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春引 第91節(jié)
賀延臣細思極恐,在行宮的時候,刺殺姜予安的人也是羌國人! “來人!”賀延臣喊道。 成一上前:“二爺。” “你親自前去,暗中調(diào)查京城中如今有沒有暗藏的勢力,尤其在京城周邊,時刻提防,查查有沒有大量人馬在聚集。”賀延臣低聲吩咐。 成二應(yīng)是。 那為何會牽扯到四皇子身上? 賀延臣抬步進了宮內(nèi),喊了四皇子去偏殿,詢問天香草一事。 四皇子心下一緊,如今賀延臣在調(diào)查什么眾所皆知,現(xiàn)在問到他頭上,豈不是說他和此事有關(guān)聯(lián)?! 天地可鑒,他是有些野心,可再大的野心也不敢下毒害他的父皇啊! 賀延臣追問:“天香草到底怎么回事,什么時候開始種的?” 四皇子恨不得把知道的全告訴賀延臣,好和此事脫開關(guān)系。 太子和四皇子的爭斗,并不僅僅是兩方勢力的較量,更是金錢的較量。 本朝明令禁止皇子經(jīng)商,四皇子手頭緊,上下都要打點,私底下便做起了天香草的買賣,當然,這只是他其中的一個罷了,其他的賀延臣不感興趣,也不想聽。 這天香草是大概半年前開始種植的,他聽說這種草為原料的香料在南方一帶極其流行,本來對這個并沒有興趣,后來是有一個管事,見他有興趣,便上前來詢問要不要合伙干。 四皇子并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想著香料能有幾個利潤,可那個管事上來便和四皇子分析了一番,四皇子聽說這種天香草一月的利潤能夠達到上千兩,他是極其震驚的,什么香料可以達到每月上千兩的利潤?! 雖然于他而言不算是多,可種個草而已,這個管事就是南方來的,對天香草極為熟悉,他也說,只需要四皇子出個莊子給他,其余的種植、出售,這個管事都有渠道,每月五五分賬。 四皇子一聽,這豈不是什么都不用干,每月就有五百兩的利潤,何樂不為? 于是就這樣,他留了個心眼,輾轉(zhuǎn)多人轉(zhuǎn)手了一個莊子給那個管家,管家也確實有些才能,之后一直每月按時給他送五百兩到二人商量好的地方。 前面幾個月四皇子還放在心上,后來他只管派人去拿錢,其余的也不用他管,慢慢地他就把此事拋在腦后了。 賀延臣一聽,給一旁的下屬使了個眼色,下屬會意。 之前武德司查到之后,即刻把那管事的拿下了,如今就在武德司獄。 四皇子一直強調(diào)此事和他無關(guān),賀延臣點頭表示知道,他會調(diào)查清楚。 可沒一會兒,剛剛的那個下屬回來稟報,那個管事的死在了武德司獄。 昨天那個管事積極配合,很快就查到了四皇子的身上。 眾人皆認為這個管事不過就是個小嘍啰,便也沒有多加看管,他趕到的時候,那個管事的尸體都還沒涼,剛剛死的,牙槽里藏了毒囊,咬碎了中毒而死。 雖然人死了,賀延臣卻更捋清了事情的脈絡(luò)。 不管背后之人是不是三皇子,可以肯定的是,管事這一環(huán)只是提供天香草,和四皇子掛上鉤,引賀延臣他們的視線放在四皇子身上,可實際上,此事到管事這里就是最后一步。 管事死了,所有的一切說明已經(jīng)完成了閉環(huán),管事的存在,也只是助推皇上中毒罷了。 如今,皇上中毒看起來只是一個切入點,背后必然有更大的陰謀! 然而這一切都是賀延臣的猜測,他需要實證,一切只等成一回來稟報! 陛下還沒醒,但一切都要防患于未然,賀延臣先和定國公說了猜測,定國公是武將,而賀延臣是文臣,有關(guān)軍事的事情,賀延臣都不能插手,而且此事必須和朝臣們商量,如果確有其事,便要提前做好防備。 定國公聽后,到底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并沒有表示驚訝,如今眾人只以為大理寺和刑部在調(diào)查皇帝中毒一案,定國公早早就有猜測,此事并不簡單。 如今賀延臣的猜測,倒是和他所想對上了。 “你便只管去查陛下中毒一案。”定國公囑咐道。 賀延臣知道定國公心中有數(shù),點頭應(yīng)是。 “賀大人!不好了!!”突然有人大聲喊道。 外面一陣嘈雜。 “小賀大人也在。”那人行禮。 定國公皺眉:“怎么了,慌慌張張的?” “三皇子聽說陛下中毒的消息,說陛下如今恐怕正在被人軟禁威脅,打著勤王的旗號,帶著十萬大軍,正往京城來呢!” 定國公和賀延臣對視一眼,真的是三皇子! “消息傳回來需要些時日,現(xiàn)在算算,再有三天,三皇子就要帶著兵馬逼近京城了!” 三天! 賀延臣和定國公幾乎同時皺起了眉頭。 三天的時間,即使從最近的城池調(diào)守備軍,如此龐大的人數(shù),三天也是決計到不了的。 所以三皇子到底是怎么帶著十萬兵馬,一路從汴州走到距離京城這么近的地方,都沒有人稟報!! 如果說汴州周邊,全被三皇子收買倒也罷了,可這沿途一路,尤其是京城周邊,三皇子何其大的能耐,可以在悄無聲息中,把十萬軍隊帶到京城? 如今這些問題都是次要的,怎么應(yīng)對來勢洶洶的三皇子才是最主要的。 三皇子嘴上打著勤王的旗號,任誰看都知道,他必然是為了皇位而來。 陛下中毒就是三皇子的手筆,他萬事俱備,不知道準備了多少年,只差一個借口罷了。 眾大臣心里也清楚明白,陛下如今是個什么情形,中毒的消息并沒有被宣揚出去,遠在汴州的三皇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只有一個可能,一切都是三皇子暗中謀劃的。 此消息一出,眾人皆是驚愕。 一些剛剛?cè)牍賵龅墓賳T并不清楚,可老臣們卻是知道的。 當年,任誰看了不說一句三皇子是個溫潤君子,翩翩有禮,甚至是有些怯懦的。 他的那些怯懦,惹的陛下不喜,再加上他母妃,是因為要陷害敬貴妃,事情敗露之后被賜死的,所以陛下更加不喜歡這個兒子,但三皇子畢竟也是陛下的親生兒子,陛下給他的封地,富庶遼闊,是個絕佳的地方。 可現(xiàn)在看來,三皇子哪是怯懦,他簡直是大膽!大逆不道!這是逼宮!是謀逆! 如今的解決辦法,只有兩個,要么,有足夠多的兵馬和三皇子對抗,要么,陛下清醒過來。 可齊御醫(yī)說過,此毒從未見過,如今他們還在研制解藥,陛下如今神智不清,他們推測至少還需要十天。 可如今,只剩三天,三皇子就要打進京城了,那里還有十天可等? 唯有召集所有兵馬抵擋三皇子。 可陛下昏迷不醒,沒有陛下的諭旨,怎么調(diào)動城中守備軍也是問題。 就算全部糾集起來,也是扛不住十萬大軍的,更別提三皇子去往封地已經(jīng)十幾年,十幾年時間的準備,這隊兵馬的素質(zhì)必然不低。 兩難的境地。 賀延臣萬萬沒有想到,這些事情的源頭,是姜予安父親留下的那個圖案。 一個小小的圖案,牽扯出了這么大的事情! 也不用去汴州了,事情此刻已經(jīng)清晰明了。 并不是有人劫持三皇子,也并不是什么敵國,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三皇子!! 滅姜予安父親口的就是他,他和羌國必然也有聯(lián)系,否則行宮時刺殺姜予安的怎么會是羌國人?如今三皇子起事,羌國正好前些時日不斷sao擾邊境,陛下派驍勇大將軍前去,削弱京城勢力。 好一招棋! 至于姜予安,恐怕也是京城的耳目,看到姜予安身上的花樣,才起了疑心,他們還未準備完全,害怕事情暴露,所以才想綁架姜予安問出究竟。 這也就是之前賀延臣一直奇怪的一點,因為說是刺殺,那些人卻沒有下狠手,顯然是更想抓活的。 所以,是不是代表,姜予安那里三番兩次沒有進展,她還嫁給了賀延臣,賀延臣當大理寺卿這么多年,嗅覺何其敏銳,他們定然害怕陰謀提前敗露,提前加快事情進程也說不準! 悄無聲息豢養(yǎng)十萬軍隊,必然是不易的,如果還倉促執(zhí)行計劃,必然有薄弱點,所以或許此次,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難敵。 賀延臣把想法和定國公私下說了一些,他是文臣,只管查案,其余的他無法插手,是太子和武將們的事,但他知道,此次危在旦夕。 如今,陛下中毒一案基本已經(jīng)厘清,只是缺少關(guān)鍵性的證據(jù)罷了。 明面上這個案子,戛然而止在管事那里,其余的,可能要等三皇子打到京城,才有結(jié)果。 案子查清,那邊太子集結(jié)朝臣,如火如荼的討論到底該怎么辦。 賀延臣沒有旁聽,而是選擇快馬加鞭地趕回定國公府。 一進門,賀延臣還沒來得及和姜予安說她父親的事,姜予安就匆匆迎了上來。 昨日武德司把所有人都調(diào)走全面追查天香草的案子,她身邊只剩下成二,她不敢讓成二離開,其余人去送又進不了宮,也有危險,所以她一直等著賀延臣回來。 “喻之。”姜予安聽到賀延臣的腳步聲,腳步飛快地走向門口。 賀延臣看她小跑起來,怕她摔了,上前兩步張開雙臂。 姜予安止住了沖勢,雙手握著他的手臂。 “怎么了這么著急?”賀延臣問道。 “我今天仔細思考了許久,按照你和我說的,恐怕三皇子有問題!”姜予安說道。 “我正是要和你說這個。”賀延臣拉著她的手進了屋子,關(guān)上門。 他把如今的形勢和她說了一遍。 姜予安聽的覺得險象環(huán)生,突然想到什么,看著賀延臣,若是真到了走投無路的那一步,三皇子兵臨城下,京城的軍隊抵擋不住,賀延臣必然會站出來作為一個兵,上場拼殺,因為他有能力,因為他官職在身,因為這是他的責任。 可他一人,面對毫無勝算的一場戰(zhàn)爭,即便他武功超群,又能如何?最后的結(jié)果不過是個死罷了! 因為賀延臣絕不會退! 她下意識問道:“你不會有事吧?” “擔心我?”賀延臣陰郁了一天的心情,總算因為她得一句話緩解了許多,他伸手刮了刮她的瓊鼻。 “嗯。”姜予安點頭,她反握著他的手,“你說過,即便我不喜歡你,也要我陪你一輩子的。” “我答應(yīng)了,你也不能食言。”姜予安顫聲說道,“若是真的沒了法子,軍隊抵擋不住,你不許站出去。” “怎的說到這里了。”賀延臣輕笑。 姜予安緊緊攥著他的手:“我知道你一定會的,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 即便賀延臣利用她,傷害她,姜予安都不能失去他,賀延臣不能出事。 “好,我答應(yīng)你。”賀延臣點頭安撫她。 “你不能食言,否則我這輩子真的不會原諒你。”姜予安撲進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