說:“和我想象的沒什么太大的差別。” 梁招月說:“沒差別嗎?” “是,是能獨當一面的模樣了,人看著也沒以前單薄了。” 梁招月一聽,又是心里一澀。 她揪著手里的紙巾,盯著它們看了許久,才和柳依棠道歉,說:“奶奶對不起,我食言了,這么些年一次也沒過來看您。” 柳依棠拉過她的手,輕撫手背,說:“你不需要道歉,需要道歉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