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浮動兆年
人參精小天地。 山洞中,久傾玄側躺在草席上,靈華抓住了她的手,不停的在哭。 安南宣不停地在幫人參精磨藥,藥中已參入了她的淚水。一半是為久傾玄流的,一半是為靈柔師姐。 小小一只長老人身精走了進來,看了一眼久傾玄后道:“已入心臟了,劍取出人可能就沒了。” 靈華緊張道:“那怎么辦?能不能以命相抵,我可以交出我的壽命!” 長老說:“我還沒說完,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取劍是必死無疑,但我們人參精有療愈之術,只要在取劍過程中施法愈合傷口,重新連接血脈,就還有一線生機。” 靈華聽著那一線生機眸中閃過希望。 長老:“但需要一個人來負責取劍。” 靈華表示她可以,沒想這時洞外卻有人參精驚慌喊道:“救命啊!” 一小人參精跑了進來通報,“魔邪闖入圣地啦!” 洞外傳來觴王憤怒的聲音,“紅月殿主!你把我的薩滿怎么了?你給我出來!” 安南宣停止磨藥,氣得想沖出洞口暴揍觴王,結果被靈華擋住了。 “你去替師父取劍,外頭由我來應付!” “是他拐走靈柔師姐的!讓我殺了他!” “你學法術才學了多久!出去是想送死嗎?你趕快去替師父取劍,要是待會我回來看到師父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拼了!” 說罷,靈華沖出了洞口。 長老走來提醒一句,“這位修士,不能再拖了,該取劍了。” 安南宣來到久傾玄身后,半跪下來,握住劍柄的手在顫抖,久傾玄前胸后背各站兩只小人參精,它們在用自己的須腳貼在久傾玄的傷口上,傷口處瞬間亮起光芒。 長老見法術生效,立即道:“取劍!” 安南宣一使力,拔出三寸,久傾玄瞬間猛吐出一大口血,疼得在地上抽搐。安南宣喊了聲師父,手瞬間失去了力氣,怎么使都使不上力氣來。 洞外,靈華聽到了動靜,分心了。化作烏云的觴王,顯化出獠牙面具朝她飛逝而來,將她一口咬住,靈華的半個身子就這樣深陷了巨口獠牙。 洞內,安南宣連拳頭都握不緊,她拼命用手狂打自己的大腿,“出力,出力!” 她見到了身旁火爐上的火,她毫不猶豫將手放進去烤,她疼得嘶喊出聲,收回手后,她發現手恢復了知覺,她立即重新握住了劍柄,沒有片刻猶豫。 洞外傳來久傾玄苦痛的嘶啞一喊。 而靈華聽到了,她一定要回去看一眼師父,她滿身是血的站了起來,面前觴王的獠牙沾滿了鮮血,對著她咯咯笑。 “你也不錯,但你心中太純凈了,我們不是一類人。不如把你吃了補補身子。” 觴王再次朝她張開獠牙大口飛來,靈華沒有散躲,而是飛身而上,伸出雙掌抵在魔鬼面具上。 一陣光亮的凈化之力,從掌心發散,穿入面具通往他無形的身軀,那朵烏云體內好像有著無數閃電在轟炸。 烏云被定格住了,強大的凈化之力不停地消滅著那無形的邪惡之體。 靈華在光中道:“我沒猜錯的話,你因作惡多端,早已遭過了一次天譴,魂飛魄散過一次了吧?這面具就是凝聚你殘魂的東西!” 觴王慌道:“你可知這是神魔之器嗎?若你區區凡人想摧毀,可會耗盡你所有靈力,到時我們就同歸于盡!” 靈華毫不猶豫使出了所有靈力,觴王的獠牙面具出現了裂痕,然后炸開,粉碎了。 那團烏云也被強大的靈氣給哄出了結界。 靈華也被震飛,倒在了洞口,她勉勵地爬回洞內,所有人參精嚇了跳,安南宣顧不得滿手是血,慌張地喊了聲師姐,就前去扶起她來,將她攙扶到久傾玄身邊。 靈華見到久傾玄劍已取下,傷口也包扎好了,人也蘇醒過來,開心的笑了。 久傾玄抱起了她,發現她身上一點靈力都沒有。她緊張的問道:“你的靈力都去哪了?” 靈華虛弱的說:“師父。。。魔人,趕跑了。” 久傾玄撫摸著她的臉,心疼道:“耗光靈力去對付它,你怎么這么傻呢?” 長老瞧了靈華一眼,道:“她沒多少時間了。” 安南宣喊著靈華師姐,哭了起來。 靈華摸了摸她滿是淚痕的臉,說:“你要好好聽師父的話,好好修煉,不要像師姐一樣偷懶。。。你看師姐現在什么下場。。。” 安南宣語無倫次哭道,“我會聽話。。。會變強。。。” 久傾玄抱著她自責道:“為師好不容易找到你,還未助你歸位,你就出事了!” 靈華已漸漸失去意識:“師父,我怕。” 久傾玄吻著她的額,“不怕,你不管在哪里,為師都會找到你。” 靈華強撐開眼,看著久傾玄道:“師父,上輩子是你答應找我,下輩子換我找你,好不好?” 久傾玄的淚水落道她臉上,“好。” 靈華閉上眼眸,靈魂似流螢般從她的眉心飄散出,久傾玄怎么抓也抓不住。 久傾玄痛苦的仰天哭喊一聲,她精疲力盡地垂下了身子,低著頭,緊緊抱住靈華,她散落的青絲,瞬間成了白發。 三年后。 寢中,久傾玄席地而坐,孱弱的身子,裹著一只白狐精換毛時,送她的毛絨披肩,披肩仿佛厚重得可以將她壓垮,她光澤的銀發垂墜于地上,蜿蜒如游龍。 門外一只紙鶴飛了進來,隨后就是一額中有著一點胭脂痣的女子走了進來,跪坐于久傾玄面前。 那女子生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但容貌卻生得干凈,注視她,就會想到紅梅沾雪。 久傾玄微抬起眼瞼看著她道:“南宣,為師的壽限到了,傳你過來,就是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安南宣聽后很平靜,這些年她一直都很平靜。 “師父,請說。” 久傾玄:“你去拿我床頭的盒子來。” 安南宣拿了過來,端放到了案上。 久傾玄打開鏡盒,挑了挑,瞧了瞧,“為師想挑個貼身之物注入法力交于你,但不知哪樣好?” 安南宣:“那就選個普通的吧,因為貴的會有人搶。” 久傾玄聽后干裂的唇淺淺一揚,她在寶盒中,拿起了一個不起眼玉環,“那就這個吧。” 說罷,她雙手合起攤開,玉環置于掌心中,一施法,久傾玄將身上所有的靈力全注入到了玉環中。注法結束,久傾玄的身體像枯萎的花一樣,彎彎垂下。 久傾玄拿起玉一瞧,還真是一個普通的玉環,她將玉往前遞去,“我已將法力注入,未來遇到我,可將此玉交于我。造化自然,你不必介入我的業障,你自身好好修行,他日得到飛升。” 安南宣起身,雙手接住了玉環:“是,師父。” 見久傾玄已緩緩閉上眼眸,安南宣問:“師父,如果一個人她罪孽深重,要受永世不得超脫之苦,要用多少功德才能讓她脫離苦海?” 久傾玄半合著眼道:“那得很多功德呢,成神的功德都不夠給。” “成佛,成佛后有無量功德。” 說完,久傾玄閉眸仙逝了。 安南宣才落下了眼淚,對久傾玄叩首,拜了三下,感激師徒一場。 久傾玄和靈華葬在了一起,在一小小的墓xue內,兩口棺。 安南宣處理完久傾玄的后事,就下山了。 她將自己易容成了個男子,走在繁華大街上,掐指一算,那個方向有龍氣。她往一個公子哥走去,說他不久后必登皇位。 當安南宣與冷凌再見時,她已成為了當朝天子的座下賓。不管是大大小小的宮宴,還是平時天子做了什么夢,天上有什么異相,她都會被邀入宮中,為天子排憂解難。 與其是排憂解難,不如說是天子喜歡聽她說故事。 安南宣易容成男子,改名安旭清,竟在宮中混了個五品官職。 許久不聞觴王,還有冷凌薩滿了,終于有一天他們再次死灰復燃。而觴王當年屠城的事情,百姓已將他稱為血王爺。 安南宣等這天等很久了。 但似乎歸來的不是人,而是邪魔軍,普通士兵根本招架不住。 安南宣自告奮勇前往對抗血王爺,天子準了,還說若事成,回來便封她個二品官職做做。 安南宣自然不在乎這些。 城外,安南宣初次掛帥,站在城墻上迎接血王爺,忽然烏云密布,云中有笑聲。 是結界開啟了。 安南宣在之前就已到兵器庫,給所有武器施了法,被施法的武器皆可斬殺魔物。 她讓士兵戰勝恐懼,像往常一樣對戰就行了。 城上俯視遠方,遙遙的一紅影,被士兵抬在轎攆上,身邊被一圈圈黑壓壓的鬼兵圍走來。 安南宣在城墻上,飛身而下往那紅影飛去,空中,她一揮手就使出了強大的一股凈化之力,消滅了所有圍繞著她的鬼兵。 接著她再設下一圈防護罩籠罩起了她們。 一身薩滿服裝,戴著面具的冷凌沒逃,只癱坐在椅上。 冷凌透過面具的空洞,看著那身著亮銀鎧甲的將軍,她用曾經哭啞了的聲音說道:“你是誰。。。” 安南宣脫下了易容面罩。 透過薩滿面具的空洞,冷凌見到那女子額間的那一點胭脂痣。 “南宣。。。” 安南宣說:“靈柔師姐,我來接你了。” 冷凌清清淡淡一笑,說:“好久沒有聽到,有人喊我靈柔了。” “但我已經面目全非,人不似人,鬼不似鬼。你還愿意接受像我這樣的人?” 安南宣:“靈柔師姐,當年我本要死在山溝里,是你不顧我身上發爛發臭,長了蛆蟲,把我抱回了紅月寺,悉心照料我,給我的傷口敷藥,熬藥熬粥給我吃,費了好大心力才救活了我。” “你一開始就不嫌棄我,為何你變了,我就要舍你而去?” 冷凌:“那你看看我的心臟。” 安南宣扒開她的衣襟,發現腐敗的胸口處,鮮紅的心臟在腔骨下跳動。 安南宣:“活死人。。。” 冷凌說道:“當年我下山,就被觴王下了傀儡之術,只要他想,便能cao控我的一舉一動,那段時間我殺了很多人,他讓我墜入魔道,讓我渴望殺戮。有一次,我在沒有開啟結界的情況下,在人間施了法,我希望天譴能把我殺死,但不巧,天譴那天,你們來接我了。” 安南宣抱住了冷凌。 她說道:“師父,靈華師姐,已不在這世上了。” “我只剩下你了。” 冷凌在她的耳邊說:“觴王已失去了軀體,他不能在人間做什么了,只能cao控別人來替自己辦事,而我就是那替他辦事的傀儡,他用著我的靈力cao控鬼兵開戰,你殺了我,一切都會結束,依靠我靈力而活的觴王也會灰飛煙滅。” 安南宣抬起頭看著她淚目道:“那你也會灰飛煙滅。” 冷凌的聲音穿過面具道:“那是我罪有應得的下場。” “南宣,乖,讓師姐解脫吧。” 抱著她的安南宣感受著那軀殼的心臟在跳動,仿佛每跳動一次,它身體的主人就會深刻感受到一次生不如死的折磨。 安南宣起身對冷凌道:“靈柔師姐,先睡個覺吧,我遲點再叫醒你。” 安南宣拔起了佩劍,劍端對準了冷凌的心臟,刺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