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10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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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也沒心思逛謝侯府上奢靡的園子,她回到宴廳上,目光掃過宴席,一眼看到了高坐在上首的李文簡,他坐在凳上,腰背挺直,如茂竹雪松,骨節分明修長勻稱的手指搭放在膝上,正側過臉與謝侯在說什么,繃得下頜清晰流暢。 她提起裙擺步上臺階,在李文簡身旁坐下。 “我回來了?!闭艳枯p聲說。 李文簡側過頭來,問:“怎么這么快就回來?” “殿下?!闭艳看浇鞘冀K掛著淡笑,然后極力壓低聲音說:“有點不對勁?!?/br> 李文簡拿起桌上的松子,一邊慢悠悠地剝松子殼,一邊氣定神閑地問:“怎么了?” “我剛在謝府逛了一圈,或是為了保險起見,謝侯的書房在二院深處,已經靠近內院。”昭蘅用盡量尋常的語氣跟他說:“照理說,今日府上辦喜事,他應當將書房鎖上才是。可是他不僅沒有鎖,甚至連個值守的人都沒有?!?/br> 她咬了咬唇道:“像是故意等什么人,我擔心他是故意大開方便之門,等著甕中捉鱉。” “這個松子不錯?!崩钗暮喞^她的手,將剝出來的一小把松子放在她的掌心,裝作若無其事地笑著:“看到小四郎了嗎?” 昭蘅捻起一粒松子放入嘴里,說沒有:“我剛進來的時候特意看了,沒有看到他?!?/br> 李文簡見她披風帽檐上的狐毛壓在了帽底,伸手給她理了出來,隨后至于膝上的手忽然從懷里摸出兩根糖葫蘆,遞給她:“等會兒讓寧宛致去一趟內院。” 鮮紅的山楂裹著厚厚的糖衣,昭蘅連松子也忘了吃,看了看糖葫蘆,又抬眼看他。暖黃的燈光落在他側臉,昭蘅接過糖葫蘆:“哪里來的?” “剛剛在路口,本來想留著晚上哄你……”李文簡收回手,他睫毛眨動一下,說:“只好先拿來應個急。” 昭蘅望了他一眼,又迅速地偏過頭,朝座下的寧宛致輕輕招手。 寧宛致回眸瞥見昭蘅,小跑著走到她面前:“嬸嬸,什么事情?” “小寧,不要回頭看,也不要露出驚訝的神色?!闭艳可焓帜ㄈニ橆a上的一點糕點屑:“等會兒你找個機會去謝府內院,若是碰到小四郎,你設法幫幫他?!?/br> 寧宛致微怔,她反應了一下,想起昭蘅跟她說的話,笑著抬手摸了把頭上的發髻,手腕戴著的鈴鐺頓時發出陣噼里啪啦的輕響:“好?!?/br> 昭蘅將手里的糖葫蘆笑著遞給她:“你當心些。” 寧宛致眨了眨眼,唇角仍掛著粲然的笑,只是手微微發抖,接過她手里的糖葫蘆,點點頭。 昭蘅看著寧宛致回到席面上,低頭剝開油紙,一顆一顆吃著糖葫蘆,吃完之后,她旁邊坐的女子“不小心”打翻茶水,茶水灑在她的裙擺上,然后她就離席了。 李文簡把油紙剝開,鮮紅的果子遞在她唇邊。昭蘅微怔,隨即輕低下頭:“好多人看著?!?/br> “我給你喂吃的,天經地義。”李文簡靠近她,俯身側耳:“你怕什么?” “不是怕……”昭蘅抬眸望了眼他的眼眸。 李文簡看著她端莊的坐姿,眉毛微微挑了下:“快吃,不然你喂我?!?/br> 昭蘅抿了抿唇,全然沒想到這話竟會從溫潤如玉的太子殿下口中說出來,她只好低頭就著他的手咬下一粒山楂。 李文簡唇畔慢慢漾開一縷笑,用指腹慢慢抹去她唇角的糖渣,嗓音低沉:“乖。” 廳內賓客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上首,瞧見這一幕紛紛難掩眸中驚訝。殿下這樣端若神明的人,怎么會親自給一個女子喂山楂! 即便是尋常人家的新婚夫婦也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親昵。 座下的人,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你不是說這個良媛很不受寵愛,入宮都半年多了肚子還沒有消息嗎??!?/br> 幾個婦人湊在一起議論。 “我瞧著殿下像是很寵她,我家那廝這么多年也沒喂我吃過山楂!”另一個婦人接嘴,說出的話比山楂還酸。 “是啊,殿下以前怎么會參加臣下家中的婚宴?我看吶,他肯定是陪良媛一起過來的。好像她跟謝家姑娘關系不錯,她剛入府就去看謝家姑娘了?!?/br> “我瞧著也像……殿下這眼神,我十幾年前剛跟我家那口子訂婚時在他眼里見過?!?/br> “這倆人往那里一坐,一個像春日艷陽下的白楊,另一個像白楊旁的簌簌桃花……真是般配!” 婦人們議論著掩唇而笑。 昭蘅身居高位自然聽不見她們在說什么,她慢慢地嚼著口中的山楂,臉上端著笑,心里實在著急。 李文簡緩慢地轉著手指上的扳指,側眸看了她一眼,見她大有把山楂籽嚼碎咽下去的意思,將帕子攤在掌心,伸過去接她口中的山楂籽:“嚼著不苦嗎?” 昭蘅愣住了,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李文簡看了昭蘅一眼,沒什么表情地說:“擔心小四郎擔心傻了?” 昭蘅輕蹙了下眉,將口中的山楂籽都吐在他掌心的錦帕上。 李文簡突然就笑了下,這是他今天記不清多少次笑了。 他這番露面,京城貴女婦人們這個月茶余飯后的談資算是有了。 “殿下一點也不擔心他們嗎?”昭蘅特意咬重“他們”二字,提醒他自己擔心的不僅僅是小四郎。 李文簡將茶盞在指間輕輕轉了一下,飲了一口溫熱的茶,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小四郎有分寸,外院有諫寧接應,若是他不慎跑進內院,也有寧宛致相幫。退一萬步講,就算真有什么事情,把他全須全尾從謝府撈出去也不難。頂多事情暴露,他沒有拿到賬簿,又讓謝侯起了疑心,再要追查會更艱難。” “阿蘅,不要擔心?!崩钗暮喢嫔桓?,輕輕地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他的冷靜和鎮定讓昭蘅心安不少,她也端起茶盞小啜了口,忽然察覺到人群中有一道目光沉沉地落了過來。她順著目光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抬眸,卻只在人群里看到半邊低垂的帽檐。 “殿下,有人在看你?!闭艳恳е樱吐曊f。 李文簡的眸子十分平靜,仍舊低著頭,問她:“是個什么樣的人?” “看不清楚,他戴著帽子,帽檐半遮,看不見模樣,比你高一點,壯一些,就站在坤位靠門的方向。”昭蘅描述道。 李文簡一邊認真地聽,一邊剔著碗里的魚rou,時不時“嗯”一聲。 “應該是謝侯的侍衛,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也注意到了,他看到我就挪開了目光?!崩钗暮喺f。 昭蘅側過臉,仰望著坐得筆直的李文簡:“他干嘛一直看著你?” “不知道。”李文簡說:“可能我們很好看吧。” 昭蘅心想這都哪跟哪兒,他的眼神分明是警惕、打量,跟座下那些八卦的不一樣。 “他會不會對你不測?”昭蘅有些擔心地望著他。 燈光葳蕤,落在她的眼底。 李文簡被她注視著,也不知道為何,心底微瀾波動。 “不知道。”頓了頓,似乎不想她蹙眉,又補了句:“不大像別有用心的。” 說完,他把剔了刺的魚rou夾到她的碗中。 昭蘅根本沒有心情吃飯,用筷子將那塊魚rou翻了個面,沒動。 “你多吃點?!崩钗暮喣门磷硬亮瞬潦郑龡l斯理地說:“太瘦了?!?/br> 昭蘅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想到他昨夜也說了這樣的話,立馬低頭掃了眼。 李文簡壓下唇角些微笑意,端起酒盞和前來敬酒的臣子碰杯。 放下杯盞,低頭瞧見碗里多了一塊色澤明亮的龍卷rou,他笑了下,夾起放在嘴里。 婚宴進行到一半,忽然有家丁穿過人群,走到謝侯身側,湊近他低聲耳語。謝侯臉色兀的變了,先示意家丁離去,隨后起身到李文簡跟前拱了拱手道:“殿下,內宅出了點事,臣先失陪片刻。” 李文簡捏著酒杯向他微舉:“謝侯請便。” 謝侯匆匆離席。 昭蘅瞥了眼寧宛致的席面,她還沒有回來。 “你在想什么?”李文簡的嗓音是清冽的。 “我在想,謝侯怎么這么討厭?”昭蘅說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光是看到他就討厭得不行?!?/br> 李文簡聞言,不由輕笑一聲。 他笑起來面容也是溫和的,昭蘅仰頭望著他,又去看他身后的屏風,他們的影子在屏風上,隨著搖晃的燈影輕輕晃動。 “還是殿下好,殿下最好?!闭艳亢鋈徽f。 李文簡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片刻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 沒多久,謝侯便回來了,他的面色并不算好,卻也禮數十分周全地向李文簡行了禮,溫聲道:“殿下,臣看護不力,有刺客今日趁亂混入府中,為免殿下龍體受損,還請殿下移駕回宮。” 李文簡皺了皺眉,抬眼看向他:“哦?刺客抓到了嗎?” 謝侯正要開口說話,外面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家丁,稟報:“侯爺,不好了,寧家姑娘鬧著要跳湖?!?/br> 廳堂上一時間熱鬧了起來,昭蘅“噌”地站起來,厲聲問:“她人呢?” 作者有話說: 阿蘅:這世上你最好! 李狗子:嘿嘿!老婆吃rourou~~ 第65章 謝府今日賓客如云, 聽說寧宛致在人家辦喜事的時候尋死覓活,看熱鬧的、關切的,聞聲都往院內涌。 昭蘅帶著人趕去謝府園子里, 還離得很遠,就聽到寧宛致的哭聲。眾人看到池畔的寧宛致竟然只著了一身雪白的中衣, 正用力往湖里跳,幾個丫鬟拼命拉著她。 “這……這……這個寧振邦,把女兒寵得實在不像話,大庭廣眾成何體統!”一個婦人看得匪夷所思。 “她的衣裳呢?” 謝家仆婦見賓客往這邊涌過來,只得低聲哀求:“寧姑娘, 您息怒, 快上來吧。” 謝侯夫人也皺著眉乞饒說:“寧姑娘,是我家家丁冒犯了姑娘,我給你賠個不是,你趕緊過來,回頭我就把那幾個挨千刀的綁到寧府,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你先過來?!?/br> 寧宛致嚎啕大哭:“這就是你們侯府的待客之道?我好心好意來祝賀, 席間臟了衣裳, 在客房更衣,你們的家丁就闖了進來。你們不是想逼死我嗎?那我就死給你們看?!?/br> “小寧?!闭艳繐荛_人群走到她身旁, 寧宛致抬頭望了她一眼, 燈光打在她沾滿眼淚的臉上,淚盈于睫,梨花帶雨,她年紀本就不大, 哭得眼睛和臉都是通紅的, 昭蘅心中兀的一痛, 朝她招手:“小寧,過來?!?/br> 寧宛致跌跌撞撞地站起來,在一片燈籠火光里跑過來,雪白的衣角翩飛,她直接撲進昭蘅懷里,素手攥緊她的衣襟,顫聲哭泣,委委屈屈道:“嬸嬸,他們欺負我?!?/br> 昭蘅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她只穿了單薄的中衣,渾身冷得直顫,昭蘅忙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她身上,將她遮擋得嚴嚴實實,再度擁著她:“誰欺負你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的衣服剛才被灑了茶水,我到內院換衣服。可是我剛把外衣脫了,忽然闖進來幾個侯府護衛……我……”她埋在昭蘅懷中嗚嗚咽咽哭著,聲音帶著顫抖的哭腔,卻又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 “謝侯?!崩钗暮喢嫔锨榫w不顯,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分明是深秋天,謝侯額頭上甚至冒出細密的汗珠,他硬著頭皮說:“殿下,這都是誤會。方才府上進了刺客,那群不開眼的東西,追到內院,這才沖撞了寧姑娘?!?/br> 寧宛致慢慢轉過頭來,用盈著淚的紅色眼眸望向謝侯,神色愴然:“可是那間屋子是你家丫鬟領我進去的,有沒有人難道她們不知道?謝侯現在是說我包庇刺客嗎?我阿爹不在京城,你們侯府便這么欺負人。我以前不懂事,確實在宮里和謝姑娘發生過幾次口角,可我今天也是真心實意來祝賀她覓得良人的,你們侯府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