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大利道：“在城里最多剮蹭一下，怕什么。如果在高速路上，我肯定要啰唆。”

    張小舒紅了紅臉，道：“我開車的技術(shù)是不是很差？”

    侯大利沒有直接回答，道：“開車不難，多開開就好了。”

    “那我確實開得很爛。”自從田甜犧牲以后，侯大利臉上幾乎就沒有笑容。張小舒努力想要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而侯大利用客客氣氣的方式拒人于千里之外，這讓她有些傷心。

    侯大利安慰道：“你車技不好，有些難為情，這是正常人的反應。黃玲玲不是正常人，她的反應和我們不一樣。針對這類人，在沒有直接證據(jù)或者掌握關(guān)鍵情節(jié)的前提下，很難打破其心理防御。”

    越野車經(jīng)過江州市人民醫(yī)院，最后停在了黃玲玲所住小區(qū)。上樓時，張小舒問道：“在黃玲玲房間能搜到什么？”侯大利道：“我又不是神仙，猜不出房間里有什么。我們即將審訊黃玲玲，我就是到房間里來看一眼，增加點直觀感受。”

    兩人走進黃玲玲房間時，搜查仍在繼續(xù)。

    與參加搜查的偵查員張世剛等人打過招呼以后，侯大利在黃玲玲房間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江州市人民醫(yī)院的待遇不錯，在醫(yī)院附近修建了人民醫(yī)院小區(qū)，當時的所有職工都能集資。黃玲玲調(diào)到江州以后，購買了小區(qū)的二手房。

    二手房是兩室一廳，約五六十平方米。侯大利在房間里連轉(zhuǎn)了三遍之后，來到張小舒身邊，道：“黃玲玲的家很簡單，電視就是這么一個老牌子的小電視，化妝品基本沒有，居然只有一盒百雀羚。黃玲玲有男朋友，但實質(zhì)上是一個人生活。護士工資雖然不高，但是對她一個人來說完全夠用。她生活過于簡樸，簡樸得有些不正常。如果黃玲玲是兇手，應該先后獲取了四筆額外收入，這些錢哪里去了？我們要查一查黃玲玲的經(jīng)濟狀況。”

    張小舒道：“黃玲玲買了房子，也有可能經(jīng)濟緊張。只是沒有稍微好點的化妝品，這有點奇怪。”

    一道指令由侯大利發(fā)出，兩組警察隨即前往銀行。

    每個偵查員都有自己熟悉的套路，侯大利最喜歡查找犯罪嫌疑人的日記、影集和社交網(wǎng)站。他來到黃玲玲的臥室，找出影集，還有一個木盒子。影集里面是黃玲玲的生活照，多數(shù)是單人照，還有一些家庭照，除了黃玲玲的爸爸mama以外，還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的照片。黃玲玲顯然與外公外婆關(guān)系走得更近，有很多合影。

    合影沒有什么異常，侯大利打開木盒子，木盒子里面裝有黃玲玲的私人物品，其中有一些少女時代的小玩意兒，還有黃玲玲歷年來得到的各種獎狀，以及一些與朋友的通信。

    張世剛走進里屋，神情嚴肅，聲音低沉，道：“發(fā)現(xiàn)了一些藥品，有氯丙嗪、三氟拉嗪、奮乃靜、氟奮乃靜等好多種，其中氯丙嗪有不少空盒子，應該是服用過。我查了查，這些都是精神類藥物。”

    侯大利“啊”了一聲，道：“黃玲玲是在哪個醫(yī)院看的病？”

    張世剛道：“沒有找到病歷。”

    依據(jù)我國相關(guān)法律的規(guī)定，如果犯罪嫌疑人在犯罪期間有精神病，不能辯護自己行為，經(jīng)鑒定屬實的，不承擔刑事責任。真病或者假病，這是一個要命的問題。在開車前往刑警老樓時，侯大利提出過“黃玲玲的精神是不是有問題”的問題。來到黃玲玲的房間，偵查員又查到黃玲玲有可能服用過氯丙嗪。此時張小舒望向侯大利，眼中暗閃小星星。

    又一條指令由侯大利發(fā)出。一組偵查員前往五院，調(diào)查黃玲玲是否有精神問題。

    放下電話，侯大利繼續(xù)翻看書信。

    張小舒也跟隨侯大利翻看書信。

    十幾分鐘以后，侯大利拿起三張明信片，道：“灣村村小給黃玲玲寫的明信片，蓋了村小的章。蓋章很有意思啊，說明村小和黃玲玲關(guān)系特殊。黃玲玲外公在村小工作，這不是村小給黃玲玲蓋章寄明信片的理由。”

    張小舒道：“這一點能說明什么？”

    侯大利道：“我不知道。這是沒有明確指向的任務，一般民警辦不了，必須讓了解整個案情的同志跑一趟，搞明白這個問題。”

    江克揚和樊勇接到電話，先到黃玲玲的家，看了影集和明信片以后，開車前往灣村村小。

    刑警老樓五樓會議室，參加預審的同志都坐在會議桌前，桌上擺了一長排卷宗，全是湖州三起殺人案和碎尸案的資料。

    戴志道：“接到你的電話后，我給姜青賢打了一個電話。姜青賢以前調(diào)查過黃玲玲的經(jīng)濟情況，她是工薪族，除了工資以外沒有什么收入，有兩張銀行卡，來往金額都很小。要擴大調(diào)查范圍，不僅要調(diào)查黃玲玲本人的銀行賬戶，還得調(diào)查與她關(guān)系比較密切的親戚朋友的銀行賬戶。”

    預審高手周向陽用力在煙灰缸摁滅煙頭，發(fā)牢sao道：“查來查去，查出一個精神病，這他媽的是什么事。”

    侯大利道：“黃玲玲在急診科上班，不管是在湖州還是在江州，她的眾多同事都沒有談到黃玲玲在精神上有任何異常，或許這是她的障眼法。在沒有醫(yī)院開的診斷證明之時，我們還是按照正常人來審。”

    周向陽道：“黃玲玲的前男友小雷至今沒有音信，是死是活不知道，如果死了，兇手多半就是黃玲玲。五起命案，兇手是精神病，社會輿論肯定會有強烈反響，罵聲一片是逃不掉的。遇到精神不正常的人，我真沒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