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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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篷船踏著大街上的燈光,逆水而上,槳櫓劃開的漣漣碧波里暈出漫漫遠意。 沉默間,唯有船槳劃過的水聲和展昭與船夫低聲閑談的聲音依舊。 微風愜意,碧波蕩漾,裴筠庭百無聊賴地伸出手,指尖掀起波瀾。 燕懷瑾目光不自覺的順著她指尖往上,凝望少女的側顏。他環著雙臂,仍是一副閑散模樣,實際一門心思都用在裴筠庭身上。 你瞧有些人,就是眉眼長成了山水,從里到外,又清又艷。 “船要駛到何處啊……”良久不言,困意上涌,裴筠庭揉揉眼,問道,“我有些乏了。” 他收回視線:“別急,這就來了。” …… 云妙瑛聽了姑姑的話,借口身子不適,早早歇下,實則暗自帶領心腹丫鬟候于偏門,在戌時乘上前來接她的馬車,心懷忐忑。 云黛璇口中,此刻“李懷瑜”正與肖徽喝了些小酒,答應與她短暫地見一面。 她信誓旦旦地說,男人全都口是心非,當日在眾人面前夸下海口,稱心有所屬,自然不好再主動。如今她僅需開個頭,后面的事皆會順理成章。 云妙瑛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李懷瑜”是云妙瑛這十幾年來,見過最特別,最令她欽慕的郎君,溫良儉讓,龍章鳳姿。 她自小衣食不缺,想要的東西,更不乏有人雙手奉上。 如今越是得不到的,越令人抓心撓肝。 他越是難以接近,對她而言越是致命的吸引。 她被蒙著面紗的胡姬引入其中,絲毫未察等待自己的根本不是心心念念的少年郎,而是四下無人的船舫,和鼻尖縈繞的,不知從何處散發的異香。 手心沁出冷汗,她直覺事出有異,喚了好幾聲,也不見門外的丫鬟答應,伸手去推門,才發現門早已被人從外面鎖住。 云妙瑛徹底慌了神,眼下她孤立無援,唯有指望姑姑和“李公子”發現異常,前來解救自己。 屋中香煙繚繞,每吸入一口,她就難受一分,只得用帕子捂住口鼻,暫時抵擋一陣。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著有些踉蹌,卻是徑直朝她所在房間來的。 云妙瑛眼睛一亮,連捂著帕子的手都松了幾分。 是他,一定是他來了! 正幻想著少年郎君從天而降、英雄救美的場景,門被一把撞開,站在門前的卻非她所期待的人,而是一名身材矮小,其貌不揚,雙頰酡紅的醉漢! 眼見此景,云妙瑛嚇得連連后退,聲音發顫:“李公子呢?……姑姑呢?你是誰!” “什么……什么李公子,爺是胡沅!睜、睜大你的眼睛,給爺、爺瞧清楚了!”他伸著一根手指,醉態百出,說話時口中不停噴出唾沫,身子搖搖晃晃,是論誰在路上瞧見都會嫌惡的醉漢。 他一個跨步上前,瞇著眼看向瑟瑟發抖的云妙瑛:“嘿嘿,這群異邦人還挺上道……給爺找了這么個好貨色。” 這么說著,他突然朝前一撲,將幾步之外的云妙瑛壓在身下,酒味撲鼻,混雜著房內的異香,云妙瑛徒勞掙扎著,大腿被硬物硌住,衣領逐漸松散,醉醺醺的男人埋首在她頸間,任她如何哭鬧打罵也無人前來施救。 至此,她才幡然醒悟。 原來姑姑說的話,真的是在哄她。 她從頭到尾就不是真心想要幫助自己,反而因為自己撞破丑事,要先下手為強。 意識到這點后,她心口仿佛生生被掏了個無底的大洞,洞里是無止境的深淵,云黛璇的模樣也由往日的親切變得面目可憎。 “臭娘們兒,爺肯花錢臨幸你,那、那是你的榮幸!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勸你給小爺老實點。” 幾行痛苦的清淚流下,云妙瑛已然做好與這個禽獸同歸于盡的準備。 然而就在絕望之際,壓在身上的胡沅被人拖著后領,像扔小雞似的扔出門外。隨后有人將她虛虛抱起,輕輕放在床上,緊接著就被一床錦被給蓋了個嚴嚴實實。 隨后門外傳來喝聲與刀劍相交的錚聲。 其實早在自己被抱起時,她便猜到了來人是誰。 他還是來救她了。 “李公子……你又救了我一次。”云妙瑛從被子里冒出一個頭,含羞帶怯地望向倚在床邊的少年,小聲道,“大恩大德,瑛兒無以為報。” “李公子”本人對此始終都未表現出任何受寵若驚情緒或邀功的諂媚,只一如既往的淡漠道:“舉手之勞罷了,無足掛齒。” 好不容易能與心上人有剖白心跡的機會,云妙瑛哪怕撞上南墻也斷不想錯過。 他和肖徽截然不同,對姑娘們總是彬彬有禮,不逾矩,身上沒有那股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的勁,卻依舊讓人覺得無比矜貴。 此刻他僅抱著劍,對門外早就打在一塊的兩方人冷眼旁觀,并無上前幫忙的意思。 云妙瑛與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他也隨口應著,談不上冷場。 可左右一直未能尋到機會傾訴心里話。 如此這般,沒過一會兒,心不在焉的少年終于從墻上微微支起懶散的身子。 來前裴筠庭聽罷暗衛遞來的消息,知曉云黛璇的軌跡,震驚于她對親人如此殘酷無情的同時,怒火中燒。 于是她讓燕懷瑾前去救人,自己則與展昭、銀兒,以及暗衛們對上那群大漢,白刃相接的間隙,還順帶踩了胡沅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