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其實他們倆個,骨子里都一樣,惡劣到沒什么區別。 陸淮見遲淵若有所思的模樣,稍松了口氣。他知道遲淵分手的事,他們間共同好友那么多,想遮掩完全也不可能。 內幕不清楚,只知道結果,他僅有幾句安慰的詞,顛倒來去反復掂量,都害怕對方覺得自己挑釁,于是反倒什么都沒說。 他目光復雜地看向遲淵,也只能無奈笑了下,隨即便把目光移開,不讓人瞧見黑霧后深藏的情緒一絲一毫。 聚會的后半程,遲淵都克制自己的脾氣。聽著父輩話語中的敲打,不執一言。 他就和陸淮面對面坐著,想安靜地用完餐之后,再把這些難以敘說的羞恥、怒火和憋屈一一帶走,獨自嚼碎消化。反正這些,都不能讓陸淮看見。 兩人詭異的氣氛還是讓陸母開口打破,這位溫婉的女士含著笑意看了自家兒子一眼,輕微地搖頭,只道:“小輩們呆在這也不自在,讓他們找個地方單獨聊聊天吧?” 遲母應和:“也是,這兩孩子從小到大,好像都沒分開過兩年,男孩子們不善表達,想必也是有很多話說,不如就讓他們出去聊。” 輕易就被自己母親安排的遲淵,暗自腹誹,兩年?他和陸淮就算是十年不見面,應當也沒什么好聊的,畢竟這么多年,他也沒和對方以“聊天”的形式好好說過話。 陸淮卻是站起來,好似從無芥蒂般對他笑:“那我們走吧?” 遲淵冷眼看他,迫于兩位母親的視線存在感太強,他不得不點頭。 “好?!?/br> 陸淮當然心無芥蒂,輸的是他,又不是陸淮。遲淵眼里閃過譏諷,卻勾起唇道:“確實應該好好聊聊。” 直到看到兒子背影消失,陸母才收回頗有深意的視線,美目流轉,笑著對遲母說:“小淵是分手了吧?” 遲母一聽到這兩字就來氣,卻也只能萬般無奈地表示:“不知道這孩子亂玩什么感情,先前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結果倒好......”她搖搖頭,“不過,算是吧。” “也好?!?/br> 陸母余光掃了一眼兩人消失的方向,淡淡道。 第8章 室外空氣清新得多,最主要是沒那些影射的話吵耳朵。 遲淵找一處亭子坐下,刻意忽略身邊礙眼存在,好似真的在認真欣賞這花園的風景,半分余光都懶得分給陸淮。 陸淮挪步到遲淵身邊,依照這些年的了解也明白對方此刻并不想搭理自己,他沉默半晌,看著遲淵眉間郁色深深,斟酌著開嗓。 “我......” “不會吧,難道你真的是來和我談心的?”他才剛開口就被遲淵揚聲打斷,對方臉上明晃晃閃著譏誚,言語是一如既往的尖銳。 遲淵站起身,走近陸淮,視線從臉上一掠而過,他低頭觸弄陸淮身上的扣子,話語戲謔。 “在父母面前,演演得了,我們......”似是想到什么,他嗤笑道,“我們有什么好說的?” “遲淵!”見人抬步欲走,陸淮提高音量,他情緒內斂著,很少外放,此刻卻像是有些收不住,狠狠蹙眉,他頓了下。 “你為什么生氣?” 可能是兩人之間互相挑釁的戲碼已經太多,陸淮如今竟也不覺得遲淵的話傷人。他略帶自嘲地笑笑,卻一門心思想討要個回答。 或許,他也沒自己想象的那么理智。 他想問,遲淵到底在意的是輸給他里的“輸”,還是在意輸給他。 方才沒想清楚的問題,陸淮一針見血地點出,遲淵咬緊牙,憤然轉身道:“你是在羞辱我?!” “陸總知道自己贏還不夠,還要我來掰扯清楚你到底贏了我多少?” 遲淵眉目如刃,盯著兩米之外的陸淮,咬牙切齒:“你不要太過分。” 可能是在問出口前已經預料到遲淵的反應,被連聲質問的陸淮,目光平靜地注視著眼前一切,面對對方的怒火不退不避。 “是這樣么......” 陸淮低聲笑笑,掩住眸光閃爍:“生意上有來有往,這樣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意我得到星河的項目,還是在意我瞞著你?” 后面那句話是只有陸淮明白的孤注一擲,他視線鎖在遲淵身上,看著對方突而皺眉。 剛才為了讓遲父消氣而灌下的酒在胃部熾熱灼燒著,這種熱意似乎能游走周身,纏繞陸淮緊繃的心弦不放。 他執著地看向遲淵。 “我瞞著你”這四字不知是從哪里蹦出來的惡意揣測,遲淵諷刺的話語已經到了嘴邊,卻在瞥見陸淮明亮的眼睛時被逼退,因而陷入了無聲的對峙——這種僵持令他無比心煩。 他知道商業里最不缺的就是爾虞我詐和心理博弈,人家公司的事情為什么要告訴他?他能那么早知道合作的消息,可見陸淮也沒想藏著。那么這么普遍的事,也能攪動他的情緒么? 遲淵抿緊唇線,想不通道理與陸淮的不依不饒碰撞在一起,使得他面容越發冷硬。 “瞞?陸淮你是我什么人,用得著信任兩字來界定?你好看得起自己?!?/br> “所以你在意的只是輸......”陸淮垂眸,極淺地扯了下唇,復抬頭已是遲淵所熟悉的輕蔑,“那遲總的氣量還真夠小的。” 無論開端如何心平氣和到最后好似都會演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