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在他老爹的怒視之下,把府上的下人聚集了起來,繼而宣布了一項令人震驚的事。 “劉伯,這幾日各府送來的賀禮是否都整理在冊了?” “回少爺,都弄好了,您有何吩咐?” “好,那就麻煩諸位和我帶著賀禮,去一趟端陽公主府吧。” 李平:“......” 李平在原地站成了一尊不動如山的石雕,他覺得自己不如以死謝罪算了。 他這兒子是要把半個朝堂都得罪個遍吧。 但他卻沒有阻止,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為了自保,只能走這一條路。 李塵徽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公主府,沿途行人都駐足觀看,以為是京中哪家貴胄之子今日行納征之禮,但卻發現這一行人的終點竟是端陽公主府。 “禮部侍郎李平之子李塵徽參見公主殿下。”李塵徽站在端陽府的大門口,態度恭敬的行了個大禮。 門口的守衛見這陣仗,便趕來答話:“公主殿下不在京中,李公子來此有何貴干?” “圣上既為我與公主賜了婚,殿下又不在京中,臣自然就得幫公主分憂,這幾日特將朝臣托李府送給公主殿下的賀禮整理妥當,今日悉數奉上,望公主不棄。” 他這話說的無從反駁,守門的侍衛雖不是傻子,卻也不知如何回話,只得請了府中的管家來。 梁蔚常年不在京中,府里的人基本上都沒見過公主,日子久了便生了憊懶之心,府上的王管家是崔家十一子的遠親,自視甚高,把自己當成半個主子。 他聞訊趕來,見準駙馬竟送了這樣多的財物,便立刻笑臉相迎。 “小李大人,您真是太知禮了,我這就叫人幫您把東西抬進去,您里面請。” “多謝管家體恤,但公主殿下既不在府中,我若貿然上門恐失了禮數,立于此間就好。” 李塵徽面上滴水不漏,仿佛將克己復禮融到了骨子里。 他不想讓自家得罪皇上,便只能打崔黨的臉,但若是能讓崔黨被打臉還口不能言,又能得皇上的庇護,如此便有了一條活路。 不多時李家把賀禮送去公主府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消息傳到乾清殿的時候,明景帝正由著宮人伺候他喝藥,他自幼體弱,崔太后當年費了很大的心力也沒能給他調理好,而今不到而立之年,身子已愈發不好,春冬之日經常纏綿病榻。 他今年已病了許多時日,身體消瘦地見了骨,額頭上的紋路有些深刻,蒼白狹長的臉頰更顯文弱俊秀,整個人散發著沉沉的暮氣,但一雙眼里帝王不威自怒的威儀仍存。 皇帝皺著眉將藥碗里的藥一飲而盡,拿帕子拭了拭嘴,淡淡道:“李家敬重公主之心朕已知曉,此心當賞,著司禮監備黃金百兩賜于李府,以示嘉獎。” 宮人領命出去傳旨,這時一個身著紫色服制的矮胖宦官從外間輕聲走進。 “皇上,太后那邊派人來問,公主的婚儀是否還按舊制辦?” 高升跪下行禮,他小心翼翼的開了口。 他是梁珹的心腹,自然明白皇上如今是防著太后的,但這公主出嫁之事必然是要太后經手的,皇上想防也防不住。 “小蔚平日里總不在京,如今終能享齊家之樂,朕自然要好生為她cao辦婚事,著禮部按皇后冊封之禮為公主準備婚儀。” “奴婢遵旨”高升說完卻沒走,他眨著一雙小眼睛,對著梁珹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你說吧。”梁珹見不得他這樣子,便主動開了口。 “回皇上,崔相求見,在外面候著呢。”高升只得說了實話。 “朕這會精神不好,請崔相改日再來吧。”梁珹明白那老狐貍現在來肯定沒什么好事,便直接一口回絕。 “奴婢明白。”高升心知肚明,得了令便直接出去了。 寢宮里只余了梁珹與一位暗色衣衫的宮人,他小心地將梁珹扶到了御案邊坐下,在梁珹膝上輕輕蓋了張毯子。 “崔相此番落了個暗虧,怕是不會善罷甘休,但李平既順了朕的意,朕也不能不管,讓人多看著朝中的事,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告訴朕。” “屬下遵命,公主今晨傳了消息,說是已到了京郊,這幾日便能抵京。” 這宮人是皇帝的暗衛首領程垣,平日里負責替梁珹傳遞消息打探情報,寡言少語的隱于宮人中,經常被人忽略。 “好,小蔚這些年來在外辛苦,如今回了京,朕也就放心了......咳咳......咳”他這句話還沒說完,便咳嗽得說不出話來。 程垣急忙替他端了盞茶水,想要給他順氣,卻被他拒絕。 他抿了口茶,又輕聲問道:“鎮北候府這幾日可有消息?” “回皇上,鎮北候世子項徹前日已啟程,不日將趕往京城參加公主的婚儀,漠北如今由侯爺坐陣。” “鎮北候這些年軍功卓著,有當年老侯爺的風范,只是阿徹還年輕,火候還不夠,該多磨練些,待他進了京,朕得好好說說他。” 梁珹唇角帶了些笑意,只是這笑意稍縱即逝。 而后他轉而說道:“聽聞那李塵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怕是半點也比不上阿徹,若不是小蔚不愿意與阿徹成婚,母后又逼的太緊,朕怎能把李塵徽許給她?真是可惜了。” “公主殿下與鎮北候府本就親密,侯爺為著先皇后的情分,無論是否與公主結親,都會把公主當成自家人,皇上不必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