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jié)
第54章 54 ◎他到底是小瞧了她要和他離婚的決心。◎ 走進辦公室后, 周云川輕聲關上門,牽著梁招月的手,走到沙發(fā)前。 他沉默著, 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梁招月等了一會,也沒等到他的開口。同樣的, 她的手還是被他緊緊握住, 力道有些重, 像是要握住生命里不可多得的重要存在。 梁招月不禁自嘲, 她怎么會覺得自己是周云川生命中重要的一個存在。 過去就是因為這個虛無縹緲的幻想,讓她面臨現(xiàn)在這個尷尬的境地。 可想歸想, 她到底沒將手從他手中掙開。 馬上就要簽字一別兩寬了,她不想在這個時候和他鬧得太難看。 而且今天他確實也幫了自己。 周云川側眸看著被緊抓在自己手里的手, 他在想,梁招月什么時候甩開自己, 他等了片刻, 她始終不動,就那么任由他握住。 但周云川清楚地知道了,這不是一個什么好的兆頭,他了解梁招月,這種時候她要的就是體面的好聚好散。 思及此,他放開她的手,脫下西裝外套掛到一旁的架子上, 又洗干凈手,給她倒了杯溫開水, 遞給她的時候, 他問:“決定去深城工作?” 梁招月拿著那杯水, 水溫正好,握在掌心里極是舒服,她說:“是,朋友在那邊,又剛好有這個工作機會。” 周云川卻是不信的:“梁招月,不要意氣用事。” 梁招月握緊那個瓷白色又透著青的杯子,說:“謝謝你的關心,我沒有意氣用事。” “你在這邊讀書加上工作,有八年多的時間了,我遇見你那年你的母親就說過你將來要在這里定居。” 梁招月想,原來那次餐廳的對話他全都聽到了,而且一年半過去了,他還記得如此清晰。 她說:“她講的沒錯,那是我高中畢業(yè)那年的想法,但是遇到你的那年,我的想法又變了,我不一定要留在北城,只是……” 她頓住沒往下說,周云川卻緊追不放:“”只是什么? 梁招月笑了下,低頭喝了口水,再抬頭時,她眼里全是對他的陌生:“我不是很想談過去的事。” 周云川摩挲了會指尖,問:“你非去深城不可?” 她點點頭:“去那邊工作的話,以后回家看爺爺也方便些。” 周云川不由得瞳孔一縮。 一方面是以為她所說的這個家不再是她和他居住的望京新景,一方面是兩人結婚在一起一年多了,他一次也沒去看過她的爺爺,也未曾去了解過她從小長大的臨城。 他說:“如今的交通工具這么方便,你沒必要這樣做。” 梁招月算是聽出他話里的意思了,他還是認為自己在意氣用事,竟然因為感情不顧前程。 梁招月原本沒想告訴他真相,但這會不說好像也不行了,她握緊手里的杯子,說:“周云川,你不用覺得愧疚,也不用覺得我在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那年假如在那家茶餐廳沒遇到你,你沒和我提出那個協(xié)議,可能畢業(yè)那年我就去深城工作了。” 她大四那年就在深城的一家港資投行實習過兩個月,當時帶她的經理對她很滿意,她研二上學期的時候,有天那位經理路過北城辦事,還特意約她見面,問她畢業(yè)后有沒有興趣去深城工作。 因為當時已經和周云川領證結婚,加上對他的心思,她婉拒了那位經理的好意。 聽到這個答案,周云川頓時覺得,他確實犯下了滔天大罪。 因為他,她改變自己的畢業(yè)規(guī)劃留在北城,如今,他不過是間接幫她將偏離的軌道復位。 周云川沒有作聲。 辦公室陷入一片沉寂,兩人站著,卻再也沒有可以說的話了。 不多時,外面響起兩聲敲門聲,隨后秘書推門進來,輕聲說:“周總,黃律師到了。” 周云川走過去,和站在門口的黃律師握了握手,又吩咐秘書:“別讓人過來打擾。” 秘書應了聲好,又看了看那放在不遠處桌上的托盤,說:“我給……我準備了兩份絲絨蛋糕,需要和咖啡一起送進去嗎?” 周云川怔了怔,說:“送進來吧。” 秘書前后端進來兩個托盤,一一將咖啡和茶點放在周云川和黃律師的面前后,最后她將咖啡和兩份絲絨蛋糕放在梁招月手旁,收到梁招月看過來的目光時,她笑了笑,輕聲說:“享用愉快。” 秘書說完,站直身朝三人聚了個躬就快速帶上門退出去了。 梁招月看著那兩份絲絨蛋糕,心里閃過一絲疼痛感。 那天她結束奧方科技項目的助理實習,周云川讓她來辦公室找他,她來了,當時的秘書為她準備的便是兩份絲絨蛋糕。 而她再一次來,雖然心境和那次有所不同,秘書為她準備的卻是同樣的。 這是不是就叫做物是人非? 那邊黃律師在輕聲和周云川說協(xié)議的事,律師講得認真有序,周云川也聽得認真,只是梁招月看過去時,他也正好朝她的方向看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不期而遇。 對視數(shù)秒,梁招月率先移開目光。 見狀,周云川也收回目光,聽黃律師講了一句,他說:“就這樣吧,這份協(xié)議我沒有問題。” 黃律師還是提醒他:“資產部分您不再考慮下?” 他說:“不用。” 黃律師心里不由得嘆了一聲。 第一次結婚,歷時一年半,卻要分出三分之二的資產,他收到這個協(xié)議條款的時候,實在覺得不可思議。 工作二十幾年了,什么樣的離婚案子他沒見過,卻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離譜的。 他甚至在想,周云川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迷魂藥了?就這么心甘情愿折在一個女人手里。 他一邊想,一邊將協(xié)議遞給梁招月,說:“梁小姐,時間緊急,我還沒來得及和您的律師聯(lián)系,您先看看,沒什么問題請簽字。” 梁招月和他說:“麻煩了。” 然后雙手接過他遞過來的離婚協(xié)議書,前邊她都沒看,她直接翻到后面的財產條款內容,這一看她就呆住了。 一是周云川名下有這么多資產,二是他要將資產的三分之二送給她。 難怪剛才黃律師屢次和他確認資產方面的問題。 大概這是一份誰看了,都會覺得周云川怕不是瘋了的離婚協(xié)議。 她捏緊那份協(xié)議,說:“周云川,你這么做是什么意思?” 周云川雙腿交疊,姿態(tài)悠閑而愜意,他抿了口咖啡,淡淡笑著:“我同意離婚,而這協(xié)議內容是我同意離婚的條件。” 梁招月看了眼黃律師,又看向他,說:“沒必要,周云川,沒必要這樣。” 周云川依舊笑得云淡風輕,他說:“不是想盡快離婚?沒問題就在上面簽字。” 梁招月又一次捏緊手里的紙張:“只有這樣我才能盡快和你結束這段婚姻是嗎?” 他施施然點頭:“如果你現(xiàn)在就在這份協(xié)議上簽字,明早我就會如你所愿到民政局和你領離婚證。” 他在逼她。 要么就離婚協(xié)議繼續(xù)糾纏,要么就此痛快說再見。 他大概是猜準了自己絕不會要他這么多錢,過去她可是因為一輛車都要和他計較推脫好久的人,而他如此龐大的身家,一下子就拿出去三分之二,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 可她想,他到底是小瞧了她要和他離婚的決心。 如果當初她的義無反顧等來的就是他的一句——各取所需。 那么現(xiàn)在這份生命不可承受的資產,她就當作是他為此付出的代價了。 梁招月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周云川漫著淡淡笑意的雙眸里,翻到最后一頁,問黃律師:“是在這邊簽字嗎?” 黃律師看了眼周云川,見后者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回復梁招月:“是,我給您拿筆。” “不用,筆和印泥我都自己帶了。” 說著,她從包里取出一個碎花的袋子,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一只市面隨處可見的黑色圓珠筆以及一枚印泥。 黃律師看見這一幕,直接愣在原地,再去看周云川,這次,他的臉色極其難看。 梁招月將紙張放在桌上,彎腰簽字,要寫第一個字的時候,一只手突然伸過來,蓋在了簽名的那塊區(qū)域。 那是一雙她再熟悉不過的手。 白皙修長,過去她不止一次羨慕他的手好看,還拍了許多好看有意境的照片。 梁招月抬頭,看著周云川,故意嗆他:“怎么,舍不得了嗎?” 周云川也說不明白,他只是目光冷冷地看著她,卻發(fā)現(xiàn)他再也看不透她這個人了。 過去她連一輛區(qū)區(qū)不過幾百萬的車,都要和他拒絕很久。 可現(xiàn)在,她又眼睛眨都不眨就要簽下這份協(xié)議。 梁招月仍舊笑笑地看著他。 周云川驀地也跟著笑了,他朝黃律師說:“改一下,改成百分之九十。” 梁招月的笑意一瞬間凝滯。 周云川很滿意她這個反應,又見黃律師沒有任何動作,目光移向黃律師,不緊不慢問道:“有問題嗎?” 黃律師已經摸不清到底是何狀況了,怎么就兩分鐘不到,這百分七十就變成百分之九十了?這跟將江山拱手送人有什么區(qū)別?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冷靜沉著、殺伐果斷的周云川嗎? 他現(xiàn)在去投胎做女人還來得及嗎? 黃律師深深覺得,周云川絕對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不然怎么能做出如此荒唐離譜的事。 不過離個婚,怎么就要跟他的命似的。 過去他接觸的那么多有錢人,結個婚不僅要弄個婚前財產,離婚還得先瞞著另一半轉移財產,為的就是一分錢都不能便宜對方。 怎么到周云川這邊就行不通了呢? 但凡他隨便丟個幾千萬,黃律師都覺得他夠意思了。 黃律師想,絕對是自己出門沒看黃歷,世界都變得癲狂了。 他喝了口咖啡,壓壓驚,說:“我改。” 十秒不到,一份新的協(xié)議新鮮出爐,摸著還溫熱的紙張,梁招月沒再猶豫也沒再多問,就在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同時附上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