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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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拂珠的手筆。 想必是離開別苑前將他滅了口。 晏泉攥著手里的信,思緒有些復雜。 手微微顫抖著,他竟有那么片刻的害怕。 害怕打開書信,發現一切都是又是她作下的一場戲,發現他到頭來又被她騙了一遭,將藏著證據的地點告訴了她,再中了她的計。 然這害怕只是一瞬。他閉了閉眼,回想起宋姝那張笑臉。 真有如何?假又如何? 她救了他是真,在他最狼狽痛苦的時候陪著他也是真。 難道還不夠嗎? 長睫微垂,他打開書信,見上面的簪花小楷有些潦草,看得出來是匆忙寫下的。 她在信上寫著,晏無咎忽派郁縱疏來別苑接人,她無奈之下只好跟隨。 吳全已死,別苑里的事情她不知還能瞞多久,讓他看到了信趕緊帶人離開。 字字句句,晏泉讀著,心里那顆隱隱懸著的大石頭穩穩落在了地上。 手指愛憐似的拂過信上的字跡,宋姝還讓他帶著人去江南找錢知曉。只說自己一切都打點好了,錢知曉會為他安排落腳的地方。 她在匆忙離開之時,竟還想著為他打點后路。 “小傻子……” 眉眼間泄出一絲溫柔笑意,轉瞬間卻被擔憂取代。 晏無咎將她接回宮中,生死未卜…… “昆侖,你手下還有多少死士?” 昆侖聞言,瞬間便知自家殿下動了去皇宮劫人的念頭。 “殿下,正是關鍵時候,您萬不可以身犯險!您若相救宋大姑娘,屬下帶人前去便是。” 晏泉皺眉:“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言。” 昆侖剛想再說些什么,陳何年也趕來了。 他似乎是一路狂奔而來,站在回廊里氣喘吁吁的模樣狼狽得不像話。 “大老粗,你不是在河南為殿下辦事嗎?怎么回來了?” “我事情已經辦妥,我今日剛,剛回醫館,就,就收到了” 說著,錢知曉從話里掏出一封信件,是拂珠送來報平安的。 “拂珠說,說新帝將人關在未央宮里,暫時無礙。” 拂珠雖說靠著宋姝的傀儡符,在大內行走,然大內高手如云,她也不敢貿然行事,只在月前抓到過一次機會往陳何年處送了一封信,簡單說了一句兩人性命暫且無虞,讓他們趕緊往江南道走。 讀罷信件,晏泉心慌之意稍緩,沉聲道:“與河南那邊傳信,讓他們抓緊時間,快速引起注意。” 第四十六章 河南河北天旱缺水日益嚴重, 朝廷的賑災糧根本不夠兩地百萬災民充饑,路有餓殍, 遍地死尸。朝堂之上, 一眾臣子為是否該再開國庫賑災吵得不可開交。 太子太傅聞人樂主張以民生為本,再次開放國庫賑災。 戶部尚書卻道:“如今若是開放國庫,拆東墻補西墻, 花的便是年末的軍餉用度。” 兵部尚書一聽事關軍餉,自然不肯,拱手道:“稟圣上, 隴右最近本就不太平,如此情況,軍心不穩乃是大忌, 這軍餉萬萬挪用不得啊!” 戶部尚書也道:“更何況, 河南河北已有愛國之人自掏腰包解災民之苦,朝廷可再觀望一陣。” “觀望?”閣老劉仁冷笑一聲,白髯顫顫“河南河北的節度使的奏章都已經放到了陛下的龍案上,民心不穩, 已經有人開始煽動災民暴動, 搶劫商戶,殺燒村落!” “再者言, ”范瑞也道, “賑災本是朝廷之事, 怎可放于民間去做?臣聽聞在江南道“同昌會”在河南開倉,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清風道”在河北放糧,已經集結了大批的追隨者。若是長此以往, 只怕是對江山社稷無益。” 晏無咎坐在高臺, 聽見朝臣在下面為了賑災之事吵吵不休。他一早便料到會是這個結局。 在河北開倉放糧, 本是那人同意主動提出來的。 如今,他卻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苗頭……正如范瑞所說,打著“上天有好生之德”的幌子在河北放糧,只怕賑災是假,拉攏民心是真。 如今形勢對朝廷并不利,思及此,他眉宇之間閃過一絲冷色。 “好了。” 天子一揮手,打斷了下首朝臣的爭執。 “既然國庫不夠用,而動亂又起……蘭亭,擬旨,責令河南河北府兵攜山南道連城大營與河南河北兩道鎮壓好事者,協同朝廷賑災。” 此話一出,聞人樂當即跪下道:“陛下萬萬不可!災民勞苦,天災人禍,若此時出兵,只怕會失民心啊!” 晏無咎冷笑一聲:“太傅多慮了,朝廷撥不出糧,只怕在他們心中早已失了民心。” 兵部尚書也道:“災亂之際,那些反賊叛首一心想著趁火打劫,禍亂,只怕是埋藏禍心已久,朝廷剿滅他們,乃是順應天命。” “胡言亂語!” “太傅只怕是書讀多了,忘了外面泱泱世界真正究竟是什么樣子。” “你……” 兵部尚書是行伍出身,平素里最看不上這些文縐縐,將“之乎者也”掛在嘴邊的老學究,如今逮著機會將聞人樂一頓好罵。 聞人樂氣得胡子顫顫,指著兵部尚書連道了好幾個“你”字,最后罵了一句“潑才”。 “啪”的一聲,晏無咎將手中的奏章砸在案上。 “行了!朝堂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孤心意已決,諸卿不必再議!” 晏無咎一錘定音。圣旨下的當晚,連城兵營便撥了一半兵力前往河南。 未央宮里,拂珠提起此事,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憂慮。 她在擔心錢知曉。 這回賑災,錢知曉的同昌會也摻和上一腳。 如今朝廷派兵鎮壓,萬一牽扯上些什么,那便不好了…… 宋姝知她心中擔憂,安慰道:“你放心,在災禍結束之前,無咎不會對你哥哥出手的。” 國庫空虛,晏無咎還要借著同昌會與清風道賑災放糧。 狡兔未死,他又怎會急著烹享獵犬呢? 上一世同昌會其實并未在河南賑災,只有清風道開倉放糧。經此以后,清風道在民間聲名大振,招攬了許多追隨者。宋姝想起往事之時,當即便向錢知曉去信,說服他在河南開倉。 救濟無辜性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這也是個得民心的好時候。 “也是。連城大營那些兵如今對付那些災民都還力不從心,暫時恐怕也不會對錢知曉下手。” “哦?”宋姝看向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你說連城的兵現在還沒有鎮壓住那些叛賊?” 拂珠點頭:“我打聽來的消息是,那些叛賊似乎并非朝廷原想的一盤散沙,反倒應該是有組織策略的……派去鎮壓的總將柯川如今連叛賊窩都沒找到,反倒上書想要新帝從大營調遣更多兵力。昨日早朝,新帝發了好大一通火氣。” 宋姝聽她說,忽然意識到,這似乎與上輩子的情況不太相同。 她記得上一世那些叛亂的災民都是被逼到了絕境才揭竿而起,大多都是貧苦人家手無寸鐵的苦命人,既沒有策略,也沒有組織。朝廷派去的軍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他們一網打盡,前后加在一起,可能還沒有半個月的光景。 她皺了皺眉,不知道這變故是出自何處? 她思索一番,囑咐拂珠道:“這些暴動的災民恐有古怪,你讓錢知曉當心些。” 拂珠點頭稱是。 正是一天晨起時,大宮女梅落領著其他三婢進來喚她起床。 宋姝半依在床邊,朝著拂珠一個眼神示意,下一刻,拂珠便在屋內不見了蹤影。 梅落小心翼翼地扣響屋門,問她:“王妃,您可起了?” 宋姝慣不喜歡留人守夜,因此每天早上,梅落只能在屋外輕聲詢問。 “嗯……醒了。”她伸了個懶腰,聲音里還帶著些朦朧沙啞。 梅落聞言,輕開房門,四婢輕手輕腳的走入殿中為她梳洗打扮。 “王妃,今日您想戴什么樣式的釵環?” 蘭幽打開妝奩,里頭花花綠綠的裝著首飾頭面無數,險些將宋姝的眼睛看花。 蘭幽道:“池塘里的荷花開得正好,王妃看,這荷花樣式的寶石簪子如何?” 她說著,從妝奩里挑出一只掐絲銀簪,上面的荷花,翡翠作葉,淡緋色的瑪瑙為花,花瓣上帶著一只白玉蜻蜓立于其上,栩栩如生。 宋姝皺了皺眉:“我怎么不記得庫房里有這只釵?” 蘭幽道:“這是前兩日陛下賞下的。” “陛下?”宋姝皺眉。 這些日子,無咎人不在未央宮,每日賞賜倒是不斷。他知道她慣喜歡胭脂水粉,釵環首飾這些女兒家的東西,這些東西便也像是流水一樣地涌進未央宮里。 如今宮中傳言紛紛,拂珠前些日子回來告訴她,有人盛傳無咎金屋藏嬌,不日便要迎她為后。宋姝對此傳言自是不信,然而這紛紛擾擾的謠言卻讓她頗為惱火。 她眼前下意識閃過晏泉的一張臉,心里莫名其妙地開始擔心,若是再見了晏泉,該如何向他解釋。 這想法出現只是片刻,她搖了搖腦袋暗道自己荒謬。 解釋,解釋什么。 弄不好,她與無咎在這宮里同歸于盡,能不能再見著晏泉都是另話。 思及此,她有些惱火地推開蘭幽手里的妝奩,繃著臉道:“陛下賞賜的東西一律莫拿到我這里礙眼,去將以前的東西取來。” 眼中最后一絲睡意朦朧散去,她目光冷冰冰的,看得蘭幽一哆嗦,急忙應是,去了庫房,將許久以前宋姝那些存在未央宮里的釵環首飾取出來呈于她眼前。 形形色色的金釵鈿合里,一只小巧精致的步搖就這么落進了宋姝眼中。 久遠的記憶如潮水般翻涌,她在瞬間便想起這是她十四歲生辰之時晏泉送來的生辰禮。 手指輕輕碰上步搖上墜著一小朵一小朵的月季花,全部由翡翠精雕而成。步搖并不是第一眼看上去最引人注目的那個,卻精工巧琢,常看常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