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春引 第11節
林氏把她抱進懷里,心疼自己的女兒:“這段時間安心在祠堂待著,到底你才是你爹的女兒,你爹不會不疼惜你,待你出嫁,一切都好了。” “嗯。”姜予嫣點頭。 那天之后,姜予嫣再也沒有哭,沒有大喊大叫,只是安靜的待在祠堂,抄著家訓,抄了一百遍。 跑馬場的事故之后,姜予安也沒有再出過門,她本身就不愛社交,沒有好友,齊鳳銘約人跑馬鬧出那樣的事,驍勇大將軍也不讓她出門了。 近日皇后身子好像有些不爽利,蕭禾也在宮里侍奉,沒有出來。 當時陳湉那般撞上來,也并不是故意的,姜予安事后回想,也沒說什么,當時混亂,陳湉估計也是受了傷的。 可是在一日之后,陳湉的父親帶著她上門賠罪了。 姜予安剛吃過早膳,正在讀《異物志》,她以前很少讀這種書,覺得倒也有趣,云苓進來,說永安侯請她去林騅堂堂屋。 姜予安不知是何事,但也只好趕緊將書放下,整理了儀容,帶著云苓去了林騅堂。 “大伯。”姜予安行禮。 “予安,這位是太常寺卿陳育德,這位是他的小女陳湉。”永安侯介紹道。 姜予安轉身,見了禮。 “予安姑娘,上回跑馬,我馬術不精卻選了一匹烈馬,控制不住,傷了你,實在抱歉。”陳湉說著,規規矩矩行了禮道歉。 “無礙的,也沒受大傷。”姜予安見狀,扶她起身。 “予安姑娘大度,你便更要謹記日后行事穩妥為上,免得傷了自己還要傷了他人。”陳育德說道。 陳湉被訓得低下了頭,永安侯解圍:“本也不是大事,既然致了歉,你們小女子也不必在這兒拘著,予安帶著逛逛府里。” 姜予安稱是,帶著陳湉離開了堂屋。 那日陳湉是故意選了一匹烈馬,想著賀延臣巡視完了神器營,正好來馬場,她便借口不怎么會騎,央他教她馬術,可沒想到人還沒等來,倒是先撞了別人,她還被賀延臣訓斥了一頓。 不僅如此,賀延臣還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家里,陳太師知道之后,便叫她父親帶著她登門致歉,沒有道理傷了別人還沒個說法的。 可陳湉覺得屈辱極了,被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訓斥便罷了,剛剛她父親還那般說她,剛出門陳湉眼淚就流了下來,也沒管姜予安,轉身自己走了。 姜予安見她如此,微微皺眉,怕她出事,跟了過去,陳湉卻說:“我就在此坐坐,你不必跟著。” 她坐在了林騅堂小花園的石凳上,這般冷言冷語,姜予安知道她心情不好,心下有些不舒服,但也沒怪她:“姑娘不必介懷,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我留個婢女在這里,若是有事,盡管吩咐她。” “云苓。”她扭頭吩咐,讓云苓就在此處候著,待陳湉走了再回來。 “是。” 姜予安樂得不用陪同,回去了之后拿起那本《異物志》繼續看。 沒過一會,云苓回來,說是陳湉跟著她父親回去了,姜予安點點頭,沒再想這件事。 日子一天天過去,秋日雨多,又下了好些天雨,姜予安就窩在房里看書,偶爾去祖母屋里陪她解悶,祖母身子確實不好,年紀畢竟大了,早年cao勞,積病成疾,雖然喝著藥,但精神總不見好。 姜予嫣還在祠堂里關著,她走的兩步棋都已經下好,她沒法改變圣上親自下旨的婚事,但讓五皇子對他這個未來妻子心生厭惡,還是做得到的。 十月十五,姜予嫣大婚。 因為姜予嫣大婚,姜予安也沒去寒音寺。 兩天前姜予嫣被放出來待嫁,姜予安和姜予嫣也沒見過面,但礙于禮數和情面,姜予安還是挑了幾件首飾給她添嫁妝。 林氏大女兒嫁了,只剩這么個小女兒,還是嫁入天家,自是臉上有光,高興無比,給姜予嫣的嫁妝也是非常豐厚。 姜予安也穿的喜慶了一些,去主院幫襯林氏,林氏因為上次的事情早就對她心生芥蒂,雖然表面上一如往常,但只是說不用她辛苦,不讓她插手這些事,姜予安也樂得輕松。 林氏對姜予安本來就是表面的那點好,看上去是客客氣氣的,實際上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 皇子成婚,排面自然是大的,五皇子親自來迎新娘,只是看起來好像沒那么高興,來的人不少,五皇子成婚,在宮外開府,宴請賓客,姜予安是和林氏他們坐在一桌的,免不了很多人來敬酒,說幾句吉祥話,姜予安喝了幾杯有些不勝酒力,悄悄去了無人的角落散散酒。 路上遇到了陳湉,頗有些尷尬,畢竟京城就這么小,她正要打招呼,陳湉卻沒理她,徑直走了,姜予安抿了抿唇,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上趕著,自顧自去了亭子里坐著。 云苓找來,給她拿了一碗醒酒湯:“小姐,喝了就不那么難受了。” 姜予安喝完,打了個酒嗝:“云苓,快扶我去歇歇。” 那廂陳湉是去找賀延臣的,她確實喜歡賀延臣,這么年輕就已經是正三品,在皇上面前也得臉,自己還是國公府世子,長相品行皆是上等。 可不知為何,她爺爺知道她喜歡賀延臣,賀延臣又是他的學生,他也從未提過此事,她一個女兒家,更不好說這些。 她在外面看到了成一,讓成一進去喊他,她畢竟是太師的孫女,和賀延臣相對而言比較親近,成一還是進去稟報了一聲。 沒一會賀延臣出來,這里是宴請男賓的地方,她一個女子跑來這邊做什么。 “喻之哥哥!”陳湉開心地朝他揮手。 “你怎么來這邊了?”賀延臣微微皺眉。 “好不容易才能見到你,平日里也尋不到你,想和你說說話,上回……你沒有什么要和我說的?”賀延臣上次訓斥她,還告訴了她爺爺,她不怪他,只要他和她道歉便好,而且這也只不過是個由頭,她只是想和他說說話拉近關系。 “沒有,速速回去吧。”賀延臣見她這般,不由得有些頭疼,礙于陳老太尉的情面,又不好太過直接。 “你上回那般說我,害得我去找那女子低聲下氣的道歉……”陳湉委屈極了。 “難道不是應該的?”聞言,賀延臣冷聲道,“若沒有別的事,莫要來尋我了,你是女子,切記禮義廉恥。” 說完他走了,吩咐成一以后陳湉再來找他,都不必通報。 這廂云苓把她扶到了專供賓客休息的偏殿,姜予安有些迷糊,歇了一會。 醒來的時候屋子里也沒人,她喊了一聲云苓,沒人應她,姜予安整理好衣服,把發髻整理好,出了門。 外面天已經稍黑了,宴席還在繼續,姜予安也不好離開太久,往前院走,卻迎面遇到了賀延臣。 賀延臣衣裳上被那些個醉鬼撒了酒,來這邊換身衣服。 “公子。”姜予安福了福身,心道倒是被她料準了,既然這人也是貴公子,那五皇子大婚他應該不會不來,出門之時特意拿了這塊玉佩,想著找機會還給他,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了。 她上前兩步:“上回跑馬場全憑公子力挽狂瀾,便算是還了那天的恩了,玉佩還給公子,祝公子日后平安順遂。” 她雙手舉著玉佩,纖纖玉手竟是比那玉還白,賀延臣一時間看的出了神。 第十三章 ◎還他玉佩◎ “我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那日馬場,不管是誰我都會救。”賀延臣把玉佩推還給她,她的手還是和那日在寒音寺一樣暖。 賀延臣摩挲了一下手指:“玉佩你收著,我的話依然作數,若你遇到什么無法解決的難事,盡可來尋我。” “你那日在寒音寺就猜到我的身份了。”姜予安看著他的眼睛,還是和那夜一樣,深邃又無甚感情。 “對。” “你是誰?” 賀延臣倒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他還以為,姜予安早就猜到他的身份或者從別的渠道知道他是誰了。 其實說起來,姜予安真的有很多機會可以知道他是誰,但是每次都有些慌亂,到最后反而沒問,直到今天遇上,親口問他。 “賀延臣。”他說。 姜予安握著玉佩的手突然一緊,賀延臣。 原來他是賀延臣,怪不得他敢承諾有難尋他,他是真的能做到。 “小姐!”云苓這個時候回來了,她剛剛去打水了,打算給姜予安擦擦臉,沒想到回了房間,卻沒有看到人,趕緊出來找她。 “我在這兒。”姜予安定了定心神,扭頭揚聲道。 她再回頭,眼前已經沒人了。 天已經黑了,偏僻的小路上,孤男寡女的,確實有些不妥。 姜予安重新把玉佩放到荷包里,朝云苓走去。 晚宴結束后,姜予安她們回了府里,而姜予嫣坐在婚床上,等著五皇子來挑喜帕。 不多時,五皇子進來,旁邊嬤嬤說著吉祥話,把玉如意遞給五皇子,他挑起姜予嫣的喜帕,看到了姜予嫣的面容。 說實話,比起她的堂妹,她的長相要差很多。 五皇子把玉如意放在托盤上,沒等嬤嬤們說什么,就讓她們下去了。 姜予嫣想過很多次新婚夜,但沒想到五皇子的開場白,是坐在喜床對面的椅子上,和她說:“我本不愿娶你。” “父皇給我挑了這門婚事,那我自然會給你嫡妻的臉面,但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做出那等事,讓別人舞到我面前。” “夫君……”姜予嫣想問是什么事,但是轉瞬她就想到了。 “你知道多少人在我面前說過嗎?他們背地里是不是都笑話我娶了一個不孝不悌貌若無鹽的女子!” 貌若無鹽?她姜予嫣再如何,也不是貌若無鹽吧? “你哪點比得上你那堂妹?以后給我仔細著些!” 姜予嫣都要氣到擰爛帕子,心里恨毒了姜予安,但表面只能恭順道:“是。” “就寢吧。”五皇子看她乖順,心情好了許多,他站起身張開手等姜予嫣伺候。 那半個多月在祠堂,她學乖了,也懂了不少,以后日子還長著,她倒要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她站起身,伺候五皇子寬衣洗漱,然后才喊了她的陪嫁婢女給她卸妝換衣。 穿著褻衣靠在床上看著的五皇子,突然說:“以后不必叫你的婢女在跟前伺候,用府里的,你看誰順眼撥兩個在身邊吧。” 那婢女立馬跪下,一臉驚慌,看向姜予嫣:“夫人!” “是。”姜予嫣閉了閉眼,“你下去吧。” “夫人……”那婢女哭出了聲。 她是陪嫁,在府里自然高人一等的,可現在不讓她在跟前伺候,肯定是做粗活重活,而且陪嫁都漂亮,家底干凈,是林氏專門給姜予嫣挑來穩固位置,制衡后院的,誰承想五皇子不要她們在跟前伺候。 “下去!” 那婢女出去之后,姜予嫣自己收拾了一番,上了床。 五皇子看她上來,拉了帷幔,一夜春宵。 讓五皇子沒想到的是,這名門貴女,竟然挺放的開,比起他后院那些都不差,竟讓他有些意猶未盡。 第二日,姜予嫣硬撐著起身,伺候五皇子更衣,一起進宮拜見。