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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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知道了。”仁安帝嗟嘆。 “是。”燕懷澤笑中帶淚,“難怪,難怪我會失去父皇的關注與寵愛,難怪清河郡會逐漸由盛轉衰,難怪……母妃會因保我而暴斃。她選擇獨自背負一切赴死,那我便久違的,遵從一次母妃的意愿。” “父皇,往后兒臣再不會被您的褒貶牽動,兒臣要自行主宰沉浮。” …… 神武門外,溫璟煦手握韁繩,居高臨下地看著韓文清的臉,唯覺反胃。 燕懷瑾仍戴著那副面具,隱匿在人群中,若非仔細尋找,根本發現不了他。 “靖國公帶這么多人,氣勢洶洶地堵在此處,是要做甚?”韓文清皮笑rou不笑地虛與委蛇。 溫璟煦哪來的閑情逸致與他裝模作樣,開門見山道:“一個可悲的替身傀儡罷了,多年來以怨恨驅使自己,累嗎?” 他慢慢斂起笑意:“靖國公,我看在你是個不錯的人才上,大發慈悲放你一馬,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假意乖順,為烏戈爾做事,攪亂大齊內部,搗亂內部根源,背后卻做著截然相反的事。依仗的,無非是韃靼內部反對烏戈爾掌權的黨派,隨后以此和韓逋達成合作,勾結世家氏族,待齊王上位登基,再助你以壓倒之勢統領韃靼,達成合作簽訂不站契約——聽起來倒真像那么回事。” 每說一句,韓文清的臉色便越難看一分。 這些是他cao縱謀劃多年的布局,除已死之人外,就剩如今參與宮變的核心人物知曉。 溫璟煦為何知道得如此清楚? 饒是自詡運籌帷幄的韓文清,此刻也難免慌神,不敢細想。 偏偏他無法展現半分膽怯,只好按預設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瘦削青年仰天大笑,似乎未將他說的話放在眼里,“溫璟煦啊溫璟煦,你以為當年國公府為何滿門橫尸?自然是因為,你父親不慎發現了我李代桃僵的真相,所以我怎能留下活口呢?” 僅一句話,瞬間將其推至暴怒邊緣。 突然有只手攔住他,示意溫璟煦稍安毋躁。 “閣下狂妄至此,令人實在聽不下去。”燕懷瑾主動走到溫璟煦身旁,“韓逋呢?好歹他會說點人話。” “區區小卒,也敢放肆。”韓文清神色輕蔑,側身命令道,“給我把這兒圍住,半只蒼蠅都別放進來,違者,殺無赦!” “是!” 整齊的步履齊聲響在耳畔,奇怪的是,誰都沒出言阻止,比起躊躇,他們更像在看猴耍戲。 “跳梁小丑,何懼。”溫璟煦的刀鞘“咔咔”作響,低聲道。 燕懷瑾掀起眼皮睨他一眼:“多忍會兒,屆時隨你折磨。” “行吧。”得此承諾,他勉強妥協。 一座城池,一方宮墻,一朝錯念,它絞殺生機,帶來刃血的黑暗。 正當韓文清部署好一切,心中底氣稍微回溯時,一支長箭破空而來,成為擊碎磐石的第一道裂紋。 “主人!”他的部下又驚又急,一時疏忽竟險些釀成大錯,慌忙拔刀護在他身前。 韓文清捂著鮮血淋淋的肩,目光如同惡獸,徐徐舔舐過銀色面具:“你……” 接下來的話,被生生咽了回去。 “他娘的,你沒死?!”眼瞧著他摘下面具露出真容,韓文清臉上布滿慌亂和錯愕,完美無瑕的假面出現裂痕。 狀況外的事接連出現,本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現在看來處處是漏洞。 燕懷瑾衣袂翩躚,勾唇: “眼下發覺,為時已晚。” …… 雙拳難敵四手,即使裴筠庭手握承影劍,旁人亦尚存余力,可圍困于此,孤立無援的他們根本不是對方的敵手。 “筠庭!!當心!”伴隨周思年的失聲喊叫,裴筠庭右膝一軟,半跪在地,恰巧躲開抹過腦袋的利刃。 她咬緊牙關,撐著劍身站起來,感覺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被逼至絕境的夢魘。 然而現在的她已非昨日。 苦練數月,正是為了不再陷入任人宰割的境地。 黑衣人和侍衛將裴筠庭層層包圍,少女衣裙被血色浸染,眼神堅毅,劍意猶存。 愁云遮日,然則日已有光,昭示未來華光必現。 她信自己,也信燕懷瑾。 但手腕甫一提起劍,腦海便再次閃過燕懷瑾的手勢,裴筠庭怔愣一瞬,忽然放棄抵抗。 外人看來,她是重傷力竭才淪落至此,無不扼腕嘆息。 仁安帝見狀,微瞇了瞇眼。 兩盞茶的時間后,一隊侍衛擁著韓逋踱步行來。 他依然規矩地行著君臣之禮:“微臣,參見圣上。” “朕終于等到你了。” 韓逋泰然自若:“瑣事纏身,故姍姍來遲。” “韓相。”燕懷澤適時插話,“別再耽誤時辰。” “韓逋老賊!虧老夫奉你為座上卿,我呸!全都喂狗去吧!”被死氣繚繞,沉寂已久的官員中,忽然爆發出一陣罵聲。眾人循聲望去,就見一位老文官吹胡子瞪眼,指著韓逋破口大罵,“罔顧人倫!個狼心狗肺的玩意!” “老師,枉我真心相待,你竟——!” “林太傅此生唯一的污點,便是看走眼,收了你這么個門生,晦氣!” “待老夫脫困,定要上書將你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