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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春引 第87節

    恰好今日他被特準不用去上朝,可迷迷糊糊的,姜予安感覺到旁邊窸窸窣窣的。

    她稍稍睜眼:“怎的起來了?”

    還是有些早的,而且賀延臣怎么還穿了官服?

    馬上要出發,賀延臣的工作已經和下屬交接完畢,理應不用去大理寺才是。

    賀延臣已經盡量輕手輕腳了一些,還是把她吵醒了。

    他上前,單手撐著床,另一只手捧著她的臉吻了她一下:“陛下中毒了,我要進宮一趟。”

    “中毒?!”姜予安是徹底不困了。

    皇上中毒了?

    這一下子,必然會引起朝堂震動。

    “我也不知具體是什么情況,待我回來再與你細說。”賀延臣系好腰帶。

    他拿著官帽,匆匆和她說道:“荷包很好看,我很喜歡。”

    丟下這么一句話,賀延臣就匆匆出了門。

    消息封鎖的很嚴實,姜予安也不敢露出驚慌來。

    皇帝中毒如果深,此次一下子崩逝,按照如今朝堂上的情形,即便太子名正言順,但四皇子怎么會服?恐怕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還有三皇子……

    他真的只是個簡單的皇子嗎?

    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有只手在后面推波助瀾。

    姜予安思緒混亂極了,但她還是整理好了情緒,按照原計劃吃過早膳出門去酒樓。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賬本,是上回從酒樓帶回來的,當時因為姜莫承受傷的事情,沒來得及去酒樓看賬,叫人送到了定國公府。

    突然,馬車似乎是歪了一下,姜予安頭上的首飾簌簌作響,整個人摔到了馬車壁上。

    “怎么了?”姜予安手中的賬本掉在了馬車上,她抬起手扶著自己的發髻。

    剛要伸手掀開簾子看一眼,就被車壁上突如其來的刀尖嚇得縮回了手。

    姜予安顫著聲喊:“成二!”

    “屬下在,夫人別出來。”成二的聲音響起。

    姜予安狠狠松了口氣。

    上回姜予安和賀延臣說了那些肺腑之言后,賀延臣知道自己確實自負。

    所以除了成二,他多留了幾人保護姜予安。

    如今派上了用場。

    去酒樓的路,都是繁華的大道,什么人敢當街刺殺!

    過去了一盞茶的時間都不到,姜予安似乎是聽到了熟悉的馬蹄聲。

    是疾烏?!

    姜予安再也顧不上別的,掀開簾子看,果然是他。

    賀延臣身上的朝服都松散了些,手通紅,連手衣都沒戴,可想而知他是匆忙趕來。

    他看著這場面紅了眼,抽出掛在疾烏一側的佩刀,足尖輕踏,上前和他們廝殺。

    對面的人見賀延臣來了,且打且退,賀延臣擔心姜予安,也沒再追,手拿著刀,三兩步上了馬車。

    看到姜予安的瞬間,他松了口氣,手一顫,刀落在馬車上。

    天知道他收到消息,說姜予安被刺殺的時候有多恐懼,緊急交代了一些事情就狂奔而來。

    如今看她似乎是沒有受傷的樣子,他總算是放下了心,拉過姜予安狠狠抱在懷里,沾著血的手不斷地撫著她的臉龐確認她的溫度。

    “你嚇死我了。”

    這話完全不像是賀延臣說的出來的,姜予安也害怕了,紅了眼眶,緊緊抓著賀延臣的袖子。

    可片刻,她察覺到了不對,顫聲問:“你怎么這么快趕到的?”

    皇宮離這里,算上從皇帝寢宮出宮的距離,即便出了皇宮疾烏用了最快的速度,一路上沒什么人,也足足要小半個時辰的時間。

    而她遇刺到現在,不過是一盞茶多一些罷了!

    賀延臣怎能預知她會遇刺?

    他也知道了不對……

    賀延臣留給姜予安的人實在不少,剛剛那個情況,成二他們完全能應付,他趕到時,他們也并不處于下風,為何他接到的消息是姜予安……

    壞了!

    聽到消息的時候賀延臣實在心急,匆忙吩咐了幾句就出了宮,別的都沒細想。

    賀延臣側頭親她一口:“成二會送你回去,我回來之前都不要再出府。”

    姜予安也猜到了大抵他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趕忙點頭,在他要走的時候拿出馬車里備著的手衣遞給他。

    “別凍壞了手,小心。”

    賀延臣接過戴上,下了馬車,吩咐了成二幾句,翻身上馬:“駕!”

    姜予安回府的路上,再沒有什么別的風波,剛剛的亂戰之后,也沒有人死傷。

    這時事情更清明了些。

    有些人知道了她要出府,拿她作餌誘賀延臣出宮。

    是誰?

    害皇帝中毒的兇手?

    迷霧重重……

    姜予安滿心心事地下了馬車,無意間撇了一眼,卻正好看到一人扭頭。

    是個男子,脖子上黑的一片。

    可看露出來的那半塊,怎么形狀那么像……她父親留下來的花樣。

    并且是完整的。

    可實在有點遠,她也沒有看的太清楚。

    姜予安趕緊和成二說了一聲,成二即刻吩咐人去追,她也不敢在門口多待,趕緊進了扶云軒。

    整個定國公府暗流洶涌,定國公和長公主都進了宮。

    皇帝此次中毒,實在是兇險萬分。

    若說是今日中毒的,可如此一下子把人毒成這樣,需要計量大,毒性強的藥,可每道菜都有太監試毒,所有太監都沒事。

    若說是慢性中毒,御醫每天都會給皇帝請平安脈,可偏偏什么都沒有查出來。

    賀延臣想了一路。

    剛剛那個進來稟報的下屬,是他親信,他是極其信任的,應該不會背叛他,大概率是有人通報給他,他著急回來稟給了賀延臣。

    那那人把他調走是為什么?

    如今皇帝這邊圍的水泄不通,大臣們都在,兇手絕不可能接近皇帝再次下手。

    既然不是要殺,那就是要藏。

    他作為大理寺卿,和刑部一起調查此案,刑部主要調查引起皇帝中毒之物的來源,而大理寺,則主要在皇帝寢宮找線索。

    皇帝寢宮……

    賀延臣當時就在皇帝寢宮,親自帶人搜查,一步都沒有離開過。

    看來重點是皇帝寢宮里的某樣東西。

    這樣東西可能會直接暴露兇手,所以才鋌而走險要把他調走。

    他也確實成功了,姜予安著實是他的軟肋。

    而且,他引以為傲的大理寺,可能也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干凈。

    賀延臣甫一進去,問成一:“可有收貨?”

    成一搖頭。

    賀延臣走到寢宮門口,成一在他身旁。

    “我走之后,可有誰動作可疑?亦或是有不熟的人進來?”賀延臣輕聲問,眼睛掃視著還在屋內搜查線索的眾人。

    “二爺,沒有。”成一還是搖頭。

    “我走之前叫你記下殿內陳設,如今可有什么東西少了或者變了?”

    賀延臣縝密,他做什么事情都會留一手,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成一稍稍上前,仔細辨認著。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他都沒動,直到看到桌案上的小香爐。

    “二爺!”他低聲,扭頭看著賀延臣,“桌案上的香爐似乎動過。”

    屋內的陳設實在太多,但成一記性極好,否則也不會跟在賀延臣身邊。

    賀延臣聞言,走進寢宮,并沒有直奔桌案,而是先四處查看了一番,最后才到小香爐處。

    這桌案皇帝常常用,如今上面擺著繁復的折子,還有紙幣,朱砂等等東西,滿滿當當。

    還有一個,那就是這個巴掌大的小香爐。

    皇帝平日里不愛香,但偶爾幾日也會點,這小香爐沒什么異樣,和之前那個一模一樣,唯有一點。

    原本的小香爐,花樣朝外,如今卻朝里。

    如果大理寺眾人查看過,翻動過,會有標記,而此處,沒有。

    賀延臣眼神余光盯著在場的所有人。

    如果沒有人進來出去過,那么肯定是在場的某一個人趁人不注意換了香爐的,并且還在身上,因為他沒有機會拿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