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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了孽徒男主的飯碗 第140節

    魔尊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然后就看到沈映宵心里天人交戰了一陣,頭一偏,原本想要落在凌塵唇上的親吻,最終只從旁邊擦過,碰到了臉頰。

    “嘖!”魔尊不滿出聲,“人都抓了,卻又畏手畏腳什么都不敢做,真是沒見過你這么沒出息的孽徒——我若是你,就趁現在撕了他的衣服,啃了他的嘴,想做什么都盡管做完,免得日后留下遺憾。”

    “住口!”沈映宵想到他說的場景,臉色羞紅,“簡直恬不知恥!”

    魔尊:“恬不知恥?我看你心動的很,是怕我再說下去你會忍不住照做,才不肯讓我繼續吧——何況知恥有什么用?像你一樣抓了人半天卻只親了一回嘴?就那一回,還是我幫的忙,你這小家伙簡直不知感恩。”

    沈映宵吵不過他,一時氣結,轉頭去看劍靈。

    劍靈:“……”

    它熟練地梆一拳敲過去,成功把魔尊靜音。

    沈映宵這才冷哼一聲。然后他磨磨唧唧地收回了握著凌塵的手,確定先專心做正事。

    他按著凌塵丹田,略微感應了一下,找到了先前下在他身上的銀紋封印,讓它微微松開。

    沒了封印,凌塵體內的濁氣漸漸流動起來。突如其來的異樣讓他蹙了蹙眉,本能掙動了一下,但感覺到腕上鎖鏈的牽扯,他又忍耐著停下了一切動作。

    沈映宵又越過他,伸手在旁邊的本體丹田處一點。

    剎那間,更加濃郁的濁氣彌漫出來。

    凌塵體內的濁氣被吸引,緩緩向著本體流淌而去。沈映宵凝神看著,引動它們相接。

    或許是因為兩邊魔種的核心不同,這一次,融合遠不如前兩次平靜,竟有種水濺油鍋的躁動。

    好在相接點在本體那邊,本體修為又低。他因丹田的劇痛而掙扎起來,又輕易被沈映宵壓制。

    濁氣循著本能聚集,不顧承受者的掙扎,以一種穩定的速度流淌向本體體內。

    沈映宵凝神盯著。而在他身后,魔尊眸光變幻,忽然偏了偏頭,無聲笑了一下。

    “居然真能解掉凌塵的毒,倒是比想象中能干。”他心中暗道,“只可惜千年的老王八,不對癥下些重餌,可是釣不出來的。”

    ……

    凌塵躺在地上,感官一片混沌,但仍舊能覺出濁氣被不斷從元嬰抽離,體內亂成一團的靈力漸漸平復。

    仿佛橫亙在體內的毒箭正在被緩緩拔除,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心頭一輕。

    然而就在濁氣即將根除之時,腦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

    “——你要不要睜開眼,看看他對你那個寶貝徒弟做了什么?”

    凌塵一怔,心中微凜:這聲音……是魔尊?

    警惕過后,緊跟著泛起的便是茫然和疑惑:徒弟?這人在說什么?

    第137章

    雖然不太明白魔尊話里的意思, 但不知為何,凌塵心中陡然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就像是有什么極其糟糕的事在他看不到的時候發生了一樣。

    他幾乎就要順著魔尊的聲音, 掙開封印看向旁邊, 可最后一刻, 凌塵想起了銀面人先前的叮囑,忍耐著沒有動彈。

    魔尊笑了一聲:“怎么不看?是覺得我在騙你, 還是太過膽小,擔心看到自己不能接受的事?”

    凌塵先前被他拖進過幻境里無數回,早就對這人有了防備, 不肯答話。

    魔尊見狀, 思忖著道:“你徒弟后腰有一道疤, 對不對?”

    凌塵指尖一顫,后腰可不是等閑會露出來的部分, 這抹殘魂是如何知道的?!

    但很快他想起一件事,又冷靜下來:“那處傷疤是他年幼時你親手留下的, 你自然知道。”

    魔尊:“我那時只是抹去了他的胎記, 可不知那疤痕愈合之后會是什么模樣——你難道就沒有想過, 我拉你進幻境時構建的‘沈映宵’, 為何同真人如此之像?”

    凌塵沉默不語, 卻顯然想到了什么,心跳越來越快。

    魔尊感覺到了,笑意更盛, 半真半假的話張口就來:“你猜得不錯,我的確親眼見過——你被那丹修抓走之前, 我就已經死了, 之后我便一直附在你身上、留在這丹修的洞府當中, 你不妨猜一猜,我是何時何地,在誰人府上看到了你徒弟?”

    這話就差把答案直接貼出來了。

    凌塵腦中漸亂:“你…你究竟想說什么?”

    魔尊:“你就不覺得古怪嗎,為何每一次他用在你身上的藥都正正好好、十分適合你們仙靈之體,為何在神獸宗中你徒弟身上濁氣濃郁,為何你那小徒弟一見丹修就變了臉色……”

    “你就打算把一切交給那丹修,自己安安穩穩地躲在這洞府當中,每個安逸的日子都踩著你徒弟的血rou?”

    魔尊輕聲細語,說出的話卻像一把柔軟的刀,在凌塵身上凌遲:“可憐你那徒弟細皮嫩rou,被你一路護著長大,這幾日卻把該受的苦全都受了回來——他多疼啊,如今近在咫尺,你真的忍心不睜眼看看他?”

    魔尊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鼓動,腦中隨之鋪開場景,等凌塵從他描述的可怕事情中恢復理智,他已經掙開了眉心封印。

    五感剎那間回歸,周圍的一切動向,都被修士那極端敏銳的感官一一捕捉。

    凌塵希望魔尊只是在像以往一樣騙他,然而一睜眼,他就看到那個據銀面人所說“正和戚懷風一起在外闖蕩”的大徒弟,此時就躺在自己身邊——沈映宵符篆封眼,全身被層疊的符咒纏住,一絲氣息都泄不出來。

    凌塵身上的濁氣,正流水般涌向他體內,甚至他體內的濁氣竟不止一種。兩相沖突,即便沈映宵全身都被符陣和鎖鏈束著,也能從不時的痙攣和不斷滑落的冷汗看出他此時所受的折磨。

    而在這之上,一只干凈修長的手懸挺在兩人中間,指尖漫不經心地勾動,引導著濁氣的去向。

    凌塵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下一聲才終于成句,他聽到自己的嗓音發顫,艱難道:“……停下。”

    引動濁氣的銀面人怔了怔,似乎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他循著那道低啞的聲音低下頭,同凌塵對上視線,表情一瞬間變得茫然又緊張。

    這丹修像是被一棍子打懵,過了一息也沒回過神,只像個做壞事被當場抓獲的孩子似的,磕磕絆絆地問:“你,你怎么睜眼了?!”

    這副無辜的模樣,凌塵早已看過無數次。他也因此才從最初的戒備,到后來漸漸放下心防,甚至還起過銀面人和徒弟相似到像同一個人的疑心。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錯了。

    這兩個人有著最根本的不同——映宵無論如何都不會如此漠視生命,可銀面人剛才望著徒弟的眼神,卻像在看一個耐用的容器,漠然得令人心驚。

    此時發現凌塵醒來,銀面人眼底的漠然倒是都碎了,可他卻并沒有停手,反倒本能一引,那平穩流淌的濁氣,頓時加快了數倍。

    明明身體越來越輕快,可凌塵卻像被狠狠刺了一刀,他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內里還摻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慌亂:“停下……我讓你停下!”

    沈映宵怎么也沒想到凌塵會突然醒來,他一時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可理智卻告訴他,必須抓緊時間把最后一點濁氣引走——從這一刻起,凌塵恐怕再也不會留在洞府任由他擺弄。

    這會兒他也顧不上本體會不會受傷了,一股腦地將濁氣引出。轉瞬之間,最后一抹濁氣便順利從凌塵的元嬰脫離。

    沈映宵無聲松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松完,一道湛藍劍意迎面而來。

    肩骨碎裂般劇痛,沈映宵被那抹熟悉的劍意釘到墻上,一口血咳了出來。

    他今天穿的仍舊是一身白衣,血跡落在身上鮮明如畫,可凌塵一眼都沒有看他——這個一直以來稱得上乖順的人質,沒費多少勁就掙脫了身上的鎖鏈。凌塵轉過身,微顫的手按在了本體身上。

    他想阻隔那些不斷涌入徒弟丹田的濁氣,可濁氣哪里是能用手攔住的,融合的勢頭早已不可逆轉。在凌塵的注視下,那一枚困擾他許久的魔種,終究還是完全落入了本體腹中,濁氣與元嬰相融,再也無法分離。

    凌塵背對著這邊,沈映宵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劍意漸漸散去,沈映宵肩上沒了桎梏,本能想往凌塵那邊走。可剛邁一步便站立不穩,緩緩半跪在地上。

    ——前不久在金盆洗手城留下的傷,至今仍在。

    沈映宵原本想著先自己把傷勢養一養,再修復時就能省下不少能量。誰知他精打細算了半天,如今一劍回到解放前。

    “真是敗家。”沈映宵的視野已經有些模糊,他費力地抬起頭,看著前方那對和諧的師徒,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從心頭泛起。他喃喃對劍靈道,“我對他也算好了,結果現在一出事,他居然只向著……我自己?”

    沈映宵沉默了一下:“……”嗯?

    ……很難受。

    但好像也不是那么難受?

    沈映宵用他那個快要轉不動的腦子艱難思索著問題的時候。

    煉藥室中心,凌塵徒勞地阻攔著那些濁氣,卻沒能成功。

    他茫然片刻,忽然發現了什么,一把撕掉纏在沈映宵身上的符咒,就看到徒弟體表銀紋浮動,紋路極其眼熟——正是銀面人對他也下過的銀紋陣法。

    ……可比起自己的那個,映宵身上的銀紋陣法,起筆卻反倒更為生澀。

    凌塵已經許久沒有過“恐懼”這種情緒,可此時卻好像又想起了那種感受。他忽然意識到那個滿口謊言的魔尊,這次居然沒有說謊——來到這洞府以后,自己用過的藥、用過的符陣……這條順順利利的解毒之路,竟然都是踩著徒弟的血淚走下來的。

    凌塵喉嚨發緊,半晌才發出聲音:“你為了救我,拿他練手?……先前找到的那兩枚魔種,你全都放到他體內了?”

    沈映宵又低頭咳出一口血,苦中作樂地想:其實是三枚,沒想到吧。

    他盡力平穩下聲音:“著什么急。即便濁氣入體,也并非不能化解。只是你修為太高,我不便施展,才把魔種挪到了他那——你若信我,就留下他,我慢慢治。”

    凌塵沉默片刻,忽然道:“先前在神獸宗,我把他交給你,讓你代我將他送墟址山,你根本沒去,是嗎?”

    沈映宵:“……比起墟址山,或許他更喜歡我這。”

    他從未對本體那弱不禁風的樣子如此煩躁過——明明是事實,可被本體此時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一襯,他所有的話都沒了一絲可信度。

    凌塵也顯然沒有相信。

    “你先前說幫我照看徒弟,原來就是這么照看的。”凌塵從未想過自己也能生出如此復雜激烈的情緒,憤怒、難過、后悔……他一時連扶著本體的手都在發抖,“我竟然親手把他送到了你的手里……”

    饒是知道自己是個什么形象,沈映宵仍是被這話狠狠刺了一下。

    他忽然就想起了先前的事:神獸宗中,他被幻境蠱惑,親了凌塵一口,凌塵卻立刻把人推開,不顧勸說非要將他送走。

    畢竟是自己有錯在先,當時沈映宵低落了幾天,就把當時的情緒悉數壓下,沒事人似的繼續用分身和凌塵相處。

    可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那些委屈和慌亂并不是消退了,只是被牢牢壓在心底,此時卻控制不住地噴涌而出。

    “你又不想見他。都是送走,送到哪里不是送。”沈映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把人關在墟址山有什么用,像個吉祥物一樣擺在那里,等事情塵埃落定嗎?——與其那樣,還不如送來我這,至少這樣他更有用!”

    領口忽然一緊,凌塵閃身而至,一把將人拽起,另一只手上泛起無形鋒芒,劍刃橫在他頸上。

    沈映宵被迫仰起頭同他對視,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那雙熟悉的眼睛里。

    這雙眸色偏淺的眼瞳,他從小到大看過無數次。從沒有一次這么冰冷,深處仿佛燃燒著幽幽怒火,滿是他從未見過的復雜情緒。

    “把那些魔種移回我身上。”凌塵劍意冰冷,口中卻是他淪為階下囚時也未曾說過的話,“……求你。”

    沈映宵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他不顧那枚緊貼著頸側的劍刃,有些狼狽地別開了頭:“若能輕易挪動,我早便挪了。不只是我,這世上沒人動得了它——事已至此,你不用在這件事上多花心思。”

    凌塵手背青筋繃起,有那么一瞬間,沈映宵以為他要把自己的腦袋切下來。

    但到底沒有。

    凌塵堅持道:“你能挪動它一次,就能動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