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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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舒懷疑徐靜是非正常死亡主要有兩個理由,一是被子和衣服太整齊,二是右頰部黏膜的血泡。 李建偉拿出的案例攻破了“被子和衣服太整齊”的理由,道:“我認為徐靜是癲癇大發作后陷入昏迷,身體處于仰臥狀態,導致了口腔內分泌物堵住氣管,引起窒息。小張,我這個說法有沒有問題?” 張小舒雖然沒有接受李建偉的意見,但一時之間也無法反駁。她想起了早上侯大利所言——“有人要行兇,他不會等徐靜發病才去行兇”,于是道:“血泡不會自動出現,得靠外力才能形成。” 李建偉沒有再說話,微微笑了笑。 侯大利在筆記本上寫下“癲癇”兩個字,打了一個大問號,是否癲癇發作,這是一個問題。 支隊長陳陽正在說話,副支隊長滕鵬飛慢悠悠地道:“你們都在談癲癇,我提一個新問題,徐靜死前真發了癲癇嗎?有誰能證實?在無人證實的情況下,能用科學方式檢測出來嗎?如果徐靜死前,癲癇沒有發作,那自然就是案子了。” 癲癇是大腦神經元突發性異常放電,導致短暫的大腦功能障礙的一種慢性疾病。癲癇患者并不是只有在發作的時候才會放電的,實際上在平時也會有異常放電,通過腦電圖檢查能夠發現腦電波異常表現。至于死亡后,能否通過尸體查出死前是否發病,誰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李建偉陷入了慣性思維。徐靜曾經患有癲癇,因此他在思考問題時始終把癲癇放在首位。聽到滕鵬飛發問,他明顯愣住了。滕鵬飛提出的問題非常尖銳,不能回避。他略微思考,道:“徐靜癲癇發作時,習慣性咬手掌。在尸表檢驗中,徐靜嘴唇破損出血,手掌有咬傷,在枕頭上檢查到少量唾液,不是沒有白沫,而是有的,在枕頭上。所以我判斷死前是癲癇發作。” 滕鵬飛道:“徐靜有可能是癲癇發作,也有可能癲癇沒有發作。我們能否通過技術手段分辨到底是否癲癇發作?前者更大可能是因病死亡,后者肯定是非正常死亡。張小舒,你能判斷徐靜死前是否癲癇發作?” “我們不能判斷徐靜在8月24日晚是否癲癇發作。”張小舒深吸了一口氣,道,“血泡不會自動出現,得靠外力才能形成。我懷疑徐靜是遇害,建議由省刑總技術部門幫助做病理和毒物檢測。” 這個建議非常突兀,讓除了侯大利以外的參會人員都覺得驚訝。 李建偉有不悅之色,道:“徐靜體內沒有安眠藥。很多癲癇患者癲癇大發作是在夜間,因為癲癇患者在睡覺的時候,呼吸變深變慢,呼出大量的二氧化碳,使體液偏堿性,很容易激發大腦神經元異常放電,造成癲癇患者癲癇大發作。我認為徐靜就是這種情況。” 副支隊長老譚耐心地向張小舒解釋道:“省刑總技術力量肯定比江州強得多,但是在毒物和病理檢測方面,我們剛剛增添了新設備,技術力量也參加了全國培訓,所以在這一方面不比省刑總差多少。省刑總在忙不過來的時候,還會轉交一部分樣本,由我們代為檢測。” 開弓就沒有了回頭箭,張小舒也不準備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道:“我認為徐靜是遇害,有人給她服用了安眠類藥物,然后開始捂她的嘴巴。在這個過程中,徐靜有可能醒了過來,進行反抗,這才留下破損的嘴唇以及在右頰部黏膜上形成的血泡。” 滕鵬飛道:“張小舒,你認為徐靜的癲癇沒有發作?” 張小舒道:“癲癇是否發作,并非遇害的先決條件。” 滕鵬飛臉上沒有表情,緩緩地道:“我贊成。” 陳陽有幾分焦躁,撕開煙盒,點燃,用力抽了一口。參會的偵查員都用很驚訝的目光瞧著平時頗為低調的女法醫,不知不覺中,也開始抽煙。 室內很快煙霧繚繞。 侯大利作為專案二組組長,獲得的信息更多。那份被詛咒的名單中有關百全的名字,關江州和楊永福、肖霄來往密切。根據魚竿模型,他采用了逆向思維,假定徐靜是遇害,關江州是兇手。那么關江州如何實施犯罪?現場又會留下什么線索? 關江州是關百全的三兒子,回國后也曾經在金山別墅住過一段時間,熟悉金山別墅,能自由進出別墅,不會引來狗叫。這是其行兇的有利條件。 徐靜是羽毛球運動員出身,長期堅持鍛煉,身體素質好。關江州如果行兇,是不會考慮徐靜是否會癲癇發作的。他想要在不驚動其他人的情況下置徐靜于死地,必然會使用其他手段,讓徐靜失去行動能力。 采用了逆向思維后,其思路就與張小舒的思路非常相近。但是,除了右頰部黏膜上形成的血泡,沒有其他線索支撐有人行兇的思路。 副局長宮建民沒有料到“案件是否成立”這個問題就遇到爭議,眉頭緊鎖,道:“既然有爭議,立刻聯系省刑總法醫病理室,請求他們幫助。” 案情分析會結束,省專案二組回到駐地,在五樓小會議室討論此案。法醫室兩位法醫出現了分歧,專案二組也分為兩派,一派支持李建偉,另一派支持張小舒。 侯大利道:“內部討論,大家暢所欲言。我提出問題,你們覺得徐靜之死是不是案子?” 樊勇搶先發言,道:“我站在張小舒這一邊。滕麻子問得好,沒有人見到徐靜發病,憑什么就先入為主認為徐靜發病。我們要記住這一點,徐靜很長時間沒有發病,這是她和關百全愿意要小孩的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