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他輕聲和那人說:“我和我妻子的座位分開了,我們能換一下嗎?” 然后他遞出自己的票。 那人接過看了看,又看看朝他們這里的梁招月,笑著說:“可以。” 那人即可起身,拿著手機和包包走了。 周云川施施然在梁招月身旁的位置坐下。 梁招月用力地抓了抓頭發,有些無奈地說:“周云川,你很閑嗎?” 周云川說:“事先說明,我并不知道你的座位號,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和別人換來的。” 梁招月說:“我不管你要做什么,接下來別來煩我。” 他說好。 她眉間微皺,不是很相信地看著他。 他說:“我們上一次一起坐飛機回北城,是不是從費城回來那次?” 梁招月所有的煩悶,因為他這句話,瞬間煙消云散。 周云川看著她說:“四年多過去了。” 梁招月的心臟不可抑制地被針扎了下,隨后一陣細密的痛感旋即將她包裹。 那是真的好久了。 那年她追到曼哈頓和費城,跟他表白成功。 原來竟然已經四年過去了。 時間真是不經過,一不小心就是給她迎頭一棒。 梁招月轉過臉,低頭看著手上的文件,密密麻麻的字每一個她都認識,但是聚在一起她又全然陌生。 她逼迫自己專注,同時說:“我還有工作要做,如果你想要找人敘舊,你可以再找個人換座位。” 周云川聽到這話,心里無聲嘆了聲氣,沒再出聲。 后來的三個多小時,梁招月沒再和周云川說過一句話,而周云川也很有自知之明,沒再主動打擾過她一次。 飛機落地北城國際機場后,梁招月將文件收進包里,等周云川起身走出座位了,她也跟著出去。 排隊下飛機的時候,周云川終于忍不住和她說:“這些天回家住?” 梁招月神情淡淡的:“我在這里沒家。” 結婚交易他給她的三套房子,包括離婚時他贈予她的望京新景的那套房子,全部被她掛牌出售。 大抵都是地段好,掛出去不到一個禮拜,便有買家上來詢問,梁招月基本沒怎么講價,全部出手。 曾經她在這里是有家的,后來又被她親手拆散了。 兩人下了飛機,排隊取完行李,梁招月走出機場,就要打車,周云川說:“車子就在旁邊等。” 梁招月說:“不用,我自己打車。” 他只好退一步:“我不和你一輛車,這個點不好打車,讓司機送你去酒店?” 如他所言,這個點的車確實不好打,這邊的出租車基本都要用搶的,而打車軟件上的排隊還很長。 梁招月想了想,問:“你真的不和我一輛車?” 他閉上眼點點頭,虔誠地保證:“只有司機一個人送你。” 她便問:“車在哪?” 周云川順手從她手中拉過行李箱,說:“跟我來。” 梁招月站在原地待了一會,前邊的人見她沒跟上,回過頭不解看她。 她和他對視數秒,抬腳上前。 司機開的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周云川放好行李,回來時,梁招月已經打開車門就要上車,他趕在她坐進去要合上車門前,攔住那車門。 梁招月感受到那股阻力,抬頭看他。 周云川說:“望京新景那套房子還在,所有的裝飾布置都原封不動保持那年你離開的模樣,如果你愿意回去看看,這是門卡。” 他伸出手,攤開掌心,一張類似銀行卡片的東西臥在他的手心。 梁招月并沒有接。 他又說:“家里門的密碼沒有變過。” 梁招月笑了下,搖搖頭,說:“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在我把它賣掉的那一刻,它就和我沒什么關系。” 說著她作勢要關上車門,周云川卻攔著不讓。 她就要下車,說:“我還是打車好了。” 隨著這話一落,那攔住車門的力道輕了許多,沒一會,徹底沒了阻擋。周云川收回手,往后退一步,和駕駛座的司機說:“她坐了三個多小時的飛機,開車慢些,不然她會頭暈。” 司機應了聲好,隨即啟動車子,沒一會,車子駛離機場。 周云川看了會,走到附近的停車場,解鎖一輛車,朝剛才那輛邁巴赫消失的方向追去。 - 此次梁招月下榻的酒店就在國新銀行附近的酒店。 車子抵達酒店,司機連忙幫她取下行李箱,然后要給她送上去。 梁招月說:“不麻煩您了,東西不多,我自己來。” 司機說:“梁小姐,周先生吩咐了一定要將您送到電梯門口,要是沒完成,我這工作就保不住了。” 梁招月就想,周云川怎么可能輕易就放棄,他走的每一步棋都是有下一步在等著她。 果不其然,見她遲疑,那司機立馬說:“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不足月的嬰兒,您看……” 梁招月揉揉額,拆穿他:“我記得您的一雙兒女今年都上初中了吧?” 司機面不改色:“最近響應國家政策,生三胎了。” 梁招月:“……您夫人真辛苦。” “所以我更得拼命賺錢,您看在我這么多孩子要養的份上,就讓我幫您把行李送上去?” 梁招月說:“麻煩了。” 司機便說:“應該的應該的。” 隨后便提著她的行李箱,一路為她指引。 梁招月很是尷尬。 她住在17樓,電梯抵達樓層后,她說:“就送到這里吧,謝謝您。” 司機說:“不用幫您送到門口?” “不用,沒幾步路了,不耽誤您接下來的工作。” 那司機也是實誠:“我這幾天的工作都是專門接送您,也沒什么可耽誤的。” 梁招月有意外,但不多,她問:“他安排的?還是以您的工作相威脅?” 司機說:“不能說是威脅,是機會。” 梁招月困惑。 司機又為她解惑:“這幾天的工資頂一個月的呢,我寶寶的奶粉又有著落了。” 司機要離開前,梁招月忍不住問:“您真有三個小孩了嗎?” 司機笑著說:“就兩個,不敢再讓我老婆受那份罪了,就和您開個玩笑,您別當真。” 梁招月也沒當真。 但是聽到這話還是莫名松了口氣。 來到酒店房間,她將行李放好,踢掉鞋子,趴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她起身去盥洗室洗了個臉,又換了身衣服,下樓吃午餐。 中午在酒店休息了一個小時,下午,梁招月到國新銀行提交資料。 搭乘電梯的時候,她再一次遇到季煙。 大概有了上一次的偶然相遇,這一次兩人倒沒什么陌生感。 季煙摁下電梯上行的摁鍵,問:“過來交資料?” 梁招月點了下頭,又問:“你也是嗎?” “對啊,我剛到的。” 電梯開了,梁招月側身先讓她進去,季煙笑了下,說:“不必這么客氣。” 梁招月說:“你是我的前輩,應該的。” 季煙莞爾。 到了12樓,兩人將資料交給負責人,又取回一堆資料,兩人下樓。 季煙說:“你住酒店嗎?” 梁招月說:“是的,就在隔壁。” 季煙說:“我愛人家在這里,等回頭忙完項目,我們一起吃個飯。” 梁招月說:“那到時我請你們。” 兩人在門口分別,季煙有人接,她走下臺階,上了一輛白色的賓利。 梁招月看了一會,轉身朝酒店的方向走去。 在酒店住了一晚,次日早上九點,梁招月出現在國新銀行12樓的大會議室。 這次競標的公司多,偌大的會議室站著嗚嗚泱泱的一群人。 梁招月到的時候,她的另外兩位同事也到了,這兩位上禮拜就來北城出差了,昨晚剛忙完手頭的事,三人在酒店碰了下頭,修改了下細節上的問題,便直接參加競標會。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算得上是梁招月這三年多工作里最難度過的時間。 第一年奮戰爭取科創板那個項目時,都沒讓她這么緊張無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