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民國] 第97節
他覺得不好看,一般般,不知道看什么。 跟姑太太說的一樣,看風還是看雨啊,不夠冷的。 一陣風一陣雨的,還得一腳泥巴。 但是他覺得桂花不好看,跟扶桑權當一起看桂花了這個事情很好,很美。 渾身山下都是美滋滋的,他還給自己買了一雙白色的雨鞋呢,自己踩著就去了。 回家還包著一支桂花呢,他很沒素質地上手扯的。 布谷看見了就要。 宋旸谷才不甩他,自己權當沒看見,拎起來高高地就拿著上樓氣了,八輩子沒聽見你說什么。 放自己床頭柜上,就這樣放著。 放干了正好裝在一個小香包里面,他是懂香的。 扶桑那雨鞋里,他噗噗地噴了桂花香水,然后還撒了很多桂花。 怕給人聞到,香水提前一晚上噴的。 第二天都沒有了。 扶桑腳丫子伸進去的時候,局覺得硌腳,抬起來腳丫子一看,腳后跟上都是干桂花粘著。 自己就笑了。 她覺得自己先生,挺浪漫的。 -------------------- 第109章 海水倒灌 八月, 英國首相與德國談判失敗,下飛機后發表演講,宣布英德正式宣戰, 英國進入戰時狀態。 在資本主義國家大蕭條的狀態下, 經濟危機起起伏伏, 英國第一時間轉移百萬多兒童離開城市,并投資幾十億進行防控建設, 鼓勵市民自行準備放毒面罩。 倫敦在被轟炸。 他們曾經為了表示誠意,首相送了半個捷克斯洛伐克給德國人,但是顯然沒有見效。 與此同時, 蘇聯接收到英國方面的信息。 九月,蘇聯沒有回饋。 英國繼續發射警告信息, 希望引起蘇聯重視。 蘇聯介于跟英國長期尷尬的關系,并沒有重視。 或者說,蘇聯人在看熱鬧, 他們很希望歐洲內亂,對于他們自身的安全有著非常大的好處。 蘇聯人同時, 也希望日本不要繼續進犯中國, 因為日本在遠東地區獨大的話,蘇聯也不是很想看到。 同年十月,日蘇簽訂互不侵犯條約。 宋旸谷看到的時候, 很沉默。 他在寫第71封控訴信。 日期沒有寫,只是安靜地裝起來。 上海的夜里依舊熱鬧, 別人打仗的時候,我們一直在打, 一直是戰時狀態, 所以影響并不是很大。 大洋彼岸的英國水深火熱, 日本人似乎達成了一種默契,他們更瘋狂了一些。 十一月,湖北告急。 十二月,浙江江西特大城市被攻占。 一月,福建湖南吃緊。 次年六月,繼中央政府從南京中轉武漢后,再次由武漢內部遷移至重慶,全部整體遷移,我們留在這些地方的,只有辦事點,臨時辦事處了。 因為淪陷區的原因,辦事處也全部轉移為地下,大量的聯系工作人員全部轉為暗樁,與此同時也成為了一種兼顧多種工作的職業,特務不太合適,地下工作者也不太合適。 泥牛入海一樣地隱藏起來,上海很多人去香港避難。 扶桑看到德國突然掉頭打蘇聯的時候,也愣神了很久。 這意味著,全世界,都開戰了。 全世界,打成了一片。 所有人都沒想到,德國人吊打英國的時候,他會真的像是之前英國說的那樣,掉頭去打蘇聯,很瘋狂。 像是當初閃擊波蘭一樣的速度。 國內,日本人的侵占速度越快,攻占的特大城市、大城市越來越多,但是他們只敢在城內,兵力過少,整個日本才多少人呢,他們管理不過來,又懼怕中國人多鬧事。 城外有零散的部隊兵力,被日本人占了城池之后就隱藏在郊區,日本人出城一次都很謹慎,不小心就會被伏擊。他們也沒有精力去搜查絞殺,也找不到在哪里,只能掃蕩,配備齊全地定時出去浩浩蕩蕩地掃蕩。 城內的人呢?他們也抓不過來,遺留下來的來不及撤退的人太多了,他們從事各行各業,各方面都在進行滲透,獲取情報。他們抓也抓不過來,證據確鑿抓到了的很殘忍地對待,但是后面的人還是前仆后繼。 就連扶桑這邊的看管,都松了很多,不得不考慮的一個事情就是,日本人很少,而我們人很多,而且日本人做到了一個事情,就是基本上讓所以中國人都很反感,這是他們前期喪心病狂的事情做太多的后遺癥。 似??x?乎成敗只是早晚的事情了。 扶桑寫信,讓宋旸谷跟著大家一起去香港避難,暫時離開上海,西方在打戰,根本沒有時間精力管租界的事情了,租界現在日本人的勢力非常的跋扈囂張。 幾次三番要抓宋旸谷進去未遂。 宋旸谷無動于衷,小洪先生幾次三番邀請他一起去,“那邊我都打點好了,有一所公寓,那里是英國人在管事,很多英國人也去了。” 不會比上海差的,而且小洪先生原本就是香港村屋出來的,他這個時候是愿意暫時去香港的,“等一年半載的,局勢很快就會明了,到時候可以再回來的。” 他看宋旸谷,還是很欣賞的,兩個人很合拍,宋旸谷幫他很多事情,全部是為了宋太太,“宋太太的事情的話,沒辦法,現在看管比之前要松懈很多,那邊的日本人很少,但是還是沒有辦法出來的。” 這個是現實,你要接受,人要在最恰當的時機去做最合適的事情,要看長遠的,你現在留在上海,絕對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你是個男人是不是? 小洪先生覺得應該會走的,不然你在這邊,給日本人找把柄,抓起來的話,難道就有好果子吃了。 宋旸谷不動,他也不多說什么,“我還是留在上海。” 宋映谷是要走的,他們之前得罪寧先生跟日本人太深了,不走的話,也有些怕,苦口婆心的,他還特地去南京一趟給扶桑帶口信,希望扶桑勸勸他。 如果宋旸谷走了,那么香港離南京很遠。 她們可能一個月不會通信一次了,在過去的三年里,宋旸谷依舊是每周末來南京,風雨無阻。 你問他上海的夜生活是什么,上海的名媛是什么,上海的風景是什么,前面兩個他都沒看見,看不到,眼里沒有這些東西。 但是他看了不少上海的風景,春天的時候看花,雨季的時候看雨,秋天的時候看紅葉,冬天的時候看雪,他都看過,一個人去看過。 街頭巷尾的,哪家的點心零食好吃的,他也都知道,每周都會去買,有時候夏天帶過去不太好了,壞了,他就加冰塊,扶桑吃到嘴里也覺得好吃。 她說好吃的話,下次就一直買。 她喜歡吃甜的嗎? 不喜歡,小時候想吃甜的,因為沒吃過別的好吃的,長大了就喜歡吃好吃的,吃各種好吃的飯菜了。 但是宋旸谷給帶的點心零食,讓她一次一次地,在南京這樣看不到未來的□□生活里面,活得挺快樂,那樣地開心無拘無束的。 她的膽子很大,在很詳細周全地安排下,她約宋旸谷在里面見面。 是夜里,黑漆漆地,也是雨季大雨。 宋旸谷穿著雨衣進來的,黑色的皮鞋里面都是水。 看守的還是那個人,“他們晚上喝酒都睡了,只有外面看守的,你們別開燈別有動靜,不能太久了,一會兒就得走。” 不放心,“我就在門口兒蹲著,來人了我上去打招呼,你就藏起來。” 帶著人進來,不容易的。 看得清什么? 什么也看不太清,今晚剛好沒有月光。 扶桑坐在椅子上,仰著頭看他,他把門關上。 好幾年未曾見面了,見面之后的樣子,誰也沒有仔細想過,就還是以前的樣子。 宋旸谷看她,知道她過的不好,但是沒想到她見他笑的那樣開心,“哈哈,宋旸谷,好久不見你啊,我的先生。” 她要給他一個很大很大的擁抱,是舊衣服舊布鞋,像是她小時候的衣服一樣,有些破舊寒酸。 宋旸谷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要說什么,外面的雨很大,嘩啦嘩啦地,他坐在椅子上,她坐在床邊,宋旸谷掏出來一個盒子。 “新買的,以后別賣了。” 你在黑暗里面見過最閃的東西是什么? 星星是不是? 扶桑的回答可能不是。 她看到的是鉆石。 很大一顆,很閃,很亮眼,粉色的。 “我送給你這個,你要好好留著,我要人做一條鏈子,也很閃。” 掛在脖子上,扶桑側身過去,她的頭發很長了,從沒有這樣長過,有閃電從臉上掃過,宋旸谷站在她背后的時候,她哭了。 哭的像是沒有哭一樣地安靜,甚至聽不出區別來,宋旸谷手不太好,看不見,低頭很久,恰好在耳邊說話,“你勸我去香港,我會去,只是特地來給你送戒指的,跟你講一聲,好讓你知道,我們又結婚一次。” 不是因為離婚才結婚一次,而是因為之前,日本人蔫壞,逼著扶桑寫了斷絕關系書,實在是厭煩了宋旸谷一封一封聯名信。 日本人要去扶桑寫下來了離婚斷絕關系書。 就在上周。 宋旸谷看到了日本人的信,還有報紙,他都沒稀的撿起來仔細看,直接就撕了。 我結婚離婚的,要你日本人說了算? 這個戒指還是二老爺國外找的,用的也是二老爺的錢,他在巴拿馬那邊做的地產投資很成功,地價漲的很快,買到就是賺到了,生意人在哪里都能賺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