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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良緣 第59節(jié)

    趙錦芊含笑拂下楚琰的手,隨即款款走向明國公父子,停在他們面前,滿眼冷漠地嘲諷道:“是啊!當(dāng)年就該像父親所言那般將我溺斃于湖中才好,只可惜您老窩囊了一輩子,不僅朝堂上的事摸不清楚,連家中瑣事都渾渾噩噩,別說溺斃我了,就是被枕邊人算計你也想不明白什么原因。”

    “再說了,十多年來您何曾盡到為人父的責(zé)任?哦,對了,您確實盡到了責(zé)任,只是與我這個不孝女無關(guān)罷了!”

    “呵呵,父親啊父親。”

    趙錦芊嗤笑,瞥了一眼趙文安,隨即看著明國公說道:“說來也扎人心,父親您的愛女呢?捧在手心的明珠呢?”

    “呵!今日之后,你我之間的父女情誼也算是到頭了,芊兒在此預(yù)祝父親老有所養(yǎng),病有孝子守床頭,安享晚年。”

    “你你你……孽女啊……”

    明國公怎么也沒想到趙錦芊會說出這樣一番話,當(dāng)即氣血上涌,抬手想打她,可沒等手落下,就兩眼發(fā)黑,暈過去了。

    “爹,爹,趙錦芊,你怎能如此對爹說話?爹,您快醒醒。”

    趙錦芊沒理會趙文安,居高臨下看了明國公一眼,便吩咐王府侍衛(wèi)將他們父子倆送回明國公府,還給明國公請了診治的大夫,全了最后的孝心。

    “王爺,我們回家吧!”

    “嗯,回家。”

    楚琰輕柔地撫上趙錦芊后背,夫妻倆相攜登上馬車,緩緩離開。

    是日晚上,太子到乾清殿陪晉元帝用晚膳,順便將公堂上的情況一一向晉元帝述說。

    晉元帝聽完勃然大怒,氣得頭暈,就這么當(dāng)著太子的面將明國公大罵一頓,罵完仍然不解氣。

    “看來他趙敬的舒坦日子是過太久了,沒用廢物。”

    “父皇息怒,總歸今日真相大白,沒讓弟妹再受委屈,不然,阿琰那小子可沒那么容易就離京。”

    太子故意提及趙錦芊好轉(zhuǎn)移晉元帝的注意力,免得他氣壞了龍體,只是邊說邊想起楚琰對趙錦芊的緊張樣,不由覺得好笑。

    “哼,一把年紀(jì)才娶上媳婦,還得朕親自給他挑,他若是不愛護妻子,朕第一個不答應(yīng),非得命人打他板子。”

    提及楚琰,晉元帝的神色總算好了一些,父子倆就著今日之事細細交談,直至夜深太子才回東宮。

    翌日散朝,晉元帝單獨召見了徐大人,待他匯報結(jié)束,當(dāng)場蓋了印章,囑咐他務(wù)必加快速度將事情辦好。

    “是,微臣遵旨。”

    小周氏母女的判決書一公布,晉元帝斥責(zé)明國公并降公為侯的圣旨緊隨其后到達明國公府,還命人當(dāng)場將公府匾額摘下。

    老祖宗拿命換來的爵位竟在他手中丟失,明國公眼睜睜看著匾額被宮里人摘下,承受不住打擊再度暈過去了。

    這邊動靜不小,許多人聞風(fēng)而動,不到一個時辰就將消息傳遍整個京城,明國公府也成了京城人茶余飯后的笑料談資。

    作者有話說:

    元宵節(jié)快樂呀,今天忙著過節(jié),來不及寫二更,明天再二更吧!紅包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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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梅姨娘

    ◎長姐,姨娘快不行了,您快去救她◎

    明國公府玉梅院。

    從刑部公堂回來, 梅姨娘就直接回院子,第一時間將事情告知自己兒子,希望他提前做好心理準(zhǔn)備, 不管后續(xù)發(fā)生何事都要沉住氣。

    趙文勇得知事情始末后,久久回不了神,看梅姨娘的眼神中充滿擔(dān)憂。

    “娘, 您這么做算是將自己與咱們公府?dāng)[在對立面了, 如此一來,父親他……他可能不會放過您。”

    大齊條律中, 妾乃半主半奴,主家可隨意處置,還通買賣, 趙文勇沒法不擔(dān)心。

    “娘, 我去定北王府求長姐幫您吧!只要她出面要您, 又有長姐夫撐腰, 父親即便不情愿,也……”

    “住口!”

    趙文勇話還沒說完,就被梅姨娘一聲厲喝打斷了。

    “勇兒, 你也不小了,說話做事得先過腦子。”

    梅姨娘嘆了一口氣,看著身量即將超過自己的兒子,心中感慨萬分。

    一晃十幾年,當(dāng)年的小團子也長成翩翩少年郎了。

    “你長姐只身遠嫁西北本就是一場沒有選擇的豪賭, 如今得定北王寵愛是她之幸,可人活一輩子, 你能保證她永遠都得定北王的心嗎?這世間男兒三妻四妾比比皆是, 有幾個能從一而終守著發(fā)妻過活?”

    梅姨娘字字句句皆出自肺腑, 同為女自,她更明白女子的艱難,也盡量不添麻煩。

    “娘不是沖動之人,在去刑部衙門之前就已經(jīng)想明白了。你不必為娘擔(dān)心,也別去找你長姐,她是個可憐孩子,已經(jīng)沒有娘家可依靠,我們也別給她添麻煩,成為她的累贅。”

    “娘……”

    趙文勇紅了眼眶,他想說點什么,卻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梅姨娘見狀,也淚流滿面,道:“好孩子。”

    隨即,母子倆相擁著大哭了一場。

    當(dāng)夜,明國公從昏迷中醒來,一想到好好的家被自己親女兒攪散就痛心不已,與此同時,他還想起了那個從不放在眼里的妾室,痛心瞬間轉(zhuǎn)變成憤怒。

    “賤人,賤人。”

    明國公大罵兩聲,不顧長子的阻攔cao起一根木棍就直奔玉梅院而去。

    梅姨娘沒有睡下,眉眼柔和,衣冠整齊地坐在屋內(nèi)默默等待她的懲罰與報應(yīng)。

    十多年了,同樣是枕邊人,她對明國公的了解一點也不比小周氏少。

    亥初一過,白日里微熱的天開始透出絲絲涼意,鳥唱蟲鳴聲也漸漸消停,許是這個時辰鳥兒、蟲兒都歇下了。

    梅姨娘左等右等,等得雙手發(fā)涼,身上也察覺到一點點冷,才聽到平靜的院落開始變得喧鬧起來。

    “梅鶯,你個賤人,攪家精,看我不打死你。”

    聲音剛落,緊闔的屋門瞬間被人從外面猛地踹開,發(fā)出巨大聲響。

    雖說梅姨娘早就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但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心中還是會害怕。

    “公爺……啊……”

    梅姨娘起身剛要行禮,明國公手中的木棍就毫不猶豫地劈頭蓋臉打下去,來勢洶洶,還夾帶力道加持的風(fēng),梅姨娘心下一驚,瞬間瞪大了雙眼,下意識抬手阻擋,棍棒直接落到她的手臂、后背、還有腿上,發(fā)出梆梆聲響。

    起初她還會痛得大喊,十幾下過去,便失去了呼喊的念頭,死死咬緊下唇,時不時悶哼,淚水因疼痛不受控制地滑落下來。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明國公累得倚靠在門框上大口大口喘氣,居高臨下盯著匍匐在地上啜泣的梅姨娘,心中氣已消一半,但依舊沒打算放過梅姨娘。

    “吃里扒外的東西,這下你滿意了?呵呵,賤人!”

    明國公一罵一喘,隨即吩咐兩個婆子將梅姨娘拉到屋外,下令讓人繼續(xù)打。

    “打,給本國公繼續(xù)打!”

    明國公在外窩囊了半輩子,也就只能在家中耍威風(fēng),他心中有氣,動不了其他人就只能拿梅姨娘開刀。

    婆子們對視一眼,不敢違抗家主的命令,只能cao起棍子就往梅姨娘身上呼去。

    玉梅院外的長廊上,趙文勇火急火燎一路狂奔而來。

    白日里梅姨娘與他說了很多,他都記在心上,可母子連心,他又怎能不擔(dān)憂?便命人在玉梅院門口盯著,一有動靜他立馬就趕過來。

    “娘!”

    趙文勇一進門,就看到自己的娘親滿身血跡伏在地上,無法動彈,奄奄一息,而那沾有血跡的棍棒依舊毫不留情地落在她的身上,反反復(fù)復(fù)。

    這一剎那,趙文勇努力塑造用來保護自己的心墻瞬間崩塌了。

    他大喊一聲,發(fā)瘋似的撲過去,用力將兩個婆子推倒,牢牢地將梅姨娘護在懷中,如同想要庇護受傷母狼的小狼崽子,明明自己還很弱小,卻勇敢地擋在娘親的面前,惡狠狠地盯著那個與他同樣血脈的父親。

    明國公顯然沒想到趙文勇會過來,還是沒有絲毫猶豫地選擇了梅姨娘,公開與他這個父親作對。

    都說虎毒不食子,十二年來,明國公再怒其不爭也沒有在吃穿用度上虧待這個庶子,自認為自己沒有錯,也盡到了做父親的責(zé)任。

    以至于他看到趙文勇的眼神中滿是恨意時,心中一時難以接受,自己的親兒子竟然會恨他這個父親。

    不知為何,此時此刻,他通過趙文勇看到了長女趙錦芊,一樣倔強的眼神,充滿了對他這個父親的不滿與憤恨。

    他再也繃不住怒從心起,大罵道:“孽障!”

    “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翅膀硬了,出息了,呵呵……出息了,都是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啊!”

    明國公仰天長嘯,紅眼盯著趙文勇一字一句說道:“不過你們別忘了,沒有我趙敬,你們連個屁都不是,什么公府公子,定北王妃,什么都不是。”

    最后一句,明國公幾乎是嘶吼出來,隨即神色一凜,大聲下令:“給本國公打,他既然要護著那個賤人,就連他一起打,本國公權(quán)當(dāng)自己沒生過這個兒子。”

    片刻后,婆子們不敢違抗命令咬牙揮棒向梅姨娘母子倆打去,現(xiàn)場誰也沒有說話,棍棒落身上的梆梆聲此起彼伏,似乎也同時落到了眾人心頭上。

    趙文勇自幼便是倔強的孩子,愣是咬牙一聲不吭,緊緊抱住梅姨娘承受了這頓打,反倒是方才還堅韌隱忍的梅姨娘再也受不了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是一個母親難以承受的痛。

    夜?jié)u漸深,明國公終于待不下去甩袖離開,婆子們也紛紛停手,將母子倆抬進屋里,替他們處理傷口,但因情況特殊,家主不開口,她們也不敢私自請大夫。

    如此艱難地度過一夜,梅姨娘高燒不退,整個人陷入昏迷之中,而趙文勇因挨打的后半段梅姨娘死命護著,狀況相對好很多,只是些外傷,沒有發(fā)燒。

    “嬤嬤,我求您了,給姨娘請個大夫吧!”

    趙文勇不顧自己身上的傷,紅著眼眶苦苦哀求,只為了給床上的梅姨娘求得一條生路。

    他們母子倆平日對身邊的下人都很好,下人們也盡心盡力,還算忠心,只是如今這樣的情況他們有心無力,就是想幫也幫不了。

    “二公子,不是奴婢們不幫,實在是公爺讓人守著遠門,下令不準(zhǔn)咱們院的人出去,奴婢也沒辦法啊!”

    嬤嬤姓彭,是趙文勇的奶嬤嬤,她照料母子倆一晚上,此時看著不省人事的梅姨娘,也急的不得了。

    她試圖往外頭去,可看守的人不讓,她苦苦哀求沒有用,給人塞銀子也不行,用盡法子都出不了這個門。

    “二公子聽話,先回去躺著,好好養(yǎng)身體,嬤嬤再想想其他辦法。”

    娘親生死未卜,趙文勇哪能安心休養(yǎng)?他搖了搖頭,眼含淚水著急地繼續(xù)想辦法。

    這個家是父親明國公說得算,即便父親不管事,也有大哥做主,如今嫡母因為姨娘幫作證的原因入獄,大哥和二jiejie恐怕要恨死他們母子,不可能愿意幫忙。

    思來想去,也只有長姐能救他們母子。

    趙文勇想起娘親昨日叮囑他的話,抬手一抹,將即將掉落的眼淚抹掉,而后神色堅定,有了主意。

    他坐到梅姨娘床榻邊,看著梅姨娘燒得通紅的臉,哽咽道:“娘,恕勇兒不能聽你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