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嫁 第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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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宋夫人微微垂頭,心想著,這大姑娘攤上這么個祖母,也算是她倒霉。 一副琉璃頭面,換了人家萬萬兩的嫁妝,沒皮沒臉不過這般了。 雖是如此,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宋夫人臉上又恢復了那張溫和笑面。 她又坐著陪老夫人用了些茶,快到申末,這才請辭回了芙蓉院。 芙蓉園內,綠萍早已等得心急如焚,眼看著日頭偏西,卻還不見宋夫人身影。 “馮mama,您幫去老夫人院子里喚聲夫人吧。這眼看著要來不及了。” 馮mama瞪她一眼:“眼皮子淺的小達子,你當自己是公主郡主不成,什么時候也能由你指使了,多大的臉面!” 綠萍本是心急,被馮mama連諷帶刺氣了個臉白:“我與夫人有大事交代,若是晚了時候誤了事,難不成你馮mama擔待?” 馮mama啐了一口唾沫:“你這薄臉小蹄子能有什么大事兒,別在這兒水仙不開花給我老婆子裝蒜。” “……” 兩人就這么一言一語吵了起來,宋夫人剛走到門口便聽得芙蓉院內的吵架聲,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她身旁的金珠聽見自己母親氣勢如虹的叫罵,臉色也不好看,急忙走進去拉住了馮mama。 “阿娘這是做什么?在院子里吵吵嚷嚷的讓人聽了看笑話。” 馮mama見自己的女兒來了,更是有底氣,一把抓住她道:“金珠,你來評評理,綠萍這小丫頭片子來芙蓉院找夫人,我說夫人不在,她竟讓我去老夫人院里催去。好大的口氣,也不知是誰給她的臉面?不要臉的小狐媚子!” 金珠面前,馮mama罵得那叫一個痛快,而后進來的宋夫人卻冷了臉色,呵斥道:“馮mama!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就口出穢語,明兒若是被人傳出去定要說我這個做夫人的連人都管不住!” 馮mama一轉頭見宋夫人臉色難看,倏然住了嘴,躬身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賠罪道:“是老奴不好,夫人恕罪。” 宋夫人沒搭理她,又問綠萍道:“綠萍,你這沒規沒矩的又是為了什么?” 綠萍從見到宋夫人的那一刻便噤聲站在一旁,這時候才上前小聲道:“碧水間有事,奴,特地來稟報夫人。” 宋夫人挑了挑眉:“碧水間?” 她抬腳便往屋里走,順便交代綠萍道:“你隨我進來吧。” 綠萍緊隨其后,馮mama也欲跟上,卻被一旁的金珠拉住,朝她搖了搖頭。 有關那大姑娘的事情,她阿娘知道得越少越好。 金珠最后一個進了正堂,轉身將房門關上,只聽綠萍迫不及待道:“奴婢今日在大姑娘房內不小心瞧見了一個包袱,里頭裝著兩套男人的衫子,奴猜那是大姑娘今晚要用的,這才來稟報夫人。” “什么模樣的衫子?” 宋夫人坐在主位上,把玩著手上的佛珠,問得漫不經心。 “一件青藍長衫,一件灰色織錦的袍子……另外,還有兩頂黑帽。” 聽綠萍言,宋夫人點了點頭,道了一聲“我知曉了”,便打發綠萍離開。 金珠出來送她,金珠出來送她,照例又給了她一把金豆子。就在綠萍伸手接豆子的時候,金珠忽然瞟到她袖下那支碧玉鐲子。 她眨眨眼,卻沒提起這事兒,一聲不吭地回了芙蓉院。 不過幾日時間,綠萍便領了一兜子的金豆子,趕得上她十年的月錢,心里不由更加樂開了花,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秋風瑟瑟,宋府花園里的桂花香味襲人,綠萍沐浴其中,絲毫不覺秋日寒冷,只覺渾身上下都喜洋洋的。 她回到碧水間,正巧遇見宋姝帶著拂珠出門。 她笑問:“姑娘這是要出去?” “嗯,”宋姝點點頭,“天燈節,我帶著拂珠出去逛逛,你便不用陪著了。” 綠萍心知她這是要跑,想起就在眼前的好日子,唇邊笑意越擴越大。 她垂首應是,一路目送著宋姝和拂珠主仆離開碧水間。 我的好姑娘,您別怨我心狠,等您到了地底下,奴定每年給您多燒些紙錢。 宋姝帶著拂珠出了府門,門口的禁衛立刻圍了上來。 她笑笑:“今日天燈節,我帶著侍女去看花燈,郎君們可要同往?” 為首的金吾衛是個生面孔,面無表情地朝她點點頭:“姑娘請,我們在身后跟著便是了。” 說罷,他揮了揮手,又招來了五六個金吾衛來到兩人身后。 宋姝冷笑一聲,拉著拂珠轉身便走。 上一世也是這樣,無咎下了賜婚圣旨,派了金吾衛在門口看守,卻并未將她禁足。也正因為此,她上輩子才會選在天燈節這天,午夜點燈之時,乘著人潮洶涌甩開了禁軍,喬裝打扮逃亡城外。 若是沒有綠萍告密,她會和拂珠一起逃走,尋個小鎮落腳。拂珠或許會隱姓埋名的過幾十年太平日子,壽終正寢,而非倒在城外那片泥濘里,再沒睜開眼。 她攥著拂珠的手用了些力氣,拂珠詫異地打量她一眼:“姑娘,怎么了?” 她回過神來,將手松開,如常道:“沒什么。” 說著,卻是吩咐車夫起駕,往城南燈會而去。 第五章 城西,內衛府。 內衛大統領嚴客昨日接到圣旨,要他派人前往劍南道,游說劍南王與劍南節度使出兵隴右。 新帝雖然登基,可是天下卻并不太平,大圣皇帝削蕃未遂,平西王晏樊,聯合隴右道節度使屯兵玉門關,蠢蠢欲動…… 劍南道位于隴右以南,若是劍南王愿意出兵,再加上關內的兵力,足以征伐隴右。 平西王在京中耳目眾多,正因為此,為保隱蔽,嚴客特地派了內衛副統領尤淖和流星使吳蘆,喬裝打扮,連夜出城。 兩人換裝準備好后,內衛府書房內。八寶屏風后燭火幽幽,兩人朝著屏風后的身影俯身一禮。 尤淖恭敬道:“大統領,我二人已準備好了。” 低沉的聲音從屏風后傳來:“此番入劍南道,乃陛下親令,若是有什么閃失,你二人自提頭來見吧。” 尤淖連忙道:“屬下誓不辱命。” “行了,走吧。”屏風后的人影吩咐道。 尤淖見狀,帶著吳蘆出了書房,從內衛府不起眼的后門出去,一路往城外而去—— 宋府內—— 綠萍目送著宋姝和拂珠二人消失在了碧云間外,她不慌不忙地回了自己的房間里,又打來熱水泡了個澡。 她泡在溫熱清水中,眼前霧氣蒙蒙卻也遮不住她嘴角笑意燦爛。 宋冉想要將她抬房,宋夫人那兒已經點了頭,只要今晚將宋姝逮住,塵埃落定,她便可以搬出傭人房,去少爺院子里享福了。 她一邊做著美夢,嘴角笑意更甚,撈起清水從自己肩膀澆下。 只要過了今夜,她便也是有頭有臉的主子了,日后有丫鬟服侍,她再也不用做這些燒水跑腿的粗活了。 到時候,她定要將馮mama喚到眼前來好生教訓一頓。 那老虔婆,拿著雞毛當令箭,仗著自己的女兒在宋夫人面前得臉,每日耀武揚威的,可氣急了。 蒙蒙霧氣中,她幻想著馮mama跪在自己面前掌嘴,一口一個“有眼不識金鑲玉”,想來便是一陣暢快。 不知不覺間,木桶里的水由熱泡到冷,浴房外面早有其他下人等得來不及了,朝里頭叫喊著:“不知是誰,洗這么長時間,當自己是小姐不成?” 又有一姑娘接口道:“什么小姐?這皮糙rou厚的,就算是泡發了也成不了貴人,別回頭泡成了死豬反招人笑話!” 話音一落,其他丫鬟們紛紛笑開了—— 綠萍在浴房里聽出來,接話的那個姑娘是老夫人跟前兒的碧螺。 碧螺并非她們這些家生奴,和主人家簽了終身契子,而是管家宋伯的遠房侄女兒,因為一張巧嘴能說會道,討了老太太的喜歡,這才到府里來做活兒。 碧螺是良民,契子也是按年份簽的短契,又得老太太喜歡,平日行走在宋府里自然是比她們有底氣些,她又生來一副潑辣性子,一張嘴像是剪子似的快,能說會道,貶損起人來也毫不客氣。 綠萍聽她聯合著其他幾個丫鬟埋汰自己,怒從中來,擦了身子,穿上衣服便沖出了浴室。 她推開浴室的門,破口罵道:“是哪個不要臉的潑皮口無遮攔?上燈節也不積些口德,當心著老天把你收了去!” 門外的碧螺挑眉,卻并不害怕:“老天有眼,自也是看著了有些人占著雞窩不下蛋。也不知道身上是有多少臟污泥垢子,一個時辰都洗不完澡,讓我們后面的這些在冷天兒里等著。” 話罷,身旁又有幾個年紀尚小的丫頭沒忍住笑出了聲來,被綠萍一瞪,這才作罷。 綠萍回罵道:“好你個碧螺,嘴皮子一張一合倒是一點兒德也不積,你給我等著,改明兒姑奶奶不讓你跪下認錯,你這蹄子倒是不知天高地厚!” 碧螺彎眉一挑:“那我等著,我倒要瞧瞧你能有什么本事讓我跪,也不怕折了壽去!” 綠萍瞧著碧螺那張潑辣的臉,濃眉拿刀片兒刮成細而彎的兩根,一雙眼睛又大又亮,灼灼看著她,一副什么也不怕的模樣。 她心里恨得牙癢癢,此時卻也別無他法。 她氣沖沖地推開碧螺往外走,一心想著明日自己抬了房,第一個教訓馮mama,第二個便要收拾這口無遮攔的碧螺。 綠萍沖出浴房,特地回屋換了一套新衣。 桃紅色的云錦刺繡,是幾年前宋冉送給她的料子,絲光的面兒,桃紅顏色調的極有水氣,是市面上少見的稀罕顏色。 她用這料子做了套衣裳,又做了雙繡鞋,歡喜得不得了,卻一直舍不得穿。 今日被那馮mama和碧螺繼而連三的刺激了一番,心里憋著一股氣,這才換上了這套新衣。 果不其然,回碧水間的一路上,不斷地有丫鬟上來詢問她這件襖是什么料子做的,瞧她們圓溜溜的眼里滿是艷羨,她這才算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色潤細滑的錦緞,不由想到:若是自己當了宋府里的主子,這金銀玉器綾羅綢緞,豈不是享之不盡? 那該有多快活。 她唇角不由彎出一抹笑意,沉浸在幻想中,漸漸忘掉了剛才的不快。 暮色沉沉,宋府里綽綽燈火逐一亮起…… 綠萍慢悠悠地回到碧水間,進了正堂卻并未像往日那般備茶點燈。瞧著四下無人,她徑直走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偏了偏頭,心想著,這檀木的椅子和她屋里的柳木椅子,倒也沒什么差別,一樣的硬。 她垂下頭,手指輕撫過椅子扶手上精美的雕花。恰逢此時,門外卻傳來一陣歡聲笑語。 那聲音頗為耳熟,綠萍身子一滯,像是蓄滿了力的彈簧,忽然從椅子上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