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能讓他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個。 是謝韞授意。 她心跳飛快,只覺得自己以前太傻了,竟然沒想到這一層。 這時,耳邊響起熟悉的呼喊。 “小姐,小姐?” 桑窈一下回神,看向面前說話的人。 燃冬手中拿著把油紙傘,此刻正關切的望著她。她盯著桑窈的臉,急忙道:“小姐,你怎么了?奴婢都喚您好幾聲了,小姐您的臉怎的這樣紅,最近氣候多變,您可別是發熱了?” 桑窈有幾分心虛的避開燃冬的目光,用手摸了摸自己燥熱的臉蛋,不太熟練的撒謊道:“無事,屋里太熱了。” “真的嗎?難道是老爺……又說您了?” 桑窈擺了擺手,道:“沒有。” “我們快走吧。” “方才我看老爺臉色不好,還以為他又要訓您呢。” 換作以往,桑窈肯定要跟燃冬說道一番桑印的無理,但現在她未曾多言,見燃冬并未多想,悄悄松了口氣。 青石板被雨水沖刷后尤為清亮,桑窈走在上面,低頭甚至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她猜想她的臉也沒有很紅吧? 畢竟她感覺自己都不那么熱了,為謝韞那樣的人臉紅一點也值得,喜歡她的人多了,她才不在意。 桑窈于是低頭特意留心了下,水光模糊中,她看見一顆紅紅粉粉的番茄。 “……” 她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再不低頭看了。 桑姝常居寂月宮,桑窈聽聞,是因當初的圣上初次見她阿姐時,恍惚還以為自己見到了九天之上清冷的嫦娥仙子,所以特地將她阿姐所住宮殿更名為寂月宮。 桑窈因未曾出閣,又是桑姝的胞妹,故而從前她阿姐得寵時,圣上曾親下御令道桑窈可自由進出宮門來看望她jiejie。 寂月宮空曠非常,這幾日正好濕潮,竟頗有幾分天上廣寒宮的意味。 “女郎且稍等,娘娘正更衣,稍候就來。” 寂月宮的宮女為桑窈奉上熱茶,桑窈接過低抿了一口。 “娘娘方才還在念叨女郎怎么還不來呢,還以為女郎又迷路了呢。” 桑窈道:“是我半途碰著了我爹,他把我叫走了然后還……” 話說一半,桑窈又生生頓住,轉而不滿道:“聽黛姑姑別笑我了,我現在才不會迷路了。” 話音剛落,桑窈就看見一到纖細的身影從珠簾后走來,她揚起笑意,站起身子飛快跑了過去,二話不說就抱住了面前容色殊絕的美人,親昵的蹭了蹭桑姝的脖頸,道:“阿姐,我好想你!” 桑姝任她抱著,清麗的臉龐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片刻后才伸出一根細長的手指來推開了少女毛茸茸的腦袋: “好啦,我可才沐浴完,不要往我身上貼。” 桑姝的長相與桑窈可謂截然不同。 按時下審美,桑姝道一句冠絕后宮也不為過。她身材高挑,生了張不染凡塵的絕美臉龐,白紗裹身,隨風輕蕩,總讓桑窈覺得jiejie下一瞬就要飛往九天之外。 她松開桑姝,忽而不解道:“阿姐怎么白日里沐浴?” 還能是因為什么,這傻meimei。 桑姝神色有幾分怪異,但她并未同桑窈解釋,而是轉而道:“方才父親教訓你了?” 桑窈聞言又想起了謝韞,她含蓄道:“訓了一點。” 桑姝問:“然后呢?” “……然后謝韞來了。” 桑姝稍蹙眉,沉吟道:“謝韞啊。” 同謝家歷代家主不同,謝韞如今年歲不過二十,就已經有接手家族的意思。 從他入政壇起,她就沒怎么見他休息過,一門心思都在政事上。當然,這些年也是碩果累累。制衡家族分支,平動亂,攘外戚,鋒芒畢露,甚至敢對皇權步步緊逼。 他不愛風月,不喜詩酒,不近女色,甚至不屑于偽裝良善。 這樣的人,難尋弱點。 倘若桑家不能讓他看見明顯的利處,就算求著攀高枝兒,他恐怕也不會給丁點眼神。 但這些她自然不會與桑窈說,“他有什么事嗎?” 桑窈道:“就……也沒什么事,好像就是來審個犯人。” 倘若沒猜錯,審的應該是那位姓沈的通州刺史,曾經謝閣老的門生。 桑窈又道:“阿姐阿姐,你覺得謝韞怎么樣?” 桑姝中肯道:“風度翩翩,逸群之才。若是生在桑家,咱爹做夢都得笑醒。” 桑窈心想,什么風度翩翩,他是衣冠楚楚才對,哦不對,他是衣冠禽獸。 才說完,桑姝就覺察出不對來。 平日可沒見桑窈這般關心一個男子,今日不僅主動問她,沒說兩句竟然還臉紅了。 桑姝盯著桑窈的臉,懷疑道:“窈窈,你不對勁,你問他做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桑窈臉更紅了。 好,確定了,果然是有。 桑窈從小就非常信任桑姝,除了jiejie,她也不知道該跟誰說,她咽了口口水,道:“確實有一件事,我……我有一個秘密。” 其實話至如此,桑姝也能猜到是什么。 八成是她這傻meimei對謝韞動了春心。 對謝韞動心實在是再正常不過,雖說這注定是場單相思,但最起碼能證明她家窈窈眼光倒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