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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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中則藏匿著一季草木豐茂,艷陽般的情感,蘊含驕傲,最終擬為如炬二字。 竹卿僅躊躇了一瞬,走近,打算將披風罩在她身上,但下一刻,雙手突然懸停在半空。 他不明所以,放任其攥著自己的腕部,片刻又松開。 緊接著,就見她抬起一只手,朝向面中襲來。 心房劇烈跳動,比云層里的悶雷還要響。話本故事中,描摹的那些難以自抑地怦然悸動,皆于此刻有了切身體會。 裴筠庭緩緩摘下他的面具。 雖然經過偽裝和調整,并非原本的模樣,可仔細端詳,少年熟悉眉眼便在她的描摹下逐漸清晰。 “別裝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惱怒 燕懷瑾此生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般想逃離。 最開始他還曾洋洋得意,自己不僅故意改掉聲線,戴上面具,就連面具下的臉也不厭其煩地做了易容。 本以為天衣無縫,萬無一失,便是放到皇后面前都難以辨認真身,誰料才沒過多久,竟被裴筠庭給勘破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會敗在這一步的三皇子頗為懊惱:“你是不是早就發現那人是我了?天知道,我為了不讓你發現,還特地做了許多準備……你究竟是何時察覺的?” 數月未見,他似乎又長高了半個頭。肩膀更寬,輪廓英挺,手臂上的青筋清晰可見,黑衣覆蓋下的肌rou緊繃,人高馬大,無形中帶有一股威嚴與侵略感。 “第一回見你時略生懷疑,第二次在山下相遇,便篤定了想法。” “怎么猜中的?” “眼神。眼神是最騙不得人,做不得假的。”裴筠庭語氣平淡,看他的眼神里沒有半點情緒,“燕懷瑾,成熟并非不誠懇,如若我不說,你究竟要瞞我到何時?” “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訕訕笑著,正想去牽裴筠庭的手,卻驟然被她躲開,笑意瞬間僵在嘴角。 “別碰我。”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樂死我了。” 聽罷燕懷瑾的描述,溫璟煦足足在書房笑了一刻鐘沒帶停,幾乎要把大半輩子的眼淚都給笑出來。 燕懷瑾滿臉郁悶地望他丟去一本書:“能不能別笑了啊……” “我就說吧,你指定得挨上這一遭。” “不是,靖國公,你好歹站我這邊的,就不能先替我想想如何掩飾嗎?要是裴綰綰逼問我隱瞞的緣由,那我之前做的事豈非功虧一簣。” “撒謊這事你還需我教?” “問題就在于,撒謊與否,我開口說第一句的時候她就能立刻知曉。”燕懷瑾頭疼地抹了把臉,“還有一種可能,是她通過蛛絲馬跡猜到了幾分,明哲保身,不會過問。” 沒等溫璟煦開口,他又仰起頭,往后一靠:“裴綰綰一直相信,也很早猜到我還活著……這個笨蛋。” “但你有沒有想過,她始終在承受有可能真的失去你的絕望。” “即便我死了,死在荒郊野外,死在無人知曉的角落,尸骨無存,我也希望她在燕京,在家人的守護下,繼續美好的生活,也不必等我回來,忘了我也好。” “哪怕她會愛上別人?要讓別人替代你的位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溫璟煦以為他不會再回答。 “不。” 僅回答了一個字,便沒了下文。 “先別想這么多了,反正這人你是得好好哄,事情亦得好好從頭解釋。” “嗯。”他手上把玩著毛筆,肆意轉悠了兩下,“說回正事,秦瀛那頭的證據已掌控,交由你呈案告發了。” “自然。不過說起來,我岳丈他們是否也該到達城外了。” 燕懷瑾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道:“我皇兄怕是已經從韓逋口中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才會如此孤注一擲。” “人生在世,誰又能真正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換做我,興許也會發瘋。若我知曉自己當年失去一切的緣由是這個,母親更是一直被利用,甚至為保他——”溫璟煦抬眸,接著話鋒一轉,“接下來就看他們的了,半月后的壽宴,可千萬別讓我失望。” 他未搭腔,目光放空,令人難以捉摸。 “你的傷如何?” 他下意識朝自己的腹部望去一眼,輕描淡寫:“無礙,應當快痊愈了。” “行。”溫璟煦起身,朝門外的方向做了個“請”的手勢,“裴筠庭的院子你肯定知道在哪,道歉去吧。” 燕懷瑾白他一眼,把筆撂在桌上:“走了。” …… 裴筠庭與燕懷瑾不歡而散后,冒著雨乘上了馬車。回到院里時,才反應過來兩個丫鬟似乎被自己一路無話,以及陰沉的表情給嚇到了。 原想緩和語氣解釋兩句,卻突然發現裴瑤笙站在眼前,觀賞她種下的一排小花兒。 裴筠庭微愣,隨即迎上前去,挽住她的手:“阿姐怎么獨自在此?” “剛拿到家書,本想著過來與你一并看看,誰知厭兒告訴我你已外出。閑著無事,便隨意瞧瞧你種的這些小玩意。”裴瑤笙抬手拍去她衣袖上的水珠,“扮成這副模樣,莫非又去青樓打探消息了?” “沒有沒有。”她一邊小心扶著裴瑤笙往屋里頭走,一邊周旋,企圖掩飾目的,“就是穿這身衣服自在些,至少城中并無幾人能夠認出我……家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