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然而,關樓上的戰事卻沒有那么樂觀。敵人不斷地爬上來,桑吉眼看著敵人越來越多,而守城的將士卻不斷在倒下。敵人一旦占領了關樓,那么在甕城里拼殺的百里子苓和將士將兩面受敵,甕中捉鱉,恐怕自己就要變成鱉了。 “將軍在下邊怎么樣了?”桑吉抓了一個士兵問道。 這士兵打得也有些懵,搖了搖頭。 桑吉一把推開那士兵,提刀砍掉了刺過來的長槍,那槍頭斷在地上,敵人也傻了眼。隨及,桑吉的刀落下來,那人腦袋也就落了地。 “易風!易風!”桑吉大叫道。 混戰之中,易風聽得叫聲,忙連殺了幾人,一身是血的到了桑吉跟前。 “桑副將,易風在!” “去甕城,將軍若是有事,我扒了你的皮!”桑吉厲聲道。 “桑老二,我可沒那么容易死。” 聽到這話,桑吉那張沾滿了鮮血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百里子苓剛剛結束了甕城里的戰斗,很快帶著殘余的人馬加入了關樓上的戰斗。 此刻,從城門縫里流出去的血,匯成一條小溪,不斷涌出城來。這血,帶著刺破敵人肝膽的殘酷,一點點扎痛敵人的眼睛。 半個時辰之后,城里的大火撲滅,但北樓關上空卻飄蕩著nongnong的黑煙。赫都眼看著士兵一次又一次地沖鋒上前,但又一次次地被打回,城墻之下已然尸體成堆。 “大帥,不能再打啦。再打下去,別說是西陀人,就連咱們自己人也吃不消了。” 赫都身邊的一位副將再次跟他建議。 游牧民族,擅長騎射。連夜奔襲,來個突擊、偷襲,殺了就跑,他們是非常有優勢和經驗的。但這種攻城戰,正面對抗,赫都不只不占便宜,還有點吃虧。就算是西陀人做了馬前卒,但已持續了幾個時辰的戰斗仍未見分曉,他也確實耗不起了。 赫都看著北樓關上升騰起的濃煙,在心頭嘆了口氣。這一回是有備而來,以為能很快拿下百樓關,他還是小看了北樓關,小看了百里子苓。 “大帥,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離北樓關最近的駐軍恐怕就能趕過來馳援,到那時,我們怕是想走都走不了。”那副將心急如焚。 赫都長長嘆了口氣,頗為遺憾地道:“收兵吧!” 敵人鳴金收兵,帶著隊伍撤退到了二十里外的雄鷹部境內。 都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其實,沒有功成的將軍,也少不得枯骨。 百里子苓坐在關樓上,靜靜地看著城樓上死去的南陳士兵。昨日里,這些士兵一個個還活蹦亂跳的,如今都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體。 “將軍,”桑吉的神情并不太好。百里子苓看了一眼,垂下眉來,“說吧!” “剛剛清點完人數,死傷過半。” 百里子苓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城里的大火已經撲滅,房屋雖是燒毀了一部分,好在是人員傷亡不大。另外,剛剛陳庭派人來報,說是抓了幾個人。他初審了一下,其中一人系西陀國三皇子親信。事關重大,他不敢獨專,請將軍親審。” “西陀人?三皇子?”百里子苓這才起身,戰袍上沾染的血漬那樣觸目,那卻是她從小就習慣了的顏色。走之前,百里子苓拍了拍桑吉的肩,輕輕一句:“傷口包扎一下吧!” 城里一片雜亂。 斷壁殘垣里充斥著燒焦的味道。有人在廢墟里哭泣,有人咒罵著那該死的賊人,而倒在大火里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陳庭弄得灰頭土臉,黑得像個包公,見百里子苓過來,立馬迎上前:“卑職參見將軍。” 百里子苓看了一眼陳庭,他的頭發被燒掉了一戳,邊沿打著燒焦的卷,一股子皮rou燒烤過后的味道。敵人有備而來,即便是北樓關進出排查嚴密,但依舊防不勝防。那些混進城里的賊人,恐怕早在幾個月前就陸陸續續地到來,所以才完全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 陳庭把百里子苓讓進了一處燒了一半的庭院,燒黑了的黃土墻還帶著那場大火的余溫。 十幾個士兵看著四五個五花大綁的人,百里子苓掃了一眼,并沒有停下腳步。屋內,有一人被捆得結結實實,嘴里塞了塊爛布,正瞪著一雙青蛙眼,仿佛要吃了誰一般。 “據屋外那幾人交待,他們都是三皇子的人。這個人叫南頗,三皇子的謀臣,同時也是三皇子的老師。”陳庭簡單介紹道。 百里子苓打量了此人一眼,這個南頗約摸四十開外,瘦臉,高顴骨,大眼睛,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看到百里子苓,立馬蹦跶了兩下,但很快被身旁的士兵給按住。他似乎有些不服氣,瞪著眼,死死地盯著百里子苓。 第5章 、殘局 百里子苓揮揮手,示意士兵們都退下,只留陳庭在側。 此時的百里子苓看著有些駭人。銀灰色的甲胄上都是血漬,白袍被鮮血染出了朵朵桃花,分外妖艷。散亂的頭發有幾縷搭在額前,幾道血痕在臉上觸目驚心。敵人的血是熱的,手起刀落的那一刻,血就濺在了她的臉上。不過,此時那些血早已涼透,如同甕城里的那一堆死人。 “我聽說,你們的三皇子與太子爭儲落敗,逃出了京城。想不到,一個爭儲落敗的皇子,還敢打南陳的主意,不覺得癡人說夢嗎?”百里子苓扯掉了那塊爛布,聲音里帶著幾分嗜血之后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