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母知道她只是在讓她安心,嗔怪道:“哪里能如此隨意!宮中規(guī)矩多,處處拘束。” 宋清淺沉吟片刻道:“阿娘若是覺得宮中拘束,那淺淺多回來幾次。” 宋母看了她一眼,苦澀的笑了笑。 二人談話至深夜,宋母才離開。車轱轆話說了一番又一番,宋清淺也不厭其煩的聽著。 梓晨宮,蕭北棠已有幾日未能出得宮去,景帝將她禁足了。皇后也日日待在她身邊看著她,不許她在大婚前再私自出宮。 她不耐煩的時候朝皇后嘟囔幾句,皇后也不似從前那般慣著她,蕭北棠不得已消停了幾日。 宮中四處掛滿紅綢燈籠,喜慶渲染著整個皇宮,尤其是梓晨宮,到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到處煥然一新,只是這大紅色落在蕭北棠眼里卻是扎眼的很。 宮人們忙進忙出,四處張羅忙活。一箱一箱的東西往東宮送,堆滿整個院子,六子一刻不閑的清點,吩咐人妥善擺放。 梓晨宮的扶華院是蕭北棠寢殿,按照皇后的意思,全部重新布置,如今已經大變了模樣。 翌日,天還黑著,宋清淺便起身侍奉父母。往常她都是如此,只是今日,是她出閣前最后一次。 宮中來了人,伺候她梳妝打扮。 宋母到她屋里,一刻不離的看著她梳妝。 宋清淺一身正紅色喜服,上頭用金色絲線繡著鳳凰,鳳冠霞帔,各方規(guī)格不亞于封后,周身貴氣逼人。與她平日所著素衣大相徑庭。 一切妥當后,宋母動容的從上到下打量宋清淺,她的淺淺,當真是美的不可方物。縱是蕭北棠,也高攀了。 待一切妥當,宋清淺才遣退下人,對著宋母嫣然一笑。 “我的淺淺當真是長大了。”宋母說著話已淚眼婆娑。 “阿娘,您別哭。”宋清淺想起身安慰她,她才剛動身,這厚重的喜服和滿頭珠翠卻束縛住了她。 “你別動。坐好。”宋母攔住她,在她身側坐下來,牽著她的手,滿眼不舍的望著她。 宋母破涕為笑:“娘只是高興,天下做母親的愿望都是一樣的,娘不求你們成龍成鳳,娘只希望你們能平安喜樂,一生順遂。” “女兒知道。”宋清淺原本不是個喜歡哭哭啼啼的人,此刻也難免受到感染,眼中蒙上一團薄薄的霧氣。 宋母見她神色不好,笑著說:“淺淺,你別哭,妝花了就不好了。” 宋清淺壓下心頭酸澀,吸了吸鼻頭,綻出一個明媚的笑來,眼底的霧也隨之散開。 “這就對了,新娘子,要開開心心的出門去。” “吉時已到,請?zhí)輨e父母。”宮中掌事姑姑在門外提示著流程和時辰。 宋濂攜闔府已在前院中,宋清淺緩緩起身行至院中,躬身一禮,拜別父母。 “請?zhí)限I。”宮人高聲喚著。 宋清淺手持金絲龍鳳團扇,她的貼身侍女小桃白雪二人跟在她身后,扶著她上了金頂紅幔喜轎。 整個長安街,從相府到宮中的路上都鋪滿紅綢,街中商鋪店面,家家戶戶掛起大紅燈籠。印著金色喜字,景帝給足了相府排場。 宋濂雖為人清廉,靠著宋夫人的經商才能,家底也算豐厚,為宋清淺備上了豐厚嫁妝。 其實入宮為妃,要帶的東西少之又少,宋母就這一兒一女,也不吝嗇,慢慢一大車的箱子封著喜字,跟在她的轎子后頭。 這一場聲勢浩大的婚事,京中人人稱頌,街邊擠滿了看熱鬧的男女老少,被禁衛(wèi)軍鐵桶一般攔在路兩側。 梓晨宮里。 今日一早,天還未亮,蕭北棠就被皇后喚醒,她帶著侍女魚貫而入。 “棠兒,該起身了。” 蕭北棠不耐煩的翻了個身,踢了一腳被子。 “快起了~”皇后到她床前,拉著她起身,蕭北棠腦子還混沌著,被拉起來后,眼也不睜,東倒西歪的站著。 皇后沉聲道:“還不快伺候殿下梳洗更衣。” 蕭北棠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睜開眼,跟前跪著的侍女已經將面盆舉到她手邊。 她懶懶拿起帕子擦了擦臉,又拿起杯子慢慢悠悠漱了漱口。 侍女有條不紊的上前脫她寢衣,復又為她穿上衣服,今日的衣裳明顯厚重許多,侍女為她戴上冕冠,九條冕旒在她面前晃悠。 太重,壓的她腦袋疼,她用手扶了扶。 她腦袋還懵著,就被領著到了奉先殿,她抬頭看了一眼奉先殿的匾額,收起慵懶神態(tài),抬足入內,果然見著景帝身著袞服赫然矗立殿中。 “兒臣參見母皇。”祖宗牌位跟前,肅穆的氛圍她也不敢再散漫,正色行了禮。 “棠兒,上前來。”景帝沉著聲音,極其莊重正式。 她走幾步上前,站在景帝側后方,宮人為她們遞上三柱香。 “列祖列宗在上,佑我大禹千秋萬代。” 景帝跪在蒲團上深深拜下,蕭北棠跟著跪下拜了三拜。 拜過先祖,祭了天地,完成這莊莊禮儀,已近黃昏,宋清淺的喜轎已到宮門,蕭北棠便被禮官領著到太極殿門口御階下迎自己的太女妃了。 她站在御階之下,百官站立兩旁,氣氛莊嚴肅穆。眾人翹首以盼,面色皆洋溢著笑容。 不多時,宋清淺被扶著緩緩下轎,她手持團扇,緩步上前,朝蕭北棠屈膝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