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打架
縱欲過度的下場就是——第二天早上鄧放什么時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日上三竿了我才勉強睜開了眼。 太累了,實在太累了。 洗完澡腿還是疼的,頭發(fā)吹了一半,還有些濕意也停下了。 我打開側(cè)邊柜想要將吹風(fēng)機放進去,視線瞥見最上面的黑色小包,看了看,還是將它拿了下來。 搬家時隨手一放,差點都忘了還有它的存在。 拉鏈剛拉開,塞在里面的充電線就掉了出來,我看著那一團線圈,忽然就反應(yīng)過來了昨晚某人的奇怪是為什么。 繞的整整齊齊,除了鄧放,還能是誰的手筆呢。 “只要小朵喜歡的,我都會盡我所能的給你。” 原來是說這… 怔了片刻,我將線圈撿起來放好,然后走到衣帽間,把小包放進了衣柜深處的抽屜里。 暫且信他一次。 洗完澡又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已臨近中午,周天,阿愈也在家無事,我便約著她又去了茉莉Bar。 路上鄧放打了個電話,下車時不小心碰到了掛斷,過了會再撥回去時就無人接聽了。 我邊走著邊給他發(fā)過去消息,問他什么事,直到坐在了位子上也沒能等來回復(fù),于是我將手機丟到了包里,沒有再管。 腰仍酸軟的厲害,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腰。 這一動作的香艷氣息順著視線就飄進了阿愈眼里,“呦,昨晚上又有進步了?” 我無力地擺了擺手,“不光沒進步,還讓人給反將了一軍。” “時小朵,你——” “意外,真是意外。”我真誠而為難地看著阿愈,欲言又止道,“他昨天看見我放浴室的那什么了,這不就被迫付出了點代價么…” “什么那什么?”阿愈說著反應(yīng)過來,“不會是那什么吧!” “是……” “那你們——”不自覺拔高了分貝,阿愈頓了頓,克制住自己的震驚,可臉上的激動之色還是掩蓋不住,“鄧中校生氣了?他不會為了證明自己一展雄風(fēng)了吧?你們昨天晚上幾次?這是能問的嗎?” “……你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我的腰?只關(guān)心幾次?” “好好好,我給你揉揉、揉揉。”腰上多出一雙敷衍的手,阿愈求知若渴,“到底幾次你就快說吧…” 我“哎呀”一聲趴在桌子上,悶著聲音道:“三次。” “三次?你?你們倆?都三次?” “我三次,他…一次…” “什么?!” 阿愈仿佛聽見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你三次、他一次?這就是首席的能力么?我的乖乖…” “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啊。” “不是不是…”我想要解釋,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了。 昨夜前兩次他都是為了取悅我,鄧放根本沒管他自己,第三次才是兩個人都滿足的,可這是能說的么…這怎么好意思開口… “算了,你就當(dāng)三次吧…” 我實在沒那么厚的臉皮跟阿愈細說昨晚的三次有什么區(qū)別,反正…估計對鄧放來說,三次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問題。 “真是苦了我們朵兒了,這么細的腰怎么禁的住啊…” “不過我能再問一句么,鄧首席對那什么持什么態(tài)度?那三次里有那什么的參與么?” “夠了!” “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 酒還沒喝上一口,臉倒先紅了大半。 阿愈揪著話題不松,我借著喝酒回避了全程,以致于直到走出茉莉Bar的大門,我臉上的顏色還沒完全消失。 進了電梯,酒氣撲張開來,我解了外面毛衫的扣子,用手扇著周遭的熱氣試圖降溫。 一道視線忽然從電梯廂壁上反射過來,我抬眼看過去,對上了一個男人的眼睛,他快速的朝我身前掃了眼,帶著某種凝視,見我發(fā)現(xiàn)了便狀似無意地移走了目光。 這種帶著性別色彩的凝視,實則就是一種冒犯。 毛衫很長,里面是件輕薄的貼身打底裙,因為領(lǐng)口松散著,脖頸處的皮膚都露了出來。我皺了皺眉,剛想攏起領(lǐng)口,另一道視線也跟著看了過來。 是剛才那個男人的女朋友,兩人的手還挽在一起,許是目視了剛才的經(jīng)過,看向我的眼神里帶著敵意,見我看向她,兩眼一眨又變成了委屈。 “呵。” 我倚著廂壁笑了下,那女孩神色一閃,她身邊的人卻忽然出了聲。 “電梯里還扇風(fēng),露給誰看。” 電梯的轎廂里總共就這幾個人,阿愈和我站在右后方,對面一男兩女,三人站在左側(cè),這一聲突兀的不能再突兀,在整個電梯廂里都格外清泠。 “你說什么呢?”阿愈不知剛才的一幕,但聽見聲音下意識地就護在了我身前,“嘴巴放干凈點。” “打扮成這樣,不是做干凈職業(yè)的人吧。” 話音落,電梯下行結(jié)束,自動打開了門。 “神經(jīng)病。”阿愈翻了個白眼,拉著我往外走。 不想剛出電梯沒幾步,那女孩又不依不饒地追了過來,“沖誰翻白眼呢!” 說著還伸手一把扯住了阿愈的衣角,差點將她向后拽的一個趔趄,“你干什么!” “不要臉!” “你放開她!”我看不得阿愈被這么拉扯,腦子一熱就抓住了那女孩的頭發(fā),“松手!再抓她把你薅成禿子!” 旁邊的小情侶隔了兩步的距離安靜看著,像是也被那女孩的舉動嚇住,呆愣愣的仿佛毫不相干的路人, “你們還不把人拉走?” 聽見我的話,旁邊的女孩擔(dān)心地喊了喊。 “別打了…” 只是聲音著實有些小,風(fēng)一吹就散了,幾乎無人聽見。 我和阿愈暫且扭住了那女孩的胳膊卻顧不得再跟這頭理論,她像是發(fā)了瘋一般掙扎著,聽不見人說話,也不管這是在哪。 “我和你們拼了!” 強悍的意志有時會爆發(fā)格外大的力量,帶著身體突出重圍。 那女孩忽然蠻力上來,一手拽住阿愈的頭發(fā),一手拽住我的毛衫,局面又陷入混亂的扭打狀態(tài)。 僵持中,有人從后面捏住了我的脖子,將我大力拉出了包圍圈。 “誰?” “你說誰。” 視線里出現(xiàn)了韓驍?shù)哪槪耶?dāng)自己是看錯了,可那熟悉的短寸分明就是他。 剛結(jié)束聯(lián)訓(xùn)的大比武,整個人又黑了一圈,在秋末并不怎么毒辣的太陽里顯得黝亮黝亮的。 我下意識張嘴想要叫他的名字,話到嘴邊又緊急反應(yīng)過來,“韓驍——哥,你快把這人拉走!” 韓驍?shù)募皶r出現(xiàn),說是神明救世主也不為過。 那女孩被分開后還不死心,想再撲上來時看見韓驍凜人的氣場卻不敢了,只剩嘴里還罵罵咧咧,喋喋不休地說著難聽的字眼。 “怎么回事?”他擋在我和阿愈身前,“你現(xiàn)在都敢當(dāng)街打架了?” “是他們先挑事的。”我冷著臉指了指一旁默不作聲的小情侶,“那個男的,在電梯里偷瞄我,那個想罵我,但是沒敢說話。” “我哪里想罵你了…” “當(dāng)電梯沒監(jiān)控么?” “你這是污蔑!” “那你說說她為什么動手啊?” 沒了下文,我又指向仍氣憤地說著污言穢語的女孩,“這是個神經(jīng)病。” “你罵誰神經(jīng)病!狐貍精!賤……” “有完沒完?”韓驍盯著她,“想去警局是吧,老實點別動。” “對,現(xiàn)在就報警。”阿愈終于回過神來,拿出手機開始撥電話,“真是倒霉。” 眼看事態(tài)已經(jīng)上升到報警的程度,對面三個人的表情都有些慌,男人迫于無奈站了出來,帶著笑的打著圓場,想要同韓驍講和。 可韓驍并不買賬,聽也不聽,攔著人不許走只等警察的到來。 位置離得近,警察來的也很快,沒一會就到了警局,事情要按照尋釁滋事處理,配合著做完記錄,韓驍亮了證件,一切流程都沒有拖拉,就連監(jiān)控錄像也快速調(diào)了出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清楚不過,交了罰款再口頭教育一番就可以了。 臨走時我回頭看了眼,民警還在對那三人做著教育工作,他們臉上的表情一致寫著不耐和不屑,沒人會將這樣不痛不癢的教育放在心上,罵就罵了,交點錢根本稱不上什么教訓(xùn)。 一瞬間,我像是透過眼前的虛空又望見了上半年的日子,在一次次的突發(fā)事件中,那些如出一轍帶著傲慢與不屑的眼神,以及不公平的處理下,曾經(jīng)的理想與堅持都被磨平了。 飛機上什么樣的人都有,什么樣的凝視與刁難都很常見,只是我始終沒學(xué)會忍耐,沒能學(xué)會和這個世界的為難和平相處。 多的是這樣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事,也難說一定有什么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許多人都只能默默走著無錯卻受過、善良而不幸的路,然后等著時間和沉默將萬種無奈徹底隱入年久失修的記憶里。 而我太沖動,總是沒法將自己與社會的規(guī)則和秩序融為一體。 “走吧,沒什么值得看的。” 阿愈拉了拉我的手,走出門,最好當(dāng)這事從沒發(fā)生過。 阿愈的家就在附近,她上車后,我和韓驍也坐上了另一輛回閻良的車。 隔了三四個小時,回程路上昏昏欲睡了鄧放才回過來電話。 “我剛下訓(xùn),還在外面么?” “嗯。”車開的慢,我倚著靠背,語調(diào)懶洋洋的,“還在外面。” 他笑了笑,“喝酒了?” 我又嗯了聲,想起來他沒回的消息,問他:“你中午打電話什么事? “沒什么事,就是韓驍回來了。” 我瞥了眼坐在身邊冷面閻王似的人,“我看見了。” “你看見了?” “因為我就在她旁邊。”電話漏的音一字不落地被韓驍聽了去,他抽走我手中的手機,“行啊,你管的挺好,我走了兩個月,她現(xiàn)在膽子大的都敢當(dāng)街跟人打架了。” “什么打架,那是他們單方面挑釁。”我辯證道,韓驍說話還是那么不中聽。 “姑奶奶,你就差把人頭皮拽下來了。” “是他們先罵我狐貍精的。” “你露著那么一片大白脖子,那男的可不得偷瞄你?” “我露脖子那也不是給他看的,銀行里有錢他就能直接進去拿了么。”我懶得搭理他,每次都要在一些有的沒的事上惹人煩,“手機還我。” 韓驍瞇了瞇眼,將手機換到另一邊拿的遠遠的,“鄧放,你老婆脾氣見長啊。” “你倆在哪?”鄧放也習(xí)慣了我和韓驍打打鬧鬧的模式,卻沒忘剛才聽見的,“怎么打架了,怎么回事?” “小事,回去再跟你說吧。” 他利落地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到我腿上。 韓驍性情直快,常常做事顧頭不顧尾,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也常被云方知念叨,可被蛟龍選中的狙擊手,眼力又會差到哪去呢,甚至j有時察覺起我的情緒變化來,他比鄧放還要更勝一籌。 “時小朵,你從航司辭職不會也是因為跟人打架吧,這種事要是不懂怎么處理建議去問問你老公。”他漫不經(jīng)心道。 “我問他干什么?” “這種事他經(jīng)歷的海了去了,多少能給你傳授點面對經(jīng)驗。” “這種事?他經(jīng)歷的很多?”我難以想象鄧放也會是這種為難遭遇的常客。 “他一個三十出頭的中校,背地里聽過的閑言碎語和當(dāng)面見識過的歪門邪道數(shù)不勝數(shù),家里老頭是個將軍,光這一條就足以把他自己蓋過去了,背景的光芒太大,誰還會認(rèn)真去看前頭的人。” “可事實又不是這樣的。” “誰會那么在意事實,活著的人都自顧不暇了哪還會管別人,都只想守護好自己的利益” 我聽的愣了神,這才發(fā)覺我以為自己算是足夠了解鄧放,卻未曾將這些不堪入目的與他聯(lián)系在一起過。 見我有些心疼了,韓驍終是一嘆,輕拍了拍我的頭頂,“我不說了,他的事你還是自己去問他吧,反正以后再遇到這種事,只要沒什么利益沖突就不必較真兒地論長短。” 車停在了基地門口,韓驍輕車熟路的帶著我往里走。 鄧放原本已經(jīng)換好了衣服正往大門走著,樓下碰見高英俊,跟他說了兩句話忽然想起來忘了跟雷宇交代圖紙的問題,又轉(zhuǎn)身朝著右邊的大樓跑過去了。 我和韓驍走到這邊時,鄧放剛跑進樓里。 高英俊認(rèn)識韓驍,但我今天化了妝,他一時沒能將那天醫(yī)院見過的臉跟我對上號,打了個招呼之后才猛然想起來我是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沒認(rèn)出來。” “沒關(guān)系,鄧放在樓上么?” “他剛下來,有點事回試驗室那邊了,就是右邊那棟樓,你們在樓下等著就行。” “成,那我們先走了,回見啊英俊哥。” 韓驍說完拍了拍高英俊的肩膀,一點沒把自己當(dāng)外人。 “這小子手勁挺大啊…” 人走遠了,高英俊揉著剛才被拍過的地方,倒吸了好幾口涼氣。 “那誰啊?”黎曉航不知什么時候下來的,順著人影看了看,“你肩膀咋了?” “老鄧他弟唄,沒咋,就是這小子拍了下,現(xiàn)在感覺半邊身子都麻了…” “他這么大勁呢,我看看?”黎曉航意思性地給他捏了捏,“你這身子骨有點弱啊。” “我哪里弱了,那小子海軍特戰(zhàn)隊的,你挨他一下子也得疼半天。” “這么厲害啊。”黎曉航又抬頭看了看前方,“那他旁邊的是誰?老鄧弟妹?” “什么弟妹,那是老鄧的老婆,上回醫(yī)院里見過的。” “啊?”黎曉航的眼神還沒轉(zhuǎn)回來,“可老鄧他弟怎么拉他老婆的手啊?” 高英俊一愣,“啥?” “你看,還摟上了!” 我全然不知身后發(fā)生的事,惦記路上韓驍說的話,我只想快點見到鄧放,便不自覺走的急了些。 看著我連路也不看地就往前走,韓驍伸手拉了我一把,“人跑不了,看路。” 于是我被迫放慢了步速,可心急,步子也沒慢多少,韓驍干脆一手?jǐn)堖^了我的脖子,半個人都壓在了我身上,“你這么有勁兒,不如把我背過去吧,我是走不動了。” “你起開——”我伸手就要推他。 “這可是你老公單位,注意形象啊,淑女,得做個淑女。” “淑女不了一點,你給我起開吧!” 猛力推開韓驍,我朝著前面的大樓就跑了過去。 鄧放出來的很快,隔著一段距離,遠遠的看見他出現(xiàn)在門口的身影,我徑直跑到了他懷里,一把抱住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