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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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諭旨,又非太子親臨! 國公府內有圣人賜下的丹書鐵券,哪怕殿下駕到,本公子也能見而不拜! 你個卑賤出身的遼東軍戶,扯虎皮做大旗,真真可笑!” 楊榷雙手負后,立于花廳臺階之上,眸光垂流,俯視過去。 他打心眼里,瞧不起面前的年輕百戶。 自己貴為國公之子,相交相識,皆為勛貴子弟,門閥翹楚。 祖上若非將軍、侯爺,宰相、內閣大學士,都不會搭理半句。 如今大開側門,接見這個泥腿子,已經算是屈尊紆貴,很給面子了。 “好威風,好氣度,不愧是涼國公的子嗣!” 紀淵不以為忤,將東宮諭旨交與身后的藍袍宦官,撫手笑道: “自恃圣眷隆重,所以二公子才敢犯下這樣的滔天大罪,一切都說得通了。 只不過,圣人大誥明確記載,丹書鐵券雖能免死,但卻有兩條規矩。 謀逆不宥,子孫不赦! 二公子莫非忘了?” 楊榷趾高氣昂的神色倏然一滯,好像愣住。 爾后,鎖緊眉頭,冷臉呵斥道: “你在說些什么胡話?本公子這陣子深居簡出,何曾觸犯過景朝律法? 休要栽贓罪名,給國公府潑臟水!” 紀淵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看向楊榷的眼中帶有憐憫之色。 這位國公家的二公子,很顯然還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自己已被親父當成棄子舍掉。 “本百戶前些日子奉東宮之命,前往黃粱縣查案, 返程回京的路上,途經黃泥大崗,遭遇眾多刺客攔路截殺。 這件事,二公子可有聽說?” 事發了? 東宮要對國公府下手? 楊榷心里“咯噔”一跳,面上卻不露聲色,故意嗤笑道: “紀九郎,外界說你桀驁不遜,驕橫自大,果真沒有講錯。 你不過北鎮撫司,一個小小地百戶,螻蟻般的人物,也配入本公子的法眼? 換作往日,沒有東宮的諭旨, 你連國公府邸的門檻都邁不過去,更遑論站在本公子的面前! 你是死是活,與本公子有什么干系?想要栽贓嫁禍,那就拿出確鑿鐵證!” 紀淵笑容更盛,由此看得出涼國公的二兒子。 其實是個色厲內荏,外強中干的軟弱性情。 畢竟,聲音越大,底氣越虛。 “難怪,楊洪最后寧愿力保義子趙無烈,把親生骨rou拋出去作棄子。 原來是知道自己的兒子靠不住,撐不起家業門庭。” 楊榷瞧見那泥腿子笑意吟吟,臉上浮現明顯的可憐神色。 這一下直似火上澆油,怒氣大漲,聲如暴雷吼道: “鹿伯!把這個滿嘴胡話的泥腿子打出門去!” 堂堂國公府邸,自然不會只有明面的護院家丁。 除去那些軍中退下的虎狼悍卒,另外還供奉了一位四境大高手,作為鎮宅之用。 鹿伯,也就是府中的車夫。 像楊榷,楊娉兒,乃至于楊休等人,出行都會帶上他。 外人并不清楚,唯有楊榷才知道,這是一張保命符。 唰! 一陣狂風平地掀起。 大股氣流像撕扯裂帛,發出“哧哧”之音。 紀淵眼皮微微一跳,眸光微凝。 花廳之內,不知道從何處竄出的鬼魅身影。 輕微晃了一晃,就此突兀橫在他和楊榷的中間。 此人兩鬢斑白,指節粗大,面容普通,像個老農。 僅從氣息來說,最多只是服氣有成的練家子。 “這位百戶大人,我家公子說要送客,請吧。” 被喚作“鹿伯”的老者客氣說道。 “鹿敬之,原是鐵血大旗門的少門主。 景朝馬踏江湖的時候,燕王掃蕩武林宗派,鐵血大旗門也在其中。 一家老小死的死,逃的逃,你卻投身涼國公府,做了一名車夫。” 紀淵雙手負后,平聲靜氣道: “大旗門最為出名的武功,無非就是‘風云手’和‘煉鐵真罡’。 前者捉風探云,迅疾如電,一息之間,可出手三十六次,飄逸絕倫。 后者生吞金鐵如豆腐,化入己身,堅不可摧……” 鹿伯的面皮抖了一抖,他的眼光毒辣,勝過楊榷許多,輕聲道: “百戶大人原來是有備而來。 景朝上下都說北鎮撫司如狼似虎,是活閻羅, 南鎮撫司無孔不入,是耳報神。 如今一見,名不虛傳。 連老朽這個半截身子入土的無名小卒,都打聽清楚。 想來,今晚是難以善了,不死不休了。” “沒錯,別說你一個垂垂老矣的凝罡四境保不住楊榷。 就連五境宗師親至,也不行。” 紀淵頷首一笑,問藍袍宦官要來那道諭旨。 雙手向外拉開鋪展,中氣十足道: “案犯楊榷,勾結鷹揚衛孟長河,英略館主嚴盛, 合謀盜取大統領趙無烈的手令,調撥軍械伏火雷, 埋伏刺殺朝廷命官,致使北鎮撫司死傷數十人。 觸犯國法,鐵證如山,不容辯駁,收押入獄。 楊二公子,你可還有什么要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