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
周姨以為她是激動害羞沒反應過來,便說:“看你們感情越來越好了,你們奶奶應該是最高興的。” 梁招月便問:“我們感情看起來很好嗎?” 周姨曖昧地看了她一眼,說:“你說呢?你心里有他,他心里有你,這感情還不夠好嗎?云川算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么多年,我看他就對你不同。” 梁招月說:“我怎么不覺得呢。” 周姨說:“等時間再長些你就會這么覺得了。” 梁招月想,他們可沒以后了。 一年多的時間夠長了,她都沒能讓他改變想法。 再給多長的時間也是徒勞無功。 況且她也累了,不想再把所有的心思耗在他身上。 轉眼就到了年二十九這天,兩人暫時結束工作,回去老宅看柳依棠。 柳依棠到底對她很是照顧,哪怕知道她和周云川一開始的關系就不單純,也從未低看過她一眼。梁招月不想讓老人家失望,但也做不到如實相告,只是說公司臨時安排出差。 不同于周云川聽到這個消息的平靜,柳依棠倒是極為惋惜:“這不好容易在家過個年,怎么又要加班?去年你們就不在家。” 梁招月抱歉地說:“公司通知得太突然了,本來昨天就要過去了,我和其他同事調班了,在家陪您過完除夕再過去。” 聽到這話,周云川倒是看了她一眼。 那天她和他說過年加班一事時可沒說過調班。 柳依棠惋惜歸惋惜,但也知道工作不易,說:“這次還想著把你介紹給家里其他長輩,他們初一才回來,又要錯過了。” 梁招月低頭沒說話。 見狀,周云川說:“這事不急,以后再說。” 柳依棠瞪了他一眼,不過看到他終于懂得袒護自己人了,便也說:“下次中秋節,我讓他們再回來一趟。” 梁招月頓時喉嚨發澀。 柳依棠今年80歲,算是高齡了。雖然她平時注意鍛煉和保養,面貌要稍顯年輕些,但蒼白的頭發和眼角的褶皺,到底是出賣了她。 同律師咨詢離婚事宜,擬離婚協議的過程中,梁招月自覺在這段婚姻關系,從沒對不起過誰。可這會看著柳依棠,看著她眼中流露的關系和愛護,她第一次覺得,如果要真說有對不起的人,那大概就是眼前這位蒼老慈祥的老人了。 她沒應聲,只是朝柳依棠笑了笑。 由于梁招月除夕晚上吃完飯就要前往杭城,那些提前給周云川家里其他人準備好的禮物她是不能親自送到他們手上了,她把禮物和清單交給周云川,讓他送。 孟安安看著那三大箱擺得整整齊齊的禮物,驚掉下巴:“招月,這都是你準備的?” 梁招月說:“參考從你那邊要的清單。” 周云川看著那張手寫的清單,紙上每個家庭人員,有專門相應的新年禮物。 他大致掃了一眼,發現每樣禮物都能對上每個人的喜好,以前這些東西都是他交給助理準備,助理都會先把清單拿給他過目,他記得一些人的喜好。 看得出來梁招月在上面花費了不少心思。 柳依棠瀏覽了一遍清單,很滿意地朝梁招月點頭:“你這孩子有心了。” 梁招月說:“應該的。” 孟安安很是佩服:“之前我弄過一次,累得不成樣,招月,要是下次輪到我了,你幫我弄了吧。” 還未等梁招月說話,一旁的柳依棠責怪道:“都這么大了,你還是小孩子心性。” 孟安安靠在柳依棠身上磨蹭,“哎呀,人家就是想一直當小孩子嘛。” 梁招月看著,默默微笑。 除夕夜吃過飯,梁招月和周云川回家,她行李都收拾好了,時間還有,她重點檢查了資料以及證件。 周云川在一旁等著。 梁招月檢查好了,見他沒走,就一直站在那個位置,說:“怎么了?” 說完,她便笑了。 周云川疑惑:“好笑嗎?” 梁招月說:“還行。” 以前都是他問——怎么了,這倒是第一次由她來問,還別說,那感覺挺好的,就像占據情感高位,很有拿捏感。 周云川說:“那些禮物……辛苦你了。” 梁招月反問:“還滿意嗎?” 他點點頭。 她便說:“那就行,總算沒白忙活。” 看著她自信而有勁的神情,周云川忽的伸手將她拽過來。 梁招月沒料到他會突然打她一個措手不及,整個人幾乎沒有防備,就這么跌到他的懷里。 近距離再細細看他,他還是一如初見那般的冷峻惹眼。 梁招月抬手,去摸他的眉眼,反復撫摸了一會,她踮起腳尖,在他眼角親了親。 她依舊是淺嘗則止,一觸即離。 周云川笑了笑,低頭吻住她。 馬上就要分別了,年后再回來,她就要和他攤牌說結束。 梁招月屈從于身體的感覺,格外珍惜這時候的親密。 她沒有抵觸他,也沒拒絕他,只是全身心地投入到這場情.欲中,祈求一個滿足。 一個小時后,梁招月從盥洗室出來,她換了一身新的衣服。 周云川說:“現在走?” 她點頭嗯了聲:“再不走大概趕不上飛機了。” 他竟難得說:“趕不上也沒事,我明天送你過去。” 梁招月說:“知道你路數多,謝謝你的好意,這次還有其他同事一起呢,我可不好放人家鴿子。” 周云川也沒再強求,幫她拉行李箱。 路過客廳的時候,梁招月不免看到了堆在墻壁柜子上的大幾袋年貨。 都是那天她和周云川出去采購的。 那一天,她可是滿心滿意地都在想,這可是她和他第一次在家過年,可得把兩人的小家好好裝飾一番,為此,她把商場里能選的樣式都選了。 那會她想,要是用不完,那就等到元宵再把裝上下的撤下來,然后換上那些沒來得及用上的。 也才一周過去,她和他還沒來得及好好實施,就到了要說再見的時候。 生活有時就是這般狗血。 天翻地覆,不過轉瞬之間。 周云川注意到她的目光,順著看過去,他沉默數秒,說:“那些東西等你回來我們一起弄。” 梁招月做出失落狀,說:“那會可能沒時間,我回來沒幾天又要過去那邊了。” 她歡喜是清晰可見,失落亦是不相上下,周云川尋思片刻,說:“我自己貼好等你回來?” 梁招月想,她怎么能坦然自若得說:“你忙得過來嗎?” 周云川沒言語,想來應該是可以的。 這個話題就此結束。 兩人下樓,由周云川開車前往機場。 抵達機場后,周云川陪她在候機室里邊等,坐了一會,廣播傳來她所要搭乘航班的提醒信息,梁招月起身說:“我得走了。” 周云川看了看她,垂眸溫聲說道:“工作量力而行,記得休息,有什么事及時打我電話。” 她說:“知道啦,每次出門你都是這句話,能不能換個新鮮詞。” 他思考了一會,說:“想聽別的?” 梁招月點點頭。 周云川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紅包,遞到她手里,然后彎腰附到她耳旁,一字一句地說:“梁招月,新年快樂。” 一瞬間,梁招月懵住了。 她那話不過說說而已,也料到了他才不會說什么漂亮的話。 誰知他竟然還記得去年那會的承諾。 坐在飛機上,梁招月哭得特別厲害。 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哭,沒必要再因這段關系,再因這個人流眼淚,可當周云川把紅包送到她手里,附在她耳旁說那句話,再一直到她上了飛機打開紅包,看到里面嶄新的一沓紅鈔票以及一份曼哈頓房產合同。 她忍了好多天的情緒,終于受控不住,眼淚就像關不上的水龍頭,奪眶而出。 身旁的同事見她一直無聲流淚,怎么都止不住,于是找來空姐要了一條溫熱的毛巾。空姐大概也沒想到,這人能哭得這么厲害,雖然無聲,但那緊緊咬合的牙關又能看出這乘客忍得有多辛苦,急忙送來。 梁招月捧著那溫熱的毛巾,臉埋在上面,捂住嘴唇,繼續哭泣。 耳邊依稀傳來去年她和他的對話聲。 “要是明年這個時候也能收到你的紅包就好了。” “明年這個時候我要是忘記了,你記得提醒我。” “這里晚上的風景應該很好。” “什么時候想看夜景了,隨時過來。” 她滿是崩潰。 他為什么要記得送她紅包。 他為什么要送她曼哈頓的房子。 他不見得不喜歡她。 可是為何又要殘忍得說出那句——“她沒什么特別,我們不過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