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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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陰、稷下這兩座學宮,亦是如此。 一者主張修心治德,一者認定事功務實。 好似水火一般,難以兼容。 “稷下學宮的門人多是入世,各個通雜學、求仕途, 盛產仗劍游歷,負笈遠行的狂生俠儒。 與修身養氣,坐而論學的上陰學宮,畫風完全相反?!?/br> 紀淵心下思忖,不知道稷下學宮里有沒有讀過《掄語》的莽書生,那種一身氣力足夠降龍伏虎的東山府壯漢。 “說起來,以紀百戶的深厚積蓄,沖擊換血關十有八九能成。 四條氣脈的根基,完全當得起‘天才’二字,日后亦可有望宗師?!?/br> 秦無垢眸光流轉,如蜻蜓點水掠過紀淵挺拔的身軀,輕聲道: “我見過不少真統出身的弟子,有些為了求突破之快,凝聚三條氣脈就嘗試沖關。 反正換血之后,經歷數次洗練,再鑄就法體。 只要修行資糧充足,照樣能成無瑕之筋骨?!?/br> 紀淵昂首,卻搖頭道: “萬丈高樓平地起,武道本就是千錘百煉的水磨功夫。 以我的年紀,破境未必要急于一時?!?/br> 他有皇天道圖,可以升命格,改命數,具備遠超境界的戰力。 殺生僧站著不動讓自己捶上一拳,險些都吃不住。 既然如此,夯實根基,水到渠成,才是正道。 “年輕的確是最大的本錢?!?/br> 秦無垢輕嘆道。 俗話講拳怕少壯。 越是年輕武者,能夠挖掘的潛力越深厚。 所以才會有一甲子不成宗師,此后終生無望的殘酷論斷。 “你剛才對我使眼色,是要誆騙何云愁?” 秦無垢忽地靠近,吐氣如蘭,凝音成線。 “等到了北鎮撫司,千戶自然知曉?!?/br> 紀淵眨了眨眼,故作親密地拉住秦千戶的手掌,輕輕勾畫。 這般浮浪的舉止,倒也沒有引起對方的抗拒。 秦無垢嘴角噙著笑意,眼角眉梢嫵媚流轉。 旁若無人一般,跟紀淵挨得很緊。 這兩位北衙的百戶、千戶騎馬并行。 后頭是神色委頓的周笑,他攙扶受傷頗重的唐怒。 各自戴著枷鎖,上了鐐銬。 他倆看到前面那對戀jian情熱的狗男女,幾乎恨得把牙齒咬碎。 何云愁和雷隼稍微好點,只是被一眾云鷹緹騎看守。 好似重犯般,往北鎮撫司的衙門行去。 至于那些幫眾,沒資格被押送。 全部都被兵馬司的差人移交到府衙大牢。 “孤弘子和余東來,到底怎么栽在此子的手里? 長生訣和不死藥煉制而成的rou身,連大宗師都瞞得過。 莫非是因為那兩人的鼎爐出了紕漏,這才被紀淵撞上大運?” 何云愁瞇起眼睛,時不時掃向前方的白蟒飛魚服。 本來他心中升起十二萬分的警惕,隨時準備舍棄rou身遁逃而走。 可束手就擒之后,紀淵好似并非沖著自己。 反而對鹽、漕兩幫的周、唐二人更為上心。 這讓何云愁緊繃的心緒略微松懈。 沒辦法。 舍棄rou身的代價太大。 意味著從此以后武道斷絕。 淪為陰魂、鬼物之類。 此世是武道之界。 并非上古三千正宗、十萬旁門的道法時代。 鬼神之途,難以走通。 他與孤弘子和余東來那兩個人不同。 前者是天機十二樓的喪家之犬。 后者一門心思鉆營長生。 這才奉奇士為真神。 甘愿舍卻皮囊成為爪牙。 “我要的是不再平庸,不再做個小人物,不再空有一顆想飛之心,卻只能困于泥濘?!?/br> 何云愁眼簾低垂,紛雜念頭生滅不定。 思來想去之后,他還是決定冒險去一趟北鎮撫司。 此時再逃,成算不高。 秦無垢的武功境界蓋壓全場,無一人是她的對手。 況且,自己處心積慮謀劃多年。 只差一步,就能把三分半堂收入囊中。 甚至有幾分把握搭上兵部的那條線,見到涼國公楊洪。 “倘若做成這些大事,得到清寶天尊降下的恩賜……直接成為天選,成為宗師也說不定?!?/br> 何云愁從一個資質平平的行商之子,搖身變為三分半堂的二當家。 什么萬靈門的傳承,什么二十四節驚雷指,什么換血高手。 這些看似非同尋常的際遇,實則不過都是奇士暗中給予的饋贈罷了。 “我當年最大的好運,其實是那個小乞兒手里搶來的小玉佛?!?/br> 何云愁抬手按向胸口,隔著衣袍也可感受到那枚墜子。 他不安的內心,頓時凝定下來。 若真的被洞穿身份,自己也能憑借此物躲過一劫。 不多時,紀淵遙遙望見北鎮撫司的衙門。 里面燈火通明,亮堂如晝。 兒臂粗的大燭噼啪一聲,爆出燈花。 顯然,口信已經傳到了。 紀淵翻身下馬。 吩咐裴途和李嚴把鹽幫和漕幫的幾人押解到牢房。 爾后。 伸手一請。 “兩位堂主,北鎮撫司的寒螺春,不比天京內城的鷺嶼樓差多少,值得一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