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嬪 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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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天太忙,有處理不完的政務(wù),就連傷春悲秋也得忙里抽閑,更別說故地重游。 被人算計那一夜,他覺察不對勁。下毒的人不僅對他的行蹤了如指掌,用心也很毒辣。若是他和魏晚玉真出了什么事,他坐實侮辱月氏太子妃的罪名,被廢是其次,月氏和東籬的邦交也會隨之受損。 所以他第一時間趕走了魏晚玉,然后強撐著體力逃出梨花臺,去了從前最熟悉的清涼殿。 走在夜色里,李文簡抬頭看著雨絲里的宮燈。 他也說不清為什么要從這條路回東宮,這條路僻靜,大部分時間只有宮人從這里走。他的時間寶貴,常走另一條便捷的大道。 他正要回答梁星延的話,忽聽墻內(nèi)響起一聲熟悉的尖叫。 梁星延皺眉:“什么聲音?” 回過頭來,身側(cè)的人已經(jīng)大步流星朝殿門的方向而去。他有點吃驚,立刻指揮侍衛(wèi)打著燈籠跟上。 “這里荒廢多年,應(yīng)該沒人啊?!?/br> “好像有人在哭。” 侍衛(wèi)低語。 李文簡趕到的時候,看到院子里有團小小的身影跌坐在地上,小聲地哭。 “昭蘅?”他試探性喚了聲。 侍衛(wèi)隨后趕到,燈籠照亮院落。 昭蘅抬頭望向李文簡,燈光打在她沾滿眼淚的臉上,眼淚盈睫,眸光流轉(zhuǎn)。如雨打后的海棠,嬌弱不堪折。 她眼神亂了一瞬,似乎沒料到他竟然在此,隨后才略帶哭腔地喊他:“殿下?!?/br> 她極少露出這么脆弱的模樣,李文簡心口猛地一窒。 他快步走上前,扶著她:“怎么了?” 昭蘅把頭埋入李文簡懷里,素手攥緊李文簡的衣襟,顫聲哽咽。李文簡愣了一下,才伸出手臂抱住了她,在她輕輕聳動的背上拍了拍,聲音沙?。骸奥f,出什么事了?” “我剛才在這里給奶奶燒紙,忽然有道白影晃過?!闭艳枯p輕哭著,一把水涔涔的嗓音帶著顫意,但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我抬頭,看到了奶奶……” “我想去追她,可地上濕滑,一時沒注意,摔了一跤,然后她的影子就不見了?!?/br> “主子?!甭牭胶敖新暭奔壁s回的林嬤嬤看到昭蘅坐在地上,魂兒都快嚇沒了,她自責(zé)道:“我就不該鬼迷心竅離開,您傷到哪兒了?” 昭蘅慢慢轉(zhuǎn)過頭,用盈著淚的眼眸望著林嬤嬤,慢慢逼退淚意:“我沒事。” “流血了!”林嬤嬤提著風(fēng)燈檢查,在她的腳踝處看到一道傷口,鮮血從雪白的玉足流下,灑在素綠的裙子上,如同盛開的紅梅。 她下意識縮回腳,輕聲說:“剛才摔倒的時候不小心被瓦礫劃傷的,不礙事?!?/br> 李文簡握住她的腳腕,翻開她的傷口。蓮舟抽出絲絹蹲下,顫聲道:“先包扎止血。” 李文簡卻拿過絲絹,慢慢地繞過她的腳踝,覆蓋住傷口,慢條斯理打了個結(jié)。昭蘅隨著他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倒吸了口涼氣,羽睫輕顫。 疼。 簡單地包扎了下,李文簡便彎腰抱起昭蘅走出清涼殿。昭蘅陡然凌空,慌忙抱緊他的脖頸,垂著眉眼,不敢看咫尺間的李文簡。 回到長秋殿,蓮舟忍著眼淚,給昭蘅準(zhǔn)備沐浴的熱水,和敷傷口的藥。 “今天淋了雨,我等會兒去給你拿一碗熱姜茶,驅(qū)驅(qū)寒氣?!鄙徶垭p眼通紅,一邊幫她捏背,一邊說。 冰桃進來放她等會兒要穿的衣物,聽到昭蘅哭腔顫顫說:“我真的看到她了,她就站在檐角下對我笑,然后我去追她就不見了。蓮舟,是不是她舍不得我,所以她的靈魂跟著我入宮了?” 蓮舟泣不成聲,極力克制自己忍住哭腔說:“你不要多想,洗了澡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冰桃,你去看看姜茶熬好了嗎?”蓮舟道。 半晌沒回應(yīng),她扭頭看到冰桃正站在放水盆的架子旁,看著水盆出神。 “冰桃!”她陡然拔高音量。 “誒,好、好。”冰桃回過神來,匆匆忙忙出了浴間。 蓮舟喃喃:“冰桃這是怎么了?這幾天總是魂不守舍。” 昭蘅未語,仰面躺在浴桶壁上,輕輕閉上眼。 沐浴完,蓮舟給她的腳踝仔細上了藥,才扶著她回房。 她剛推開房門,就看到李文簡背對著她站在書案前。 昭蘅本是冷靜的,看著他高大的背影,她忽然心中發(fā)堵,眼眶微熱。她走上前去,聲音低低的:“殿下。” 李文簡轉(zhuǎn)過身,在椅子上坐下,含笑望著昭蘅,問:“傷口處理好了嗎?” 昭蘅不敢看他的眼睛,垂下眸子,頷首“嗯”了聲。 “坐?!?/br> 她慢騰騰地在軟榻上坐下,不知為何,心里有點慌。 李文簡撩起眼皮,掃了她一眼,又拿起桌案上的杯盞,輕啜了一口茶水,問:“劃自己的時候疼嗎?” 昭蘅一驚,站了起來,努力保持著冷靜,雙手在袖內(nèi)緊緊交握。她眉頭慢慢擰起來,小聲狡辯:“殿下在說什么呀?” 李文簡笑笑,將剛用過的茶盞推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他撿起其中一片,在手上比畫了幾下:“你從后面摔下來,你的傷口被瓦礫刮擦,傷口怎么這么整齊的?” 昭蘅心里咯噔一聲,脊背有些發(fā)涼,她捏著袖子,低下頭。 她沒想到李文簡觀察如此細微,就連這些細枝末節(jié)都注意到了。 要怎么收場? 李文簡看向昭蘅。她穿著寢衣,無措地站在面前,雙手垂在褲腿兩側(cè),手指纖細雪白,像是潤了層柔和的光,輕輕捏著褲腿,捏出幾道皺褶。 剛才那雙手環(huán)在他的頸后,指尖在脖子上劃過,酥癢的觸感隱約浮現(xiàn)。 他忍住想撓一撓的沖動,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等她的解釋。 “昭蘅不知道殿下在說什么。”昭蘅問他。 李文簡的表情冷了下去:“你想做什么?” 昭蘅抿唇不語。 “便是我也不能說?”李文簡又問。 昭蘅緩緩眨眼:“我只是摔了一跤,殿下為何要無端揣度我?” 他一步步靠近她,她腳步倉皇往后退,陰影籠罩下來,昭蘅周身都是他帶有壓迫感的氣息。 ——直到她的背抵靠到博古架,再無路可退。 “還嘴硬?” 他的氣息濃烈,極具壓迫感,昭蘅深深屏住呼吸。 昭蘅險些沒站穩(wěn),她用手推擋著李文簡的靠近,深吸了口氣,抬眸對上李文簡的眼:“殿下是后悔了嗎?” 李文簡挑眉盯著她的眼眸。 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她的認識實在不夠,他一直以為她是溫良無害、膽小避事的兔子。但此時她眼眶微紅地看著自己,那雙從來低垂的眼底分明沒有半絲畏懼。 “我一介孤女,無權(quán)無勢,在這宮里似一粒輕飄飄的微塵?!闭艳繂枺骸暗钕驴诳诼暵曎|(zhì)問我為何劃傷自己,我也想問殿下,我劃傷自己有何居心?能得到什么好處?” 李文簡聽著她的一連串質(zhì)問,一股無名火在他胸膛里躥升。 他忍了又忍,才克制住怒意,咽下火氣,對她道:“是不是無端揣度,你比我清楚。昭蘅,在行宮的時候我就說過,入宮這條路往后未必盡是坦蕩通途,但這并不意味著你可以撒開蹄子往懸崖邊上跑。” 李文簡啞了一瞬,再沉聲說:“若你有未盡之事,告訴我,由我去解決?!?/br> “沒有?!闭艳坷w細雪白的手指搭在他的手臂上,微微仰眸望著他,“我沒有事情瞞著殿下,一切都是你多想了。殿下太……草木皆兵?!?/br> “好,就如你所愿,我不管你。”他拂開昭蘅的手指,側(cè)轉(zhuǎn)過身軀,用力拉開身后的房門,跨步出了寢殿。 昭蘅側(cè)眸看著他步入夜色里的身影,慢慢低下了頭,她覺得自己有些不知好歹。 但她從來便是如此不知好歹的人。 性格使然,她做不到全心信任別人,把希望全然寄托在他人身上。 哪怕這人是她余生最大的、唯一的倚仗。 景林在長秋殿外的宮墻下等待李文簡。 引路的小太監(jiān)在前面打著燈籠,照著一前一后兩人的身影,遠遠地朝這邊走來。 他看著李文簡偌大的步子,心里一個咯噔,暗道不好。 待殿下走近了,瞧見他的臉色,他知道自己猜對了。 他靜默地垂下眼簾,默不吭聲地跟在他身后。 走出數(shù)丈遠,李文簡腳步忽然停下。 景林隨之駐足。 “去查,她的死是否另有蹊蹺?!崩钗暮喎愿?。 景林應(yīng)了聲“是”,也不用問這個她是誰。 一直以來,李文簡都明白自己對她的責(zé)任。 這點責(zé)任心支撐他把人帶回東宮,既是他親口冊封的昭訓(xùn),那他應(yīng)當(dāng)好好庇護她。但偏偏,她似乎并不將自己的安危當(dāng)一回事。 他暫時猜不透她這樣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是除了與她奶奶的死有關(guān),他想不到其他的可能。 由于昭蘅奶奶身份的緣故,諫寧他們根本沒往深處想,都以為她的死只是普通的意外,是以也沒人冒犯檢查過她的遺骸。 可是她見過,諫寧說是她親手為奶奶沐浴凈身。 李文簡毫不懷疑,若她的死亡不是意外,昭蘅能發(fā)現(xiàn)一些蛛絲馬跡。 這一夜,各種念頭走馬燈似的在昭蘅腦子里轉(zhuǎn)個不停。她反復(fù)想著一些事情,就這樣醒著,直到下半夜將近天亮,這才感到睡意洶涌襲來,迷迷糊糊瞇了沒一會兒,又被一陣隱隱細語給吵醒了。 聲音是從殿內(nèi)傳來的。 她側(cè)耳聽了片刻,披衣下床,輕手輕腳地出去,門拉開一道縫,透過縫隙看了出去。 是之前見過的八公主李南棲,她聽到開門聲,扭頭看過來,正好對上昭蘅。她笑臉對著昭蘅,大大的眼睛撲閃撲閃,眼睛一彎,聲音甜甜:“你醒啦?” 昭蘅腳步輕盈,走出寢殿,溫柔地說:“公主這么早就醒了?” “我每天卯初就起來做功課啦?!崩钅蠗嶂X袋好奇地瞧昭蘅,覺得她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嘴唇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她在腰間的小包包里翻了翻,掏出一塊糖,塞到昭蘅手里:“給你。” 昭蘅心中微暖,剝開糖塞到嘴里:“真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