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然而悄一卻繃著臉,并未作聲。 當日被時佑成的人抓到后他就在院子里挨板子,直到后來有人通傳皇帝駕臨,幾個家仆才松了手。 他當時忍著痛溜到角落,目睹著皇帝匆匆橫抱起時佑安往外走。 能讓新帝如此失態,當真是…… 悄一有點不舒服,不過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他比劃著手勢:【文昌侯、時佑成還有許夫人,已經全部,下獄了。】 顧不得時佑安震驚的神情,悄一接著道:【除了你,整個文昌侯府,已經全部下獄,只等,皇帝下旨。】 時佑安有點恍惚。 “是因為我嗎……?”他試探著說,“陛下他……” 不不不。 時佑安,你不要太自以為是。 時佑安抿著嘴想,心里飛快否決了這個想法。 他不過是圣上從未見過面的一個外甥,怎么可能惹得圣上親自為他處理這些人? 如今新朝建立,想必圣上每日也要忙于朝政,更不可能有心處理這種事情了。 然而時佑安并不知道的是,他并非是被侯府送入宮的,而是圣上親自接回宮的。 而侯府入獄,也是在浚洲的時候,戚長璟因為時佑安病懨懨的身體勃然大怒,當即下旨奪了文昌侯的侯位。 這邊時佑安還在胡思亂想著,幾個穿著青粉宮裝的宮女端著衣服配飾輕巧地走進來。 緊隨其后的是紀得全。 紀得全一身內侍宮服,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意。 他向時佑安躬身行禮:“殿下,陛下有請。還請收拾一番,隨咱家走吧。” 時佑安被湊過來的兩個宮女溫柔地扶起來,宮女纖細的手指沾著帕子輕柔地擦拭時佑安的臉頰,他只能帶著慌亂含糊不清道: “公公何故喚我殿下,我不過是——” “誒,您是陛下唯一的外甥,自然是我朝的郡王殿下,雖然陛下尚未下旨,可郡王的冊封旨意想必不日也要下了。” 紀得全看出時佑安的不安,忙笑著寬慰:“這些都是陛下贈與殿下的東西,殿下盡管穿著便是了。” 一個宮女打開盒匣,拿起衣物,一件團云簇錦花紋樣的暖橘常服露了出來。 宮女們一言不發,動作卻頗為麻利,行云流水一般將衣服為時佑安穿好,又帶上腰間配飾,束好頭發。 暖色的衣服襯托著時佑安的面容更加精致奪目,鼻子微微翹起,給他可愛柔順的樣貌增添了幾分俏皮,只是眉眼仍帶著少許病氣。 紀得全看在眼里,暗暗咋舌。 這郡王殿下當真是天人之姿,讓人見之忘俗。 時佑安不敢反抗圣旨,收拾好后就準備跟著紀得全走,忽然被悄一拉住了。 “怎么了悄一?” 悄一并未回答,甚至沒有去看時佑安,而是撩起眼皮盯著紀得全。 紀得全被他盯的頭皮發麻,卻知道悄一這是什么意思。 他在擔心圣上對郡王有什么非分之想。 紀得全意有所指:“圣上喚郡王過去,一則是為敘舊,舅甥二人許久不見,也當聊天交心,二則是為文昌侯府之事。” 見悄一眼神有所松動,紀得全接著解釋:“文昌侯以下犯上,虐待郡王,本應直接獲罪,然而圣上顧忌他是殿下親父,此番便是詢問殿下的意思。” 悄一終于松開手。 時佑安遞給悄一一個安心的眼神,便跟著紀得全出去了。 不過他自己卻是害怕的緊。 雖說如今圣上似乎有認他作外甥的意思,只是…… 只是傳聞皆說新帝暴戾,殘害無辜,手段也頗為狠辣。 ……怎么想,都是個十分不好相處的人。 時佑安就這樣胡思亂想了一路,被紀得全帶到承乾殿后,幾乎緊張的不能開口。 殿內的龍涎香燃的濃郁,時佑安迷迷糊糊地往前走,腳步落在地毯發出細微的摩挲聲。 他低著腦袋,不敢看上方那道身影,卻能感受到戚長璟猶如實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就在時佑安緊張到幾乎不敢喘氣的時候,戚長璟忽然問: “朕替你報仇,你該如何回報?” 第4章 惡名遠揚的紈绔 殿內的地龍燒的旺,時佑安后頸也冒出些熱汗。 早在他進殿的時候,殿內的宮女太監便盡數退下,此時整個承乾殿只有時佑安和戚長璟兩人。 時佑安因著新帝忽然問的一句話而脊背繃直,小腦瓜飛速運轉,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回報?如何回報? 圣上如今一統天下,他還有什么缺的呢? 時佑安苦苦思考,不敢抬頭。 良久,只聽得新帝一聲嘆息,緩步從龍椅上下來,將已經嚇的渾身僵硬的時佑安一把抱起。 ! 什、什么 上一刻眼前還是厚重的地毯,下一刻就天旋地轉被戚長璟抱在懷里。 戚長璟身上的龍涎香猛地濃烈起來,時佑安的臉猝不及防就撞到他高大溫熱的懷里。 因為戚長璟突如其來的動作,時佑安大腦發蒙,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身體接觸上,也就自然而然忽視掉戚長璟眼底的復雜的情緒。 時佑安“騰”的一下紅了臉。 眼見時佑安已經被自己嚇的像個抱窩的小兔子一樣縮成一團,戚長璟心中發笑,透過半垂的睫毛深深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