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女巫、預言家依次行動后,天亮了。 第一輪發言,在葉蓁和程錦的倒鉤下,成功和好人一起把狼美人2號推了出去。 2號男生一身輕松,牌一交,伸手去拍秦既南:“走吧南哥,咱倆一起殉情去。” “狼美人啊——”秦既南似笑非笑,半片衣角都沒動,對他擺了擺手,“自己走吧。” “他不殉情嗎?”2號玩家一臉茫然。 “請2號玩家離場。”法官宣判。 葉蓁面上不顯,心里咯噔一聲,不露聲色地和程錦對看一眼。 天崩開局,狼美魅惑到老流氓了。 老流氓是村民中比較特殊的一張牌,不受狼美人魅惑,連到他身上等于無效。 白推了自己一名隊友出去,幾人心中齊齊默哀。 輪次已經落后,夜晚刀法必須要精準,白天時他們已經鎖定真預言家另有其人,梁從音大概率是一張平民牌走的。 既然如此,那這盤只能由屠神改成屠民,葉蓁向法官比手勢,示意落刀1號秦既南。 還剩下兩民,明天抗推出票一個,夜晚再落刀一個,狼人贏的概率還是很大。 葉蓁放心地閉上眼。 不一會兒后,法官宣布天亮。 “昨夜死亡的玩家有兩位,不分先后,沒有遺言。” 死亡兩位,那就是女巫開毒了。 葉蓁有些心不在焉地端起面前的玻璃杯放到唇邊,入口冰涼刺激,青提味與酒精味混合,陌生觸感在舌尖跳躍。 “我忘了跟你說了,”程錦看到她喝下,一拍腦袋,“剛才何弘新開了一瓶起泡酒,說是甜口的,青提茉莉味,很適合女生喝,就給在場女生的杯子里都倒了一杯。” “蓁蓁,你能喝嗎?” “沒關系。”葉蓁咽下有些刺激的液體,腦海中跳出方才孟書華的那通電話,輕晃手中杯,“我覺得味道很好。” 她話音剛落,法官的宣判也下來: “兩位死亡玩家分別為1號和12號,請兩位離場。” 輕晃到一半的澄澈液體差點灑落,葉蓁愣住,不可思議地抬頭。 女巫竟然毒的是她。 喉嚨像被木頭梗住,不上不下,葉蓁哭笑不得,沒想到自己又是這么早出局。 場上早有人起哄開玩笑:“又是1號和12號雙死,緣分不淺吶。” “南哥,你們這是短命鴛鴦呀——” “下次玩丘比特的板子就連他倆!” …… 葉蓁不甘地起身離場,手里還端著那杯氣泡酒。 秦既南走在她身邊,單手抄兜,比她高出一截,慵懶嗓音落下:“學妹,心夠狠啊。” 葉蓁眉目不動:“我又不是女巫,不是我毒的你。” “確實如此。” 他慢悠悠地笑,拆穿:“你只是落刀而已。” “你原本第一輪就該被狼美人帶走。” “學妹這是記仇,氣我沒被成功魅惑?” 葉蓁不說話。 身側陰影忽然覆蓋,松木冷香清淺,秦既南喉嚨里逸出一聲笑,意有所指般道:“或許可以現在再試一次。” 再試一次什么? 同秦既南聊天就是錯誤。 葉蓁閉上嘴,落座梁從音身旁,同她聊起身份問題。 “我平民啦,你們刀對了,但狼美魅惑有點失誤。” 猜中身份,葉蓁輕抿一口手中的酒:“也還好,我們刀了兩個民,只要程錦藏得夠好,勝率還是很大。” 梁從音贊同點頭,同時看到她手中的杯子:“蓁蓁,這是酒。” “我知道。” “你不是不喝嗎?” “第一次。”葉蓁偏唇笑,“沒喝過,嘗了一下味道還不錯。” “那你少喝點。”梁從音唇角漾出淺淺酒窩,握住她的手,“這瓶酒度數不低,因為冰過,入口順滑,很容易喝多。” 葉蓁抬手,玻璃杯透明,被酒液染成淡綠色,顏色和口味皆清新,看上去不像會醉人的樣子。 “多少算多。”她用拇指和食指虛虛一捏,詢問梁從音,“這么多算嗎?” “差不多,可能有些多——”梁從音說著,忽然一頓,抬眸。 葉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沈如澈被票出局,正朝他們走來。 他先是同秦既南哭訴幾句,才轉向他們這邊,笑吟吟地挑起眉毛:“這點酒對我們音音難道還算多,音音怎么不誠實。” 沈如澈穿著姜黃色毛衣,軟糯鮮亮的顏色,他皮膚本就蒼白,五官柔和,一看便知是被家里寵大的小少爺模樣。 他走過來,從身后抱住梁從音,蹭著她的頸窩,對葉蓁笑:“美人jiejie,可否把音音讓給我?” “阿澈!”梁從音小聲制止他,輕拉他的衣袖。 “我頭好痛。”沈如澈更依戀地貼著梁從音臉頰撒嬌,“你陪我去躺會兒好不好。” 在舍友面前這樣膩歪,饒是梁從音再鎮定也不免臉紅:“蓁蓁,那我先……” “沒關系。”葉蓁淡淡一笑。 沈如澈半抱半拖將人帶下樓去,葉蓁的那位狼美人隊友不知道去了哪里,圓桌旁一時又只剩下了她和秦既南兩個人。 他仿佛并不將剛才那一出鬧劇看在眼里,漫不經心翹著二郎腿,垂睫擺弄手機,散漫漠然。 這人生得一副清雋英俊好皮囊,不說話時周身氣場冷淡,十足勾人目光。 葉蓁卻并未看他,只是低著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啜著手中的酒。 不知不覺間,玻璃杯空掉一半。 后勁漸漸上來,如梁從音所說,冰過的酒雖然好入口,酒精度卻一點兒沒減少。 手腳漸漸冒熱氣,掌心有些發癢,葉蓁低頭,視線里掌心rou眼可見地紅起來…… 太陽xue神經突突跳,手掌和腳掌都好癢,腦袋暈暈的,像是被泡在水里一樣。 “葉蓁?” 秦既南合上手機,目光隨意撇過眼前人的臉頰,定格。 “你……” 她抬頭,緩慢茫然,眼睫輕眨。 薄白如雪的肌膚像涂了胭脂般染上一層紅色,而后那紅色越來越深,唇幾乎似要滴血。 她五官本就生得濃妝艷質,烏發松垂,天鵝頸細嫩脆弱,在黑夜中美得驚心動魄。 秦既南放下手機起身。 葉蓁下意識也想起身,去找面鏡子照照:“我怎么了……” 肩膀被人輕按,她動彈不得,燥熱的臉頰迎來冷冽淡息,秦既南俯身湊近,視線在她臉上轉過一圈。 “學妹,”他輕輕蹙眉又勾唇,想笑又忍住的樣子,“你好像酒精過敏啊。” 第8章 冷空氣吹拂著癢熱臉頰,葉蓁攏著羽絨服站在別墅門口的臺階上,臺階下秦既南靠在車上,姿態懶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銀白色跑車車身線性流暢,奢華與科技感并重,打火機中火苗劃破寒冷,秦既南偏頭點煙,淡淡煙味很快消散在北城冷風中,甚至來不及飄散到她面前。 他們已經僵持十分鐘。 十分鐘前秦既南告訴她,方圓十公里內,她不可能打得到車。 葉蓁低頭,手機屏幕上打車軟件一直在轉圈顯示正在尋覓車輛,她勾選了所有選項,還是不得結果。 “學妹。”他抬腕看表,夾著煙的長指輕撇,唇角勾著笑,“打到了嗎?” 指尖在屏幕上輕點,葉蓁取消行程,抬腳邁下臺階。 拾級而下,距離漸漸拉近,她從高處走到秦既南面前,三五步的距離停住。 秦既南在她走近時便掐了煙,葉蓁還是不可避免地嗅到了一點煙味,清冽的薄荷冷香,摻雜三分尼古丁的清苦,在冬日格外提神。 “打不到。”她語氣很平靜,陳述著事實,“勞煩學長送我一程。” 美人即便面無表情,也是容色動人。 秦既南直起身,反手拉開車門,懶洋洋地笑:“學妹客氣。” 超跑皮質座椅深陷,車內縈繞淡淡松木香,和葉蓁每次從秦既南身周聞到的氣息一致。 這點頗讓她意外,葉蓁原以為他的車上,應當是女生香水環繞。 她沉默地坐著,過敏反應讓她渾身都不適,葉蓁是易過敏體質,從前去醫院查過血,過敏源列出來長長一條,記都記不住—— 原來酒也不能喝。 人生真是無趣。 葉蓁撐著頭看窗外不斷掠過的城市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