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信心
到了夜里,窗外的雨還在滴滴答答下個不停。 睡覺時,關了燈耳邊都是雨聲,我躺了好一會也沒睡著,鄧放的呼吸已經趨于平穩,我轉頭看了看他,猶豫再三,還是起身下了床。 住進來后,我在客廳的一角添了件黑色的酒柜,柜門不透明,看不見里面的內容,或許鄧放到現在都不知道這里面藏了什么寶貝。 我拿出一瓶,開了口拎到陽臺上,盤腿坐下。 喝過許多種口味的酒,我最喜歡的還是法國灰雁,比起一些利口酒,濃烈的基酒在我心中還是更勝一籌,雖然粉紅伏特加也很不錯,但我清楚自己還稱不上是智慧女性,與這酒的緣分也就差了一層。 灰雁很柔和,剛入口甚至有些不像伏特加,純口并不辛辣,這是法國干邑區的釀造藝術,用入口的柔順降低品味者對它的警惕,等察覺到它的威力時,酒精早已深入魂魄、云游四方了。 今天蔣之的出現自是不能不給鄧放一個交代,睡前我跟他說了那段不值一提的往事,不足百天的戀愛,各自都忙的分身乏術,的的確確也沒什么可說的,而無法與他坦白的,才是今夜真正令我遲遲不能入睡的原因。 坦白說,我與蔣之在一起的契機并不美好,那段時間我正逢職業倦怠期,加上鄧放剛轉入試飛局,幾次從母親口中得知他的情況也只能暗自在心中祈禱他平安無事,各種情緒都堆積在了一起找不到出口,連日的情緒低迷,連工作狀態也受到了影響,一度嚴重到被蔣之叫到辦公室挨訓。 起初我是十分討厭他的,但我也要承認,那段日子讓我感到最放松的也是他,畢竟他家的藏酒室著實不錯,每次進去都是能挑花眼的程度。只是對我而言,沒有感情的戀愛,能夠挺過一個月已是不易,與蔣之勉為其難撐到三個月,幾乎完全是看在他那些酒的面子上。 我明白這樣對他不公平,我不該這么做,但不該過去也做過好幾次了,心頭有珠玉,再看誰都差了幾分。 蔣之說我喜歡上鄧放是心思齷齪,我又怎么不知道呢,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即便這心思齷齪,我能做的也只有靜靜等著它自行消散。 就像現在,明明已經和鄧放住進了一個家里,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不再是愛而不得,但我仍然覺得自己離他很遠很遠,那些關切和在意仍然隸屬于兄妹的頭銜,那道邊界逐漸變得時有時無,不該有時有,不該無時無。 無法宣之于口的喜歡就是這樣,像執意去嚼一枚尚未成熟、還青澀的果子,其中的酸與甜都只有自己知道,不能說也不能吐。 不知不覺一瓶酒喝了個干凈,而意識卻尚在在,看了看時間,我將空酒瓶放到一邊,扶著沙發從地板上站起來回了臥室。 床上的人依然在熟睡著,我無聲地躺到床的另一側,以往我總是背對著鄧放入眠,但這次沒有,面朝著他,聽著他淺淺的呼吸聲,酒意愈發上頭,不可言說的欲念也愈發強烈。 我一直認為,男人最性感的地方除了頭腦就是肩膀和胸膛,恰巧鄧放的每一點都完美命中我的偏好。 他晚上睡覺不喜歡穿上衣,被子很厚,而他身體又很熱,睡熟了總是不自覺將肩膀露在外面,連同兩只胳膊也一并貪戀著冷空氣。 不知從哪漏進來了一束淡淡的月光,照在了他青筋盤踞的手臂上,就在大臂偏內一點的位置,性感的無以復加,仿佛一條風箏線般牢牢牽著我的眼睛和我的心。 酒壯慫人膽 *彩蛋不通過??只能這樣了?點進去是全文的圖哦 結尾: 最真的欲望總是在人最沒有準備的時候突如其來,嘴會騙人,但身體的反應不會。 鄧放謹慎克制慣了,成年的單身生活也不覺得有什么,可這幾天,他卻被我三番兩次勾起了綺念。 兩個人結了婚自然是要過日子的,只是過日子的方式有很多種,鄧放最初沒想那么多,只覺得這事虧欠于我,如果不是為了他的首席,或許我也不會那么早就嫁給他,一輩子形婚也好,柏拉圖也罷,只要我愿意,他都不介意。 與我結婚,他想過最壞的可能,卻沒想過現在這種。 酒氣源源不斷從我身上散發出來,好似通過皮膚和呼吸也能滲到他的身體里去。 鄧放覺得自己也不太清醒了,不然怎么會重新審視起他對我的感情呢。 過去十年,愛護是真,邊界是真。 此時此刻,相擁是真,欲望也是真。 他的腦子許久沒這么亂過了,以往遇見什么事,再慌再亂也有經驗、教條去應對,可感情和心意無從參考,只有親身走入方可親自驗證。 思考了太久,久到我都忍過了身下的黏膩,不自覺做起了夢,說起了真正的夢話,他摸了摸我的頭,又自嘲一笑。 “老婆……” “老…婆……” 他自言自語著,品味著這兩個字背后的意味。 像是又回到了第一次獨自駕駛著戰機飛入云霄的那天,每一個cao作都經過無數次的練習,做起來都是熟悉的,肩上的責任卻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重。 關系的慣性在他身上體現的格外明顯。 但比起飛行,除卻肩負的責任,這兩個字還多了幾分旖旎。 深夜本就繾綣叢生,鄧放又默默叫了幾遍,心頭仿佛被什么填滿了,不自覺地緊了緊握在我肩頭的手。 他想,這段婚姻他還是有信心的,和我攜手穿過平淡與虛無,獲得篤定一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