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沈臨熙失了鞭子也不慌張,又從腰間抽出一支玉笛,也不知他哪來這么多花里胡哨的法器,氣定神閑地吹奏起來。 她舉劍欲劈,忽覺天旋地轉。 小明看出端倪,急急提醒:“小心些,他吹的是御精怪的曲子。這些曲譜在上古時期就已亡失,他是怎么學會的?” 還能是什么人教的?只能是九羅了。 躲在暗處的溫渺想起什么似地喊道:“這影子,是九羅的一顆頭的化形!” 此曲對于精怪一族的壓制作用可謂立竿見影,當下陸時微就噴出一口黑紅的血來,月牙白的長裙上血跡飛濺,神思混亂。 佩劍感知到主人負傷,劇烈晃動,她勉力撐住,竭盡全力站住,顧不得擦去血跡就硬生生提起一口氣再想刺。 曲聲音調在數秒里拔高,高昂激越,引得她渾身錐心的疼痛蔓延,寸步難行。 “裊裊,看你痛苦我心甚痛,你不要再拿劍指著我了好嗎?你若是答應,我立馬就停下!”沈臨熙隔空傳音,說得天花亂墜,吹笛倒是片刻不敢松懈,出奇得專注。 “啰嗦些什么?我看你是該心痛。”冷淡嗓音響起,墻面探出一根長長的鎖鏈,奇快地鎖住沈臨熙唇邊的長笛。 順著江予淮一個向下的手勢,笛子“咯吱”一聲碎裂成兩段,旋即又有數根鎖鏈將他五花大綁起來。 山鬼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寒涼,聽不出悲喜地問道:“陸時微,你掩人耳目做了許多,就是為著同他私會打架來的?” 這是什么虎狼之詞,私會? 萬萬沒有的事! “我……我不想成為拖累。”她囁嚅著回答。 “想殺他,我可以幫你。”江予淮湊近了些,也并不急于攙扶,只直直地盯住她。 她不假思索地否定:“不行。” 大約是沒料到如此痛快的拒絕,江予淮幾乎怔住,挑起半邊眉毛,漠然地詢問:“你舍不得殺他?”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怎么配得上這么痛快的死法?”她搖頭反問,自責道:“我為翎羽而來,這次是我一意孤行了。” 沈臨熙不安分地添油加醋,召出翎羽如癡如醉地觀賞,吃吃地笑起來:“你拿不走它的,它已經認我為主了,它會像你一樣一生一世護著我,至死不渝。” 見此情此景,江予淮陰沉著臉,注視著陸時微問:“所以,你是只想自行處理和這玩意的恩怨?是這樣嗎?” 最后幾個字,近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 江予淮:不喊我幫忙殺他,你舍不得他是吧? 在看的寶寶可以吱個聲嗎,是不是不愛看有打架的部分555 第32章 斷情絕愛 不對勁。 江予淮向來是只挺冷靜沉著的鬼,眼下這話里話外怎么聽起來有些氣惱? 捫心自問一番,陸時微自覺也沒做什么太過分的事,正絞盡腦汁想著再解釋一二,只聽近處是聲色厲苒的一句:“是我動手取還是你自己給我?” 他一只手猝然發力,扣住沈臨熙的脖頸將其生生拖近,神情狠戾,大有下一秒就直接擰斷的意思。 “動手啊,殺了我。失了翎羽,再把她也一起毀了吧。” 沈臨熙雖是狼狽,但止不住獰笑起來,眼神癲狂地在站得極其近的兩人間來回掃視,像只粘濕的毒蟲。 他大約是在估摸陸時微在江予淮心中究竟斤兩幾何,既是能夠奔襲千里來相救的情分,不知夠不夠他賭上性命。 而眼前的惡鬼面色一沉,手中用力,死死捏住他的脖子,連帶著呼吸都迅速地急促起來。 “她騙了你啊,她把你放在不重要的人那一類噢。她和我說,被你控制很壓抑,她要和我一起超度你!”沈臨熙說得艱難,本是煞白的臉漲得通紅,但仍是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 手扣得愈來愈緊,幾乎是嵌入了rou里,印出一個漆黑的五指印,絲絲得冒著煙氣。 “那些都不是我真心所言,是權宜之計!江予淮,你不要聽他的鬼話!”陸時微恨極挑撥離間,高聲嚷嚷起來。 江予淮此刻無比清晰地感知到,在沈臨熙的脖子上有一道微弱的力量在與他對抗,如同有一雙纖弱的小手費勁力氣試圖把他的手掰開。 “我一只鬼,不聽鬼話還能聽什么呢?如能聽你說幾句真話,也算是不錯。”他話里凄凄楚楚,甚至神情都有些委屈。 她無語凝噎,總不能承認自己確實時常胡言吧? 抵抗的力量初初顯露時,他就卸了力。然而手掌并沒離開脖頸,反而貼住細細感受一二,終是化為一聲嘆息。 “也許是可以直接抹殺這縷力量,但你的魂魄一定會遭到重創。”他這話說得遲緩,大約是仔細思慮了一番,他又憐憫般地看向她開口說: “愛恨嗔癡,皆是妄念。你的這縷情意,這份守護之心,居然可以如此長久強悍,已是罕見。” 因愛故生護佑之力,歲序更替間,這情絲日漸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欲將圈在樹下的沈臨熙牢牢守護。 “真沒想到,你是如此這般地愛過他,他是有什么好?”江予淮漆黑的眼上蒙著薄薄的霧氣,問話聲輕得幾乎要散落在空氣里。 這讓我怎么解釋?我可從來沒有愛過他啊! 陸時微抓耳撓腮,只覺氣氛冰凍又凝重,剛想說幾句俏皮話揭過,偏偏對上了江予淮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