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34章 沉冤昭雪 這屋子里的一個個恐怕都精神不太正常。 伴著森然的笑聲,隱匿在角落的沈臨熙周身陡然升起黑沉沉的大霧,擴散著吞噬整個空間。 偏巧陸時微在逃離的百忙間回頭張望了眼,所見景象驚得她險些跌上一跤。 在沈臨熙灰白頭顱的右邊,竟然生出了一顆獸首。 那顆頭長得不陌生,是九羅余下八顆頭中并不起眼的一個。 “小心!他長出了九羅的頭!”她慌忙示警,腳下卻猛地停了下來。 黑影正跟在她身后兩三步遠的距離,見她停下,竟也遲疑地住了腳。 越過霧氣,綿長的拂塵把黑影牢牢地團住,閃至眼前的紀(jì)輕舟在這東西眉心一點,厲聲喝道:“要奪舍?你還想找誰做替死鬼!” 身后突有夾雜著異味的濃煙襲來,她旋身將方才貼近溫渺時就捏在手里的結(jié)界印記放出,和恰好趕來的江予淮雙雙抵擋在前,躲過致命一擊。 陸時微福至心靈,尋了個空隙,遠遠地施法把還僵立在原地的溫渺軀體直挺挺地拋進小煦懷里。 “什么玩意啊啊??!頭都要掉了啊!陸時微你在做什么!”只聽小煦的尖聲驚叫繞梁三日。 她來不及解釋,只吩咐說:“小煦,委派你看好她!千萬別讓沈臨熙毀了!” 小煦翹起根蘭花指,小心翼翼地揪住溫渺的頭發(fā),吱哇亂叫:“也太嚇人了吧,你們又都不告訴我!” 她只做聽不見,雙手在虛空一點,幻出昔日謝裊以血鍛造的蛟筋弓和骨箭,熠熠生輝。清明的眼里煥發(fā)出點點紅光,殺意盡顯。 “你原本的名字是,彭矯?”她注視著前方不敢動彈的黑影,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栐挕?/br> 沒有軀殼的黑影飄來飄去,試圖竄進她身體里,被彈開幾次后哀哀啜泣,嗓音尖細:“好可惡,我愿意與你共存,有什么不好的?” “你以為我們還猜不出你是什么東西?被你上了身,她還有活路嗎?”紀(jì)輕舟一副了然的模樣,嫌惡地扁扁嘴,手下更是用力。 幾度想要沖擊結(jié)界而不成的沈臨熙含混不清地嚷了幾句,沙啞地說:“你們以為能擋得住我除了這東西?” 雖不能讓彭矯上身,但也不能放任她被殺了。 除小煦外的幾人早已琢磨出沈臨熙那一句“我愛上我自己”話中的意思,明白真正的溫渺早在少時已經(jīng)殞命,而奪取她身體的正是眼前的彭矯。 彭矯是個統(tǒng)稱,它沒有自己的名字,為三尸中的下尸,令人貪圖男女飲食之欲。 也不知沈臨熙是什么時候引出了魂魄中的彭矯試著斬殺,約莫中途是出了什么差錯,令彭矯逃脫,混跡于世間多年。 還就活在他們的身邊。 江予淮瞥見她陷入沉思,甕聲甕氣地說:“別想得太簡單了,他未必還是曾和你風(fēng)花雪月的大師兄。鳳鳴派的沈臨熙哪有這么大本事分離出三尸?” 聽君一席話,真是醍醐灌頂。 只是不知面前穿著沈臨熙皮囊的人又會是誰? 險象環(huán)生,她卻止不住地分了心,只覺這出戲碼有趣的同時頗為驚悚。 歸根結(jié)底,是一個愛上了自己的一部分,又與之結(jié)為道侶的故事? 那獸首越發(fā)猙獰,呼呼地喘著粗氣,掀起尖銳的獠牙擺出威懾的姿態(tài)。 “嘖,我沒看錯吧,九羅還能越長越丑的?還是說長到丑人頭上才會更丑?” 江予淮直勾勾地觀察著前方,神情肅穆,說的話不見正經(jīng),不自覺地吐露心聲:“原來非人一類長成你這樣已是很不容易了啊?!?/br> 大敵當(dāng)前,這說的都是什么話?。?/br> 陸時微登時大怒,正想著要不要干脆出手,不再聽些廢話時,九羅的頭顱驀地發(fā)出細細的哭嚎聲,還夾雜著咯咯的笑聲,聽來十足怪異。 同為妖族,陸時微竟能感同身受。 那不是笑,而真真切切是帶著些悲傷的。 九羅天生九首,不修人形,也只有正中一顆頭會說話。但妖族之間完全可以達到共情,何況九羅靈智已開,兼具七情。 不及細思,沈臨熙也怪笑起來,角落里傳出些窸窸窣窣的啃嚙聲,而后他身上的枷鎖應(yīng)聲而斷。 “天哪......那些霧氣怎么還能長出牙齒來?噫,惡心的聲音!”陸小煦自覺見過的大場面不算少,她此時無比痛恨自己超群的視力,視大霧如無物,看得是一清二楚。 這鎖鏈由心神煉制,由外力撕咬斷裂后,猝不及防的山鬼受到了極大的反噬,登時吐出一口血來。 他漫不經(jīng)心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沖著陸時微揚眉道:“時微,你不是要殺他嗎?再試一回吧?!?/br> “憑你們幾個,也想殺我?哼,不自量力。”沈臨熙抖落層層鎖鏈,慢慢地站起身來,笑道: “裊裊,你要不要跟我走啊?我如今是真真喪了妻,細細看來,你長得也算是不錯。你我再續(xù)前緣,未嘗不可?!?/br> 如果眼神能殺人,他大約會被幾道齊刷刷的冷冽視線千刀萬剮。 她倒是云淡風(fēng)輕,凄凄涼涼地說:“可我愛過的人,是鳳鳴派對我無微不至的大師兄。你現(xiàn)在長成這個樣子,還是他嗎?” 也不知是不是勝券在握,沈臨熙也不急著出手,很是觸動地回答:“我一直都沒有變過的,裊裊。你舍掉的年少回憶,我可一點都沒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