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燕云是游牧民族,他們擅長運動戰,但對于攻城掠地,到底不是行家。所以,打這樣的攻堅戰,本就有些吃虧。然而,戰斗開始不久,百里子苓就發現,這一回,赫都的隊伍似乎有些不一樣。 這些久居草原的人,現在攀爬起長梯來,絲毫不吃力,而且動作敏捷,一不注意便有人爬到了城樓之上。好在是守城的將士手快刀快,上來一個也就砍掉一個,鮮血早已布滿了關墻。 “將軍,有些不對。這些人,不像是雄鷹部的人。”桑吉也發現了異樣。 “西陀人甘心充當馬前卒,那咱們也別客氣,得殺到西陀人心肝都疼。” 百里子苓看了一眼城下,還有不少士兵正在沿著長梯往上攀爬,而遠處飛來的石彈亂七八糟地落下,有的剛好砸中他們自己人,有的則落在關樓上砸中守城的士兵。 第4章 、血戰 城門被撞得呯呯直響,敵人這一回是有備而來。一輛板車之上架了根厚重的圓木,由士兵牽引著板車,一次次地撞向厚重的城門。而城門之后,是一個半圓形的甕城。甕城里藏有士兵,如果一旦甕城破了,敵人沖進來,這些士兵會盡量在這個小天地里解決戰斗。 戰斗還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而秋日的太陽正暖暖地照耀著大地。 突然,易風來報,說是城中著了火,如今火勢正猛,還有一幫身份不明的人在城中作亂。 “陳庭呢?他是死人嗎?”百里子苓低吼道。 “陳校尉正在抓人。不過,這些人訓練有素,十分難纏。” “傳令給陳庭,他要是拿不下這些人,我要他的腦袋。” 易風聽令欲走,卻又被百里子苓叫住,“告訴陳庭,人要抓,火也要救。”百里子苓心頭還有一句沒說出來,若是都燒光了,北樓關就是一座死城。 易風得令而走,急忙往如火如荼的城中奔去。 百里子苓連砍了好幾人,才在關樓上找到了正在酣戰的桑吉,而飛射而來的箭矢也在密密麻麻落下,她忙撿起地上的盾牌一陣抵擋,好歹是有驚無險。然而,這一場箭雨里倒下的南陳士兵卻不在少數。 桑吉手臂上有傷,刺破的戰袍被鮮血染紅,而他自己似乎忘了會疼。 被百里子苓拉到一邊蹲下身子,他還喘著粗氣,已然是殺紅了眼。 “桑副將,敵人來勢洶洶,人多勢眾。再拖下去,我們只會越來越吃虧。剛剛易風來報,城中著火,還有賊人作亂,恐怕這是里應外合之計。所以,我現在要帶人下去,你守好城上。如若……” “將軍放心,人在城在,人不在,城也在。” 無須百里子苓多言,桑吉已然明白此時的困境。 百里子苓點點頭,剛起身要走,又被桑吉抓住,“小心些!” “你也是!”百里子苓狠抓了一下桑吉的手腕,然后迅速放開。 如今雙方已打了近兩個時辰,各有損傷,眼看著戰斗將呈膠著之勢。百里子苓心里急,她很明白,這一仗遠比去年秋天那場仗更難打。西陀人與雄鷹部聯手,除了兵力大增之外,兩支軍隊各有優勢。北樓關雖駐有不少兵力,但從人數上來看,遠不及這支聯手的隊伍。 赫都擅長奇襲,不是個戀戰的。只要能把他打疼,定然會見勢而走。如今這般來勢洶洶,怕是想仗著人多,一舉拿下北樓關。若是此時不能給予對方痛擊,扭轉現在的局面,一直打下去,北樓關消耗不起。 甕城里,百里子苓一一掃過這些跟隨她出生入死的兄弟,而后道:“兄弟們,咱們的身后站著妻兒父母。如果讓赫都那個老小子進了北樓關,不只是咱們搭上命,咱們的妻兒老小都將死無葬身之地。以赫都的德性,定然會一路燒殺搶掠,把整個西北變為屠宰場。你們當中,大部分都是西北人。就算不是西北人,在北樓關駐守這些年,也都把妻兒父母接到了西北安家落戶。如果咱們今天擋不住敵人,不只沒人為咱們收尸,連咱們的妻兒父母也沒人收尸。曝尸荒野,被惡狗野狼啃食尸骨,你們愿意嗎?” 百里子苓話音剛落,甕城里就爆發出雷鳴般的嘶吼,眾人大叫著:“不愿意!不愿意!” 聲音震耳欲聾,哪怕是在關外的敵人也聽到了吼聲。 “不愿意,那我們應該怎么辦?”百里子苓又問。 “干到底!” “干到底!” “干到底!” 甕城里的士兵高喊著與敵人‘干到底’,而甕城外的敵人似乎也受到了刺激,把那城門撞得越來越響。 百里子苓拔出腰間的配劍,劍刃上血漬未干。劍擊長空,鼓聲響徹甕城,所有士兵拔刀待戰。城門驟然打開,隨后便是刀光血影的交鋒。有人慘叫連連,一身是血地倒下。有人被砍下了胳膊,又或是被人插入了刀子,廝殺之聲不絕于耳。 城門處的戰斗最為慘烈。敵人不斷涌入,先在城門處廝殺一波。百里子苓的請君入甕,注定了會以很大的傷亡作為代價,以此換來短時間內給敵人以痛擊。 隨著敵人不斷涌入,不大的甕城已經滿員。十幾個南陳的士兵先后在城門處丟掉了命,這才把甕城的門給關上。 甕中殺鱉開始。 甕城中的廝殺很是慘烈。城門一關,這些進入甕城的敵人立馬知道自己的命運,頓時在心理上便輸了一成,但也因為這樣,他們最后的掙扎也就越發瘋狂。此時,南陳的士兵殺氣滿滿,一刀刀下去,嚎叫之聲此起彼伏,鮮血很快浸滿了不大的甕城,而尸體正在填充這一方小小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