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1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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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個好消息。 昭蘅問:“什么? “白云道長死了。 怕她不知道是誰,他特意提醒她,“就是昨天欺負你們的那個壞人,昨天晚上被人刺殺身亡了。 昭蘅怔怔地望著李文簡,半晌,歡呼出聲,“是哪個大英雄呀?這么厲害! “不知道。 李文簡忍不住翹起唇角,“官府還在查呢。 第107章 自從魏湛和安胥之回來后,族學里的風氣全然變了。 魏湛已是半大少年,對弟弟meimei們格外疼愛,每每有人不想去學堂念書,他都會想辦法悄悄把人帶出去玩兒。以致于打他回來之后,族學的人再沒到齊過。 族學里的孩子都十分喜歡他。 魏晚玉鬧著要去種地,他阿爹阿娘氣得不行,本來指望著魏湛回來好好收拾她一番。可他不僅沒有收拾她,還幫著她跟阿爹阿娘頂嘴,京城會念書的貴女那么多,可會種地的魏晚玉還是頭一個。 非但如此,他還常常到菜園幫她們施肥。 之前昭蘅一直對他打李文簡的事情耿耿于懷,可那天他帶著她和魏晚玉一起去買花燈,她們挨打時,他獨自擋在前頭護著她們,又狠狠替她報了仇,事后又三天兩頭帶她們出去玩兒,她對魏湛沒了起初的敵視。 五月底豆角成熟的時候,她采來第一茬豆角給他送了一把。 魏湛還得意了一陣,在李文簡面前吹了半天那豆角燜出來有多香。 李文簡覺得這人實在幼稚得過分,上一世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幼稚,他不理會他的炫耀嘚瑟,也沒告訴他,自從昭蘅的小菜園豐收,他的豆角土豆就沒斷過。 他對食物沒有特別的喜好,只要能果腹填飽肚子就好,土豆和豆角也非他所愛,只不過昭蘅愛吃,他就順著她說罷了。 前線的局勢比上一世要好很多,他憑著對前世的記憶,在關鍵的幾場戰(zhàn)事上提了一些建議。他的阿爹阿娘并非剛愎之人,收到他的信件后,認真研判了形勢,發(fā)現(xiàn)他的建議竟然能破除他們眼前面臨的困境。 很快,農(nóng)民軍順利地度過河川,將楊元殘部盡數(shù)剿滅,正揮軍北上,劍指京城。 端午后,安氏暗中周旋,決定將族中子弟轉移到別的地方。 為了防止戾帝有所察覺,人分成幾批離開。 昭蘅的奶奶身體不好,被安排在第三批離京的人里。 李文簡知道昭蘅的心思很敏感,好不容易安定下來,忽然又要離開,怕她胡思亂想,一直沒想好怎么跟她開口。 五月中旬,李文簡去了趟潁州。 自他離開后,昭蘅每日到族學念書,散學后就去小院子侍弄菜苗,日子過得簡單又充實。 可她漸漸發(fā)現(xiàn),族學中每日都有人告假,原本坐得滿滿當當?shù)膶W堂多了很多空位子。 這日天氣很好,艷陽高照,族學休旬日,不用去念書。昭蘅趁著天氣好,把書袋拿到院子里洗了起來。薛氏則坐在檐下切蘿卜條,上次她做了許多腌菜,送到雁山居給李文簡下粥吃,李文簡說味道不錯。所以她這次想多給他做一點。 她自知能為李文簡做的事情很少,表達感謝的方式簡單又純樸。 “對了阿蘅。”薛氏將切好的蘿卜曬在篩子上,又笑瞇瞇地看著昭蘅說,“小公子幫我們這么多,我之前不是一直想給他在白馬寺點一盞長生燈嗎?我問了紅案上的許娘子,白馬寺點一盞八十年的長生燈要五兩銀子。” 她跟昭蘅商量:“要點嗎?” “點!”昭蘅半點猶豫也沒有。 “我也這么覺得,再貴也得給他點。”薛氏同意地點點頭,起身走回屋內(nèi),再出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她們的錢袋,她低頭數(shù)了數(shù),“再湊一兩年就夠了。” 安氏過于仁義,不僅管著她們吃喝住,她過意不去到廚房幫工,管事還要給她發(fā)工錢。她們在這里住得很舒心,沒什么花得上錢的地方,每個月的工錢攢下來竟然也有不菲的一筆。 昭蘅托著腮想了會兒,一兩年實在太久了。像書瑯哥哥這么好的人,她迫不及待想給他點長明燈,立長生牌。 昭蘅道:“我去想想辦法。” “你別又去犯傻。”薛氏想起她上次一個人悄悄回山里采草藥的事情,心里仍然有些后怕,忍不住提醒她,“錢可以慢慢賺,慢慢攢,可不許再去冒險。” 昭蘅說:“不會的,我找晚玉商量商量。” 吃完晌午飯后,昭蘅便去找魏晚玉了。 魏晚玉正坐在秋千上蕩著秋千曬太陽,身后一名侍女正捧著兩串珍珠做的蝴蝶跟她說什么,她不滿地嘟著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昭蘅看了很喜歡,柔柔一笑:“阿月jiejie,買這個蝴蝶多少錢?我也想買一個。” 阿月笑:“不值什么錢,是我們夫人在仙月閣里給姑娘訂的,一對只要五兩銀子呢。” 昭蘅吞了吞口水,奶奶每個月二錢銀子的工錢,不吃不喝得攢兩年多才夠魏晚玉一對發(fā)飾呢。 “你要是喜歡我送你好了。”魏晚玉抓著秋千繩仰起臉看向昭蘅,大方地把蝴蝶塞給她。 昭蘅羞赧搖頭,“奶奶說了不能平白要別人的東西,我不要。” 阿月笑道:“阿蘅姑娘先陪我們姑娘玩兒著,我去給你們端兩碗乳酪來。” 見阿月的身影消失在月門外,昭蘅爬上秋千,跟魏晚玉肩并肩坐著,四下環(huán)顧一圈,確保無人在旁邊,這才壓低了聲音問她:“上次你讓我?guī)湍銓懝φn,你給我報酬,還算話嗎?” 魏晚玉聞言,雙眼都亮了起來:“你肯答應我了?” 她現(xiàn)在一心都在菜園子上,根本無心念書,可阿爹阿娘非逼著她寫功課,每日若是寫不完,就不許她去菜園子。 她根本不是念書的料,三歲就去安氏族學,學到現(xiàn)在三四年連篇千字文都背不齊全。昭蘅來了族學后,十來天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她才勉強有了些安慰。 昭蘅認真地點頭,跟她說:“以后你的功課,我都幫你寫。” 魏晚玉撫掌大笑:“好啊!阿蘅,你真是我天降的救星,不僅叫我種地,還幫我寫功課!” 昭蘅捂著她的嘴,示意她小聲點,她低垂眉眼,壓低聲音又說:“不過我現(xiàn)在有急事,你可以先預支我一點錢嗎?” 魏晚玉偏過頭看著她,問:“要多少?” 昭蘅為難了下,畢竟自己要的不是個小數(shù)目,她蹙了蹙眉間,小心翼翼地問她:“五兩可以嗎?” 魏晚玉聞言眉眼微驚,粉色的小嘴張成圓圓的模樣,似乎很是驚訝。 “要是你覺得多的話,三兩也可以……”昭蘅以為她是嫌多,盤算著要三兩也可以,奶奶那里還有一些,她可以再用空閑時間繡點繡活出去賣,應該很快也能攢夠。她又解釋說,“以后你的功課我都可以幫你寫,寫到……你及笄!” “可是,我沒有那么小的碎銀子。”魏晚玉有點為難,幾兩銀子阿蘅就能幫她寫十年的功課,實在太合算了,她怕她反悔,急忙皺著眉詢問昭蘅,“十兩的可以嗎?” 十兩! 昭蘅做夢也沒見過那么多錢,一時間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念書的好處這么大嗎? 寫幾個字就能日進斗金? 她也怕魏晚玉后悔,急忙點頭答應了下來。 魏晚玉高興地回屋,在放碎銀的匣子里取出了一塊兒銀馃子,那是去年過年阿爹阿娘為了給他們兄妹封壓歲錢,專程找人鑄的銀馃子,鑄成小兔子的模樣,一只小兔子正好十兩。 她平時都舍不得花,可是是給昭蘅的,她很大方地拿了一塊兒。 事情這么快就辦好了,不僅有錢給書瑯哥哥點長明燈,還能結余好多。 昭蘅幾乎是跳著回慶園的。 等她回到慶園,薛氏已經(jīng)擺好了飯,見她回來,笑道:“你這小饞貓,肯定聞到飯香就回來了。”昭蘅喜滋滋地笑著,她從口袋里掏出那枚好看的銀馃子,遞給薛氏:“奶奶,錢夠了。” 薛氏看著那枚精致的銀子,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臉色微微有點泛白:“這銀子是從哪里來的?阿蘅,我們雖然窮,可也要窮得有志氣,偷雞摸狗的事情可做不得。” 昭蘅急忙辯解:“不是的,是晚玉給我的,以后我?guī)退龑懝φn,這是她給我的報酬。” “你可別騙我。”薛氏明顯不信,“這塊銀子至少也有十兩,寫什么功課她能給你這么多錢?” “要寫十年呢!”昭蘅怕她以為錢是自己偷來的,就把魏晚玉之前找她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說了,“我本來只要五兩的,可她最小的銀馃子就是這個。” 薛氏將信將疑:“有這種事?” “有的!”昭蘅解釋說,“念書還是有用的,比種地賺錢多了。” 薛氏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銀馃子,深覺不可思議,真有人花銀子請人寫功課? 昭蘅怎么都覺得她還是沒有相信自己。 她又說:“您要是不信的話,明天我?guī)碛駚恚H自問她好了。” 第二天,昭蘅真的把魏晚玉帶到慶園。 魏晚玉十分真誠地跟薛氏解釋了一遍,薛氏這才放心下來,拿著銀馃子去找許娘子商量點燈的事情。 * 這天昭蘅和魏晚玉采完豆角出來,在院子里看到行色匆匆的大房侍女正在搬運東西。她將籃子挎到臂彎里,踮起腳張望了會兒:“那不是鶴云她們嗎?她們這么急著去哪里?” “可能要去別的地方了吧。”魏晚玉被太陽曬得眼睛微微瞇起,看了一會兒,抬起袖子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對她說,“阿爹阿娘昨天跟我說了,我們大概要回一趟外祖家。” “去你外祖家做什么?” “不知道。”魏晚玉搖搖頭。 昭蘅也不過只是剎那的閃神,她飛快挪開目光。 最近天亮得很早,她睡不著就會早早起來去竹林采竹露給安老先生泡茶。有一天早上她在竹林里采竹露的時候,聽到老先生在吩咐隨從準備車馬,還說什么一定要注意隱蔽。 書瑯哥哥幾天前出了趟京,至今還未回來。 國公府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了很多,族學中三天兩頭都有孩子告假。一向嚴苛的老先生也沒有追究。 她隱約覺得跟這事兒有關,安氏的人都要搬走了嗎? 回到慶園,她一邊給魏晚玉寫功課,一邊跟薛氏講路上碰到大房收拾東西的事情。 薛氏見屋子里光線不是很明朗,點了盞燈放到她的案頭,嘆了口氣說:“許娘子的相公是外院的管事,他說外頭到處都在打仗,叛軍可能很快就要攻入京城了。安氏的人現(xiàn)在搬走,大概是為了躲避禍亂。” 昭蘅停下筆,轉頭認真地望著奶奶:“叛軍攻進來會怎么樣?” “不知道。”薛氏皺了皺眉,“全看叛軍的良心,有些人會善待百姓,有的則會大肆屠殺。聽說近日來京城很多有頭有臉的人家都在打算搬走。” 昭蘅倒吸了口涼氣。 “那我們呢?他們會帶我們一起走嗎?” 薛氏仍是搖頭說不知,片刻后又有些擔憂地說:“我們和安氏無親無故,他們肯收留咱們,就夠咱們這輩子感恩戴德了,不能人心不足,要求他們帶上咱們一起逃難。” 她定定地望著昭蘅,下定決心似的,拉過她的手囑咐,“如果,我是說如果安氏真要避難去,咱們一定要幫公子把宅子看好了。” 昭蘅懵懵懂懂地點頭。 她覺得奶奶說得有道理,就算老先生他們走了,宅子還要人看守的呀,她應該幫書瑯哥哥守好宅院;可是另外一方面,想到要跟書瑯哥哥分開很久很久,她又隱約有點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